弦歌问情

他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几次想要推门而入，却都犹豫着收了手。屋内的人却早就已经觉察到他的存在，看着他的影子在床前来来回回好几柱香的时间了，他还是忍不住喊了他：“季庄主，请进吧，我早就醒了。”
    听到这句话，窗外的影子就停住了。过了一会，门吱呀地推开了，正是季颜。明夜见到他，问好般笑笑，示意他坐下。季颜走入屋子里，在屋内的桌边坐下，本在床边坐着的明夜起立走到桌前，也缓缓坐下，问：“季庄主来找明某，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季颜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看着他：“明兄，不知道我们之前所达成的协定，是否有效？”
    “季庄主，你太小瞧明某了。”明夜大笑，“明某虽然算不得君子，但也是信守承诺之人，不知道季庄主这次前来，有何指教？”
    “月嬛城的军队已经驻扎在冥怡会总部外了。”
    明夜并不惊讶，只是明了地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为季颜斟上茶：“君扬虽是聪明人，但是韬略用兵还欠缺经验，月嬛城能够所向披靡，也在情理之中。”
    季颜稍一低头，又抬眼直视明夜：“明兄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既然有羽墨山庄的支持，自然什么时候都可以。”明夜的唇边荡开一个自负的笑容，“复仇这件事，无论选在什么时候，我都能够把它变成最佳的时机。”
    “明兄深谋远虑，季颜佩服。”季颜拈起茶杯，在手中转了转，“不过，眼下有一件事情比较棘手，明兄恐怕还动不得呢。”
    “什么事？”他不着急，好整以暇地问，仿佛万事都在掌控之中。
    “云棋，无画。”季颜将茶杯端到面前，拿开茶盖，切了几下，轻轻吹了一口气。
    话音一落，季云棋和林楚飞便出现在了门口。明夜无声地看了看他们，低下眼去为两人准备好了茶杯，斟上茶，看着地上的影子挪了进来。
    季云棋爽快地走到桌前坐下，笑着接过明夜递上来的茶。林楚飞却停在门前，看了明夜一眼，客气地一笑，走上前接过茶杯，坐在了最边上。
    “大家都见过，也不用我再介绍了。”季颜将茶杯放到了桌上，转脸看了看林楚飞，“无画，你来说吧。”
    林楚飞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明教主，月嬛城的军队被困在了总部之外。”
    “哦？”明夜闭上眼想了想，问，“是进不了？”
    “正是。”林楚飞答，“门上有一股力量阻止大家闯入，而冥怡会的人又躲在里面不出来。”
    “那是冥怡会的‘玄冥之门’。”明夜呷了一口茶，“这道门的作用，就是防止外来人入倾。这是冥怡会创世之初就有的屏障，每一代入会之人，都由祭司亲自为他写上封印，让他可以自由出入总部。”
    “我们现下该怎么办？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突破？”季颜问。
    “必须由祭司亲自写上封印，否则，是没有办法进入的。”明夜像是事不关己地回答着。
    “除了冥怡会中之人，就没有人能进去了么？”季云棋像是被他的态度激怒，却又无可发作，只能在出声询问时加重了语气。
    “自然是有的……”明夜轻声一笑，“我们可以先说说这次的计划么，季庄主？”
    季云棋手上一紧，正想要发怒，季颜却止住了他，对明夜说：“听明兄刚才的意思，即使有其他人能进去，也只能是少数，所以月嬛城的军队是不可能攻入了？”
    “明某也曾是冥怡会的教主，怎么能看着它被攻陷？所以即使有办法，我也不会说的。”
    “那你准备如何？”却是林楚飞厉声问道，“明教主是不准备和我们合作了？”
    “当然不是。”明夜神秘地笑，“我不愿意大军压境，可是，我们几个人进去，当然是可以的。”
    “我们几个人进去？有多少胜算？”季颜眉头紧锁，问。
    “只需你我进去，应该就足够了。”明夜缓缓道，“我会先联络我在君扬身边安插的那个人，她会在里面接应我们的。”
    “我要陪我哥进去！”季云棋喝道，“我不放心……”
    “原来你还留有一手，佩服。”季颜又一次制止弟弟说下去，“既然明兄早有计划在心，也不需要季颜说我的安排了，你请讲。”
    明夜一笑：“季二庄主如果不放心，也一起去吧，无画兄是否也要去？”
    “我不去。”林楚飞一口回绝，“我要约战伽楠。”
    “看来季庄主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明夜满意地笑，“三位护法中，只有伽楠最为麻烦，既然有无画兄牵制，我也就放心了。”
    “你既然答应了我去，就说说进去的方法吧。”季云棋开口问。
    “玄冥之门只认封印，不认人。所以只要去过冥怡会总部的人，无论是做什么，都可以再进这道门。”明夜的目光慢慢地在三人脸上游移，“如果贵山庄有什么人进去过，也可以带上。”
    “冥怡会和羽墨山庄向来不合，明教主这是说笑吧？”季云棋冷哼一声，不屑地说。
    季颜的眸子一缩，精光闪现，声音变得冰冷：“我不同意，我不会让楚夕去的。”
    “季庄主果然聪明人。”明夜点头赞许，“但，也许不止尊夫人。”
    “还有谁？”季云棋看了看季颜，兄长低下眼去看杯中的茶，眉峰紧蹙，正是在沉思。
    “我。”一个干脆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接着是推门而入的声响。
    “楚心？！”林楚飞和明夜都叫了起来，前者是讶异，后者是震惊。
    “是我。我去过。我和你们一起。”林楚心缓缓走近，眼光在明夜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看向了季颜，“季兄弟，接楚夕的时候，我曾经进入过冥怡会。”
    “不行，那里太危险，你不能去。”说这句话的却是明夜，他神色坚定，“你不能去冒险。”
    “你看不起我？”林楚心眼神变幻万千，而眼底有一股始终不变的固执，她狠狠地说，“多一个人照应也好，你少小瞧我！”
    季颜看着两人，轻轻摇了摇头，对着明夜提议：“楚心姑娘说得对，多一个人也好，我们在里面多小心就是。”
    明夜移过目光去，不忍再看她，只得叹一口气，说：“好，楚心，你得答应我，如果有危险，你得自己先离开。”
    “我知道。”她扬了扬头，回答。
    季颜对着她微微颔首，让了一个椅子给她坐下，走出屋外，左右看了看，斥退了丫鬟们，再掩上门走了回来。刚一坐下，就听到明夜说：“季庄主可真是一个谨慎之人。”
    “明兄过奖了。不过既然明兄说的是楚心姑娘，那就定了我们四个人了。不知道明兄如何让我和云棋进入玄冥之门呢？”
    “呵。”明夜浅笑，“季庄主这话可说得不对了。我说的这个人，并不是楚心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