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锦瑟

第24章


刚才不是不想去的么?”
  “我想孙阿姨了,不行么?”李苏锦白了一眼蓝田。
  “行行行,现在你就是领导,领导的命令,小的们怎可不听?”蓝田继续打马虎眼。
  蓝田本来也想趁着这机会约她一起出去散散心的。乡下环境好,空气质量也高,是一个调节情绪的好去处。她越是什么都不说,她反而越担心。
  四年前,她以为她什么都没说,她们难道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吗?蓝田的目光微微移到那条淡紫色的绸带上。只是她们没有问她,也没有提及而已。
  那是她的一个伤口,她们很清楚的知道,并且很默契的保持沉默。
  十一的时候,她真的和蓝田一起回了趟乡下。
  蓝妈妈就是孙秀兰女士依然对她们地到来热情的不得了,特别是见到很久没有见面的李苏锦,更是高兴地嚷着要亲自下刀掌厨,把以往回来往往得不到任何好话的蓝田嫉妒地直嚷嚷着她不是孙秀兰和蓝途的亲生闺女。
  而且,乡下的十月风景真的还不错,特别是这个靠近海边的小村庄。咸咸的海风,湿润的空气,眼前是海鸟掠过的影子,耳边是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连鼻息间都是那种海水的味道。
  还有热情的蓝田一家,蓝妈妈不仅整天在厨房给他们变着花样的折腾着食物,一顿一个花样。蓝田的老爸蓝途同志也没有闲着,一大早就张罗要带着他们去海边看日出。
  黎明的海边,天际边漂浮着几朵晕黄的云彩,周围一片灰蒙。三三两两的渔船停靠在码头边,高高的桅杆在灰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的醒目。
  凹凸不平的石子路,高耸入云的岩壁,偶尔身边还有经过几个早起赶海的村民,这就是李苏锦一路上的印象。
  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她初一的那一年,她被莫少琼死命地拉去跟他们去岐山看日出。
  也是这样的天色,也是这样的崎岖小路。
  白衣单车,最是生命中最美的季节。
  那一天,也是岐山一年中最好季节的某一天。
  她坐在莫少均的后座上,秋日的晨风吹拂起白色的衬衫,黑色的发线在微风中轻轻飞扬。霜染的红叶在两边如同切换的镜头一般,匆匆地掠过,只来得及抓住衣角的那抹红色。
  单车驶过的地方,叮叮当当,惊扰了睡得一脸沉醉的山林。而她只能牢牢地抓住自行车坐垫下的弹簧,微一抬眼就看到他紧抿着唇角的侧脸。
  那天他们是第一组到达山顶的人。
  毫无阻碍的秋风呼啸着吹鼓起他的衣摆,他背对着她,站在山顶上唯一的小土坡上,白色修长的身影在墨色的背景下逐渐被拉长,平白让她觉得一种难以理解的落寞和孤寂在蔓延,有一秒的时间里,她竟然产生了想要上前拥抱他的冲动。
  不过,那也是只是一秒钟的念头而已。
  因为下一秒她的注意力就被随后到达的莫少琼和邵继钺的声音打断了。
  沾染些许雾气的莫少琼和邵继钺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眷侣,那样的耀眼和般配。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在他们之中,唯一能配得上莫少琼的人非邵继钺莫属。如果没有她的介入,也许他们的孩子真的可能会叫她小姨了。
  褐色的岩壁上长满了青色的苔藓衣,像一小块狗皮膏药死皮赖脸的黏在上面。
  当太阳缓缓地从海平线升上来的时候,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如同铺上了一层昏黄色的薄纱,好像将整个海面全都罩在了一个玻璃杯里,迷蒙而绚丽。而在第一缕阳光穿透薄薄的迷雾,温暖地洒在身上的时候,她依然控制不住地激动。她无数次见证过太阳从地平线升上来的场景,可是唯独这一次她觉得格外的壮观和宏大。
  在这么壮丽的大自然面前,她又一次见证了伟大的诞生。
  人生其实就像一轮初生的太阳,总会经历冲开薄雾前的迷茫和灰暗,而一旦破茧而出,冲破层层阻挠的迷雾,那么前面就是柳暗花明。如凤凰涅槃,如果没有浴火重生,那又怎么会有浴血的凤凰?
  初升的太阳轻盈地跃出海平面,金子般的阳光在海面上欢快的跳跃着。难得遇到这样的好天气,她和蓝田不禁玩心大起,三下五除二地脱下鞋袜,坐在□在外的岩石上,一边悠闲地聊着天,一边伸出脚丫子触碰微凉的海水。
  退了潮以后,她们索性赤着脚下了水。软软的淤泥,磕脚的触礁,冰凉的海水,还有时不时从泥洞里钻出来好似放风的螃蟹,挥舞着自己的大钳子。蓝田甚至还一副大义凛然地捉了一只红钳蟹,说要扳下对方小动物的“武器”,煮了做汤。
  虽然蓝田是在海边人家长大的,但是明显的也是一个外行人,在她们对一种软体爬行动物确切名称争执不下,而蓝田用了好几个“貌似”“好像”“可能”的词语以后,李苏锦终于很鄙视,很不屑地睨了她一眼。
  正因为她们不知道什么东西到底好不好吃,能不能吃,所以只要看到类似活的生物,她们都毫不犹豫的将它们统统扔进塑料袋里。所以在中午时分,她们洗完脏兮兮的脚丫子,带着一小塑料的战果回去交给孙秀兰,让她清洗的时候,还招来她一顿鄙视的臭骂。
  因为塑料袋里那一条一条看起来有些恶心的东西都是海蚯蚓,根本是不能吃的。也就是说费了半天的功夫,她们做的都是无用功。
  不过在看到对方头发丝上还沾染的点点灰色的淤泥,她们又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
  在渔村的时间过得飞快。但是她们并没有一直待到七号,在五号的那天早上,李苏锦就一个人乘火车回到了同城。
  至于原因就是某个姓郁的先生在风风火火出完差以后,顺道回了趟娘家来逮一直乐不思蜀的某位姓郁的太太,而姓郁的某位太太竟然跟对方闹起了小别扭。
  为了给“小别胜新婚”两口子腾出足够的空间,也不想当上千瓦甚至是上万瓦的电灯泡,她最后还是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回来了。
  不过,她的运气还算不错,在火车站出口的时候竟然遇到了正巧也在这天旅行回来的江为直。
  锦瑟无端五十弦(24)
  第二天仍然七天假期中的一天,接到江为直电话的时候,李苏锦正蹲在鞋柜旁换鞋。昨天他们见面的时候就约好今天要去橘子洲头,想到这儿,方才伸出去的手不禁又转了个方向。
  等李苏锦出小区的时候,江为直黑色的大众已经静静地停在了树荫两旁。
  大概是昨晚下了一场雨的缘故,柏油路面有些潮湿,道路两旁铺了一层薄薄的树叶,绿色的叶子带着些许泛黄的边缘,踩在上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鞋面上氤氲着些淡薄的露珠。
  “早啊!”李苏锦拉开车门,熟络地跟另一边白衣黑裤的江为直打招呼。
  江为直微笑着看她上车,双手托在下巴靠在方向盘上,不住地点头赞许道,“今天不错,扎起头发,换了身利索的衣服,看起来精神多了!”
  “请问江先生,你这是夸我吗?”李苏锦笑眯眯道。
  “当然是赞美。李老师可千万不要自卑!”
  “江老师,早上好兴致呀!今儿个可有什么喜事?”李苏锦莞尔地微笑。
  “好了,酸来酸去的话题就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扣好安全带,坐稳了,我们出发了!”江为直轻笑,终于投降。
  车子碾过落叶,发出轻声的回音。
  此橘子洲非比湖南的那个有名的橘子洲,却是因为种植了不同品种的桔子而得名,距离同城大约有两个钟头的车程。
  在同城四年多了,她听过橘子洲这样一个地方,但是却还没有真正地深入见识过它,所以昨天在江为直提议去橘子洲摘桔子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越是往北走,高楼大厦越是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两边的风景渐渐多了几分乡村的味道。绿油油的庄稼,红砖绿瓦的房舍,偶尔还出现几丛茂密的树林。清晨柔和的光线在车窗上折射出斑驳的光圈,像浸了水的琉璃。
  风和,日丽,的确是一个适合出游的季节。
  等到了橘子洲的时候,太阳已经悄无声息地从东方转到了他们头顶。顶着一轮红艳艳的太阳,各人拎了一瓶矿泉水,还有遮阳帽,他们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橘子洲。
  其实这个时节并不是一个吃橘子的好时间。一进桔园,看着枝头上一枚枚青色的果实,他们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但是随行的介绍人却跟他们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关系,肯定不会让他们失望而归。说完甚至还对他们露出了一个朴实外加腼腆的微笑。
  从旅游的本质上讲,橘子洲就是一个很典型的农家乐,但是又不失为一个生态旅游景点。你看,既能种植桔树,又能开发旅游资源,再加上环境天然,能不吸引各地的旅游人士么?
  所以,在路过芦苇荡,在看到几群鸭子在芦苇丛中嬉戏的画面以后,李苏锦的心里也没有了刚进村里“吃不到桔子”的失落了,反而站在黄绿的芦苇旁,摆了几个pose让江为直拿数码照相机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在村子里休息了一会,他们便随着当地人的带领进入了与刚才不同区域的桔园。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在眼前蔓延,层层叠叠的绿意如同海上的波涛,撞击着她的视线。
  看着身边的江为直孜孜不倦的跟村民交流着,李苏锦恍然大悟,敢情面前这位博大精深的江大教授其实也没有来过橘子洲!难怪这一路上他都不曾用他那些专业名词唬得她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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