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人——2004年获美国“最佳悬疑小说年度大奖”

第32章


我们必须提供很精确的口头指令。如果传过来的声音是未经批准的人的口音,银行会马上冻结账号的。这机器会分辨我们声音的特点、语调,就像指纹一样好用。”
  “如果真是那么好的话,这就意味着遇上被调查时,你可以在几分钟之内把账上的钱转走,把所有的钱都转到别的地方去。”
  史坦曼点点头,“你们要是同意的话,我们就在今后几天或几周内再增设些账号。”
  “这是好主意。”莎拉说,“吃饭吧,饭后再听听细节。”
  “还有一件事。”史坦曼说,语气很轻,听不出她的口音,“我认为尼尔先生被你给迷惑住了。”她提高了一下声音,“那么谁没有呢? ”
  “只有我的侄子……”莎拉向卡罗斯眨眨眼,忍不住露出少见的笑容,“当然,我丈夫的二弟费南多却对我不怎么样。
  是吧,卡罗斯? “
  史坦曼没有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可是卡罗斯却顿时放声大笑。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丑陋的小伙子,居然在这种场合能表现出自己的得意。他笑了好几秒钟,沉浸在短暂的兴奋之中。
 
                第十六章
  杰森・艾尔斯的公文包里装满了用来解说声音识别系统工作流程的材料。这是一项两千万美元的投资,主要用于购买设备。这玩意儿如此昂贵和先进,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第二个人买得起,只有史坦曼除外。在数十亿美元流过那对冲基金的门槛的背景下,还有从赢利中提取的百分之十到二十的收费作为正常收入,一个能把资金以闪电般的速度转移到适合的海外账号上去的投资项目,实际上相当于它十倍的价值。这对那些希望能向海外转移财产的人来说,就更有吸引力了。艾尔斯喝光杯中的“威士忌”酒,又加了一杯。他从书房的窗子朝外看,他看见月儿半圆,星斗满天。
  他对自己说:“一生中竟犯了这么多错误,一切都太迟了。”
  他是怎么落到这个倒霉的地步的呢? 他给摩根干了三十年,这就是原因。起初,他为摩根办逃税的事。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事情开始发生了变化。市场开始活跃起来,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出售信息,都想捞一把。史坦曼有国外背景,这个世界就在她掌控之中了。打这儿以后,她就开始肆无忌弹地做着生意,而且大发其财。这一切都来得这么容易。她是从利用东欧国家的关系开始做的。那里的很多人都移民到了澳大利亚,他们就在当地做生意。这帮人好像也很想与她分享内部消息。
  接下来,又出现了管理缺乏规章的第三世界市场的开发热――像拉丁美洲、俄国以及前苏联解体后的一些小国家,还有亚洲市场。史坦曼花了上亿的资金去搞人道主义援助。这些就成了搞好公共关系的资本。这种举措作为争取政治影响力和信息预付金是很值的。她在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拥有一批重要人物。
  拉杰森・艾尔斯下水既是权宜之计,也是长期经营的结果。首先,艾尔斯为史坦曼及其基金事务辩护。这是他的本行。其次,他帮着开设海外账号以及隐藏一切交易活动。这些都是按规矩办的。这样的活动只能说是变通了法规,还不能算是犯法。这样一直进行到俄国的黑社会组织和南美洲的贩毒头目们的钱转了进来,增加了赌注量以后才发生了大变化。跟现在这群客户打交道,事情已发展到一触即发的地步。那伙缺德的打手们做毒品交易,倒卖机枪、卡宾枪、导弹、铀、生化武器,还有那些致命性的、不合法的东西,但凡能赚大钱的买卖都做。有了这种每周现金流通达十亿美元的交易量,这些非法的金融家们需要洗钱。谁妨碍他们的个人利益就杀谁,比如像干掉韩娜、凯若丹、朱克等,足足杀了好几十人。每干掉一人就是发出一个信息:谁跟他们过不去,他们对谁就不客气。艾尔斯明白,他已被人家捏在手心里了,永远出不来了。他们会拿他的家人作人质。每个人的家庭都是人质。因此,就算他想解脱出来,也无济于事了。
  他合上自己的公文包,戴上眼镜,扣好上衣扣子,抚平了头发。他现在成了一个法律事务的机器人,别人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和他的合伙人都成了机器,听史坦曼的指令办事。
  最近呢,又增加了个莎拉・古兹曼,他们都变成了没有灵魂的机器,但还装作没事儿似的。实际上他们是在虚无主义的状态之中运作的。
  电话铃响了,这铃声十分刺耳。艾尔斯很不愿接晚上打进来的电话。他在韩娜死的那天晚上曾经多次给她打电话,可是,就是没找到她。打那儿以后,他每天晚上都是提心吊胆的,担心会死或被谋杀。
  电话又响了三声,他拿起了听筒,但没向对方打招呼。
  “爸爸吗? ”
  谢天谢地,是凯娣的电话。
  “爸爸,你听见了吗? ”
  他的心都要融化了。女儿从小就不叫他“爸爸”了。
  “喂,我的小心肝,我正准备出门,有个会。你好吗? ”
  “我通过了执照考试,我现在是律师了。”
  艾尔斯马上倒在一张皮椅子上。“这是大好事,我太高兴了。我连词儿都找不到了。你有什么打算? ”
  “洛杉矶的公共辩护办公室给了我一个位子。我想接受这份工作。”
  “想清楚了吗? 你可以自己开业,以你的成绩……”
  “我没有兴趣。你知道我的想法。我还有一个新闻。”
  艾尔斯明白最好是不要跟她吵。“新闻? 最好是个好消息。”
  “我已订婚了,准备一月份结婚。”
  “结婚? ”这消息来得这么突然,加上她的语调,让他不放心。他尽力掩盖着自己的疑心。“真是没想到,凯瑟琳,男方是谁啊? ”
  “是那个教授,跟我一起搞那本教材的,你没见过。他叫佛里德锐克- 德来蒙兹。”
  “这个佛里德锐克的名字倒是很老的了,多大年纪了? ”
  “那不重要。不过,他有四十二岁了。”
  “比你大十六岁? ”艾尔斯说完后,顿觉后悔。
  “爸爸别说了,咱们别又吵起来。”
  “你很高兴吗? ”他问道。
  “当然。”她说道,可听上去不像那么高兴的样子。
  “他是感情专一的男人,人不错。他知道他要找什么样的人,他要我这样的人。”
  “孩子啊! ”
  “我在这儿。”凯娣简单地回答着。
  “我当然很高兴。还有……”
  “还有什么,爸爸? ”
  “我对不住你,向你道歉啦。我曾阻止你见彼得。”
  “我早就原谅你了。你说得对,他变得……”
  接下来静默了几秒钟。艾尔斯猜想凯娣可能在屏住呼吸,他的心跳得很厉害。
  “我要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凯娣挂了电话。
  艾尔斯认为他知道彼得的一些事,而凯娣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事。彼得失去了他所有的亲人。这就使他很难再对谁献出一片真心。他差一点儿就跟凯娣说了这些,希望能安慰她一下。
  他倒是为自己没提这事感到高兴,彼得这个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他夹起公文包,就好像这是他的护身符一样,向那无尽头的黑暗中走去。半小时以后,他很仔细地解释了什么是声音识别系统及其工作原理。三个人在场听他解释。这三个人对他的威胁比要他的命还厉害。
  彼得六点半回到家里,心里还是为刚才发生在史坦曼办公室里的事而忐忑不安。
  “多森啊,多森。”
  这名字就像口香糖粘在鞋上一样。
  “真是他妈的王八蛋。”
  他内心不安是有道理的。如果他们要是发现了那调查官到本地到处转悠的话,他们肯定会派人盯他的梢。在他看来,多森是非要处他们于死地而后快的。对多森的跟踪,导致拍下他俩在酒吧里见面的照片。幸运的是那个跟踪多森的人没有到山米餐馆去。要是他们拿到在I 上I 米餐馆会面的照片,那彼得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他为什么要沿铁路跑那么远去见那个王八蛋。
  他走进厨房时,电话录音机上的灯在闪烁着。他按了一下放音键,“彼得啊,我是艾伦- 古德曼。给我打个电话,你是个好宝贝。”
  “什么他妈的东西! ”他马上洗掉了这段录音。看来情况是一天比一天糟了。
  他并不觉得她挺可爱,也不怎么样。两个人自从分手后就没讲过话。在他俩断绝关系的那天,她说的最好听的一句话就是:“他是个天生的笨蛋,什么也干不成,迟早会有后悔的一天的。”
  他打电话请人送来一份比萨饼之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拨通了艾伦的电话。他心想,干脆还是现在问个清楚为好。
  “喂。”她就像在唱歌一样。
  “我是彼得,回你的电话。”
  “我喜欢那个猫。”
  “什么猫啊? ”
  “那白花猫,看上去就像小亨利一样。”
  彼得瞧了亨利一眼,毛绒绒的,是个十五岁的老肥猫,在客厅里的沙发一角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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