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泪

  “不是……皇上，臣妾只是－－”皇后的脸顿时苍白一片，慌忙开口辩解，可是还没成一句话就被玄冥弦不耐烦地打断了。
  “来人，送皇后回宫，从今往后，没朕的命令，不准皇后踏入兰妃殿半步－－”玄冥弦冷冷地命令道，容不得半丝商量的余地。
  皇后的脸色僵了僵，没想到皇帝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她台阶下！兰月……兰月，她咬咬牙，哀怨地看了芸湘一眼，终是无奈地拂袖而去。
  “你为什么还不走－－”玄冥弦冷冷看着落雪，不耐烦地问道。
  落雪的脸色僵了僵，随即欠了欠身，垂眉道：“雪儿告退－－”
  见落雪走后，玄冥弦才坐到芸湘身边，怜爱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没事了，以后若是不想见，别让她们进来便是－－”
  芸湘呆呆地望着他，半响，才开口，幽幽说道：“你真是我夫君吗？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而且我叫湘儿，不叫月儿－－”
  玄冥弦轻轻一笑，竟也是柔情洋溢，“湘儿也好，月儿也好，你一直都是朕的兰妃，忘了也没关系，只要以后记得就好－－”
  “可是我和曦哥哥拜过天地的，银儿姐姐说，没有曦哥哥的休书是不能改嫁的－－”她迟疑地，小心地说道。
  玄冥弦冷笑，自信道“不需要了，他只怕没那个命给你写休书了！何况这个天下本就是朕的，朕说什么，就是什么－－”
  芸湘的心颤了颤，咬咬牙，硬是将眼里的泪水咽了下去。凌曦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玄冥弦，楚铭……若是凌曦真的死了，我定要你们所有的人给他陪葬……
  接下来一连两日，玄冥弦一有时间，就会往她的寝宫跑，却绝口未提过凌曦半句，她百般试探，却不得不心灰意冷地承认，凌曦可能真的不在他手上！
  夜色悄然降临，她静静地靠在窗口，目光迷离地看着璀璨的夜空，她记得，凌月谷的月色一直都很美……
  “小姐，棋魂哥哥已经醒了，紫玉姐姐让我告诉你，她们已经按小姐的吩咐，把幽兰宫所有的财宝，全部转到凌月谷名下，如今，书魂哥哥那边物资充沛，皇上只怕一时半会奈何不了他们了－－”灵儿轻步走近，低声和她汇报着宫外的情况。
  “那就好－－”芸湘点点头，眼中却不自觉地蒙上了一层水雾，印着凄迷的月光，思绪仿佛飘得很远，“凌曦……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我绝不会让你的心血付诸东流－－”
  窗外，草木无声，月光拂动，碎了一地的繁华……
  “今日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许久，她才不舍地将实现收回，幽然打破了沉寂的夜色。
  灵儿的鼻子酸了酸，红着眼眶，低头道：“他们都说，那时候，皇上是说，只要姑爷愿意投降，就放他一条生路，可是直到那片帐篷被夷为平地，也没见姑爷出来过－－”
  烛光悄然摇曳，沉寂的夜色，仿佛印证了一行行悄然滑落的泪珠……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压抑的，仿佛还未还带着哽咽的颤声又一次响起。
  灵儿道：“书魂哥哥他们知道你被抓来了皇宫，现在正在想办法救你出去，还有，听说近日楚椰国的皇帝会来玄冥国－－”
  她点点头，凄然一笑，却如濒临死角的一湾死水，绝望死寂……既然你们不让他活……那就拿你们的全部，跟他陪葬吧……
  ……
  竹屋中，一个俊逸的身影悄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俊脸依旧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活着，他们一定急坏了吧？尤其是她，她一定很无助，很绝望……
  想到她的泪水，他的心又疼了疼。
  “小曦……凌霄……小曦醒了－－”白胡老人立刻乐的手舞足蹈起来，指着凌曦笑道，“我就知道，只要有我在，即使你小子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师父……华爷爷……你们怎么在这－－”凌曦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原本消失了十几年的两个人，百般寻找毫无音讯，如今却突然一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能不诧异吗？
  “小曦啊……是你的华爷爷把你救回来的，你说爷爷没骗你吧，爷爷的医术是不是很高明啊？以后就留在爷爷身边，和爷爷好好学医好不好－－”白胡老人叉着腰，颤着胡子笑道。
  凌霄翻翻白眼，这老头还真是脸皮厚到了几点，一件事在嘴里一直挂了十几年还不肯罢休！死皮赖脸地要抢走自己的徒弟！
  “曦儿，你身上的伤不轻，先养好伤再说吧－－”凌霄皱皱眉，将他按到了床上。
  凌曦这才发觉身上全然提不起一丝内力，看来这时候真不是离开的好时机，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死，只会打草惊蛇，连累书魂他们！何况，自己虽不在，有他们四魂坐镇，估计也能撑上好一阵，他们凌月谷中的人，无一个是等闲之辈！
  也罢，他长长一叹，先养好伤再回去也不迟，湘儿呆在凌月谷内，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窗外，月光轻轻拂动，仿佛在昭示着人生的无常。
  估计他做梦也想不到，变化竟会那么可怕！更没想到这样一个决定，竟然造就了他今后痛彻心扉的生活……
  第101章 火烧宫阙
  兰妃殿内
  芸湘面带微笑地倒好茶水，绝美的脸上似乎早已没有了初来时的那份忧伤。面对她的审视，她却是气定神闲地抿着茶。
  半响，对面的湖蓝色身影终于由审视转向了嘲讽：“真没想到，他倾尽所有地去爱你，如今，还是尸骨未寒，你竟已经将他忘得如此干净－－”
  落雪凄冷地笑着，不知道他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了，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若不是他如此决绝，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但她仿佛并没有太多报复后的快感，反而很为他心痛，为他难过……
  芸湘勾唇笑笑，看着她道：“落雪姐姐不是也很爱曦哥哥吗？那为什么还要害死她呢－－”
  看着她的笑容，绝美清澈，依然不染一丝尘埃，落雪却无端端地感觉有一股冷意悄然蔓延到了指尖。但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想到这，落雪优雅地抿了口茶水，淡定好心境后，才冷然道：“是他自找的，我有必要为了一个对我没有丝毫情谊的人，搭上自己全家人的性命吗？”
  芸湘笑容更深，但是袖子下的手却悄然捏成了拳，“你得不到曦哥哥的爱，就要他死？如今，皇上也只顾着爱我了，你怎么不要皇上的命？”
  芸湘的笑容太过灿烂，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深藏心底的那根刺终究还是被拔了出来，柔美的脸蛋因为愤怒而扭曲着，“你到底什么地方好？除了有几分姿色外，不就是会装可怜博同情吗？凭什么把他们一个个都迷得神魂颠倒的？”
  她的嗓音越说越大，最后竟然拍案而起，指着芸湘怒吼道：“论才智，论相貌，论家世，我那样不如你？我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心甘情愿地嫁他做一个小妾，心甘情愿地为他不惜与朝廷为敌，只求他能眷顾我一眼……他呢，他居然连这么卑微地请求都不肯答应我，口口声声地告诉我，说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你说……他是不是很活该－－”
  她愤怒地发泄着她满腔的愤怒，泪水却不间断地从眼里下滑，最后又无力地坐了下去，嘲讽地笑了起来，“不过……更可悲的是，他一心一意捧在手上的女人，却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变心了……他活该……真活该－－”
  她笑着，笑的花枝乱颤，眼泪就这样湿哒哒地湿了一地！她就是要他后悔，即使到了地狱也不得安生！谁让他那么狠心，那么绝情……
  芸湘静静地看着她，站了起来，轻轻一笑，款款走到她的身旁，耳语道：“落雪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着轻柔地拿起落雪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柔声道：“你知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生命！你说，你们就这样害死了他的父亲，我是不是应该替他讨回点公道－－”
  落雪蓦然间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突然从指间蔓延到了全身，她绝美的笑容，仿佛带着死神的气息，半响，才颤声道：“你是装的……你居然怀了他的孩子！你是来报复我们的……”
  芸湘淡淡一笑，低声道：“也不全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一点良心，留给我最后一点希望，让我救他出去！但是……”
  落雪想要站起来，但是突然间发现全身居然提不起一丝力气，努力发出的一点声音，竟也是气若游丝，“茶里有毒……不可能，你也喝了……”
  落雪努力地抬起头，寻求一个答案，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处在一个冰冷的悬崖边上，绝望地没有一丝退路。
  芸湘冷冷笑着，反问道：“你傻啊，难道只有茶里才能下毒吗？你喝茶的时候，不接触茶杯的么？”
  她仿佛是在叙述这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冷冷的语气，带着不屑。落雪只觉得仿佛有一个寒风，吹得她全身发冷。
  落雪倒退几步，指着她，颤声道：“你……你若是要了我的命，你也活不了，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芸湘静静地笑着，眼里仿佛还带着一丝同情，淡然吐字道：“我该说你笨好，还是傻好？你没发现我们今天的打扮很相似吗？你说，若是我们一起出去，她们会不会当我们是孪生姐妹呢？”
  落雪呆呆地看着她，仿佛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