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无选择!

而事实上，果然如此。现在，她连复读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遗憾的去了一所二类本科读了一个自己并不太喜欢的专业。
  
  从那时起，他便懂得了，怎么才是真正的喜欢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当然希望她好好的。喜欢一个人，当然要以她的一切为中心。否则，那将是世上最自私最令人不齿的行径。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一切的出发点，都该是为她好。哪怕，是死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所有情绪。
  
  悄悄的躲起来看着一个人的成长，是一种最落寞而心酸的甜蜜。
  
  看到她的成绩次次提高，几欲问鼎前三甲，他为她感到高兴。
  看到她在舞台上弹着钢琴，轻吟浅唱，款款动人，光彩夺目，他也为她的才情而深深震惊、着迷。尽管，她曾经对自己说过谎。说什么完全没有任何特长之类的谎言。
  
  而一次次的在学校里远远的看到她和慕清谈笑风生，听着那逼真度极高的绯闻，他当然也会隐隐的感到嫉妒。
  
  但无论如何，他也只能站在原地。——至少，要再坚持一年。
  
  他相信她一定会做的很好。她一定会达成自己的梦想，在流火的明年夏日，快乐的笑上一笑。
  
  希望，那时候他再说出一句“我喜欢你”，还不算太迟。
  
  他承认这次毛遂自荐除了希望能真的为她做点什么之外，还奢望着她能对自己也多些印象，不至于一年后她对他会完全记不起来。
  
  好吧，这是私心。假公济私。天知道给自己打了多久的气，做了多少次努力，才有勇气打通了昨晚的那通电话。
  
  还好，她爽快的答应了。
  
  喜欢她，因为她与众不同。任何时候，她的表现都不像别的女孩子那么做作和矫情。这样的女子，一定会有很好的前途。
  
  裴阳看了会儿电视，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听着厨房抽油烟机的忙碌声，他突然想到刚才厨房里似乎是没有电风扇的。为了防雨，她把窗户也闭了起来，现在岂不是很闷热很难受？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拿起她放在电视柜上的一把折扇，便走向了厨房。
  
  厨房的门，在偏上方的位置是有一块特意留出的玻璃窗的。这是九十年代房子最流行的设计。
  
  他手持折扇，却定在了门口。看着厨房内系着围裙熟练忙碌的女孩，不由得怔怔的，再次失神。
  
  她平时喜欢穿一些宽大的衣服，刻意掩饰着她的身材。她也从来不穿裙子，就算是最热的高温天气，也是毫不动摇的牛仔长裤加运动鞋，包裹的就像是个最害羞的修女。
  
  现在，她系上了围裙。
  围裙不长，因为她个子高挑，所以只到膝盖的上方，却依然能想象得出她如是穿上短裙时的绰约和窈窕。
  围裙的带子系的很紧，结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状，乖巧的紧贴着她纤细的腰，在她单薄的背后随着她的动作而轻盈的跳动着。
  
  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最贤惠的小妻子，可恰恰本身又是这样一位青春美丽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两个身份无论如何都扯不到一起，现在却被他蛮横的拧在了一起。只是略微一想，便觉得脸颊发烫。
  
  这念头实在太让人没办法继续偷窥下去。
  
  他终究也没有勇气推门走进去，而是悄悄的又返回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默默继续呆坐着，却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杂念，脑子里混乱的像一团浆糊。
  
  水凌波的速度确实很快。
  
  菜很简单。三个菜，两碗米饭。
  笋子烧鸡，炒青菜，苦瓜炒蛋。
  
  她把筷子和米饭推到他的面前，有些底气不足的说，“忍受一下吧。肯定比不上你妈妈烧的，但是也不至于会要命。”
  
  裴阳微笑着轻轻拍手，鼓掌，毫不吝啬的赞道：“看着好看，闻着也香，一定很好吃。裴雨就算再过十年也未必能做出你这样的手艺来。你可真是全才！”
  
  她轻声笑了笑，脸颊有些发红，站起身，“你别客气，先吃着。我去洗把脸。有点热。”
  
  
                  第十四章
  饭菜的味道比想象中还要更好，根本不像是初学者的手艺。裴阳暗想，看来她说她喜欢做菜，是真的。
  
  “怎么样？”水凌波还是有些心里没底的发问。
  
  裴阳竖了竖大拇指，“厉害！比我妈烧得好吃！”
  
  “真的？”她看起来完全不相信他的话。
  
  裴阳只好加重了强调语气，“人格担保。真的很好吃。”
  
  水凌波这才抿着嘴笑了起来。
  
  自从早上他进门开始，他们之间的话题就和学习脱不开关系。现在面对面的吃着饭，两个人紧接着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话题了。于是也只能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法则，闷着头各吃各的。
  
  吃着吃着，裴阳突然开口，笑着说，“我现在满脑子还是刚才的物理公式，结果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玩的事。你说，如果两个都是物理学家的人结了婚，他们吃饭的时候会聊些什么？是公式还是实验？”
  
  水凌波也跟着笑了，“我想可能会吵架。两个人都是一个领域的精英，难免会各持己见，谁也不服谁。”
  
  裴阳喝了口橙汁，看着她，笑意加深，“我在想，假设居里先生对正在煎蛋的居里夫人说，喂，亲爱的，你在做什么。你说，居里夫人会怎么回答？”
  
  水凌波也扩大了笑容，嘴角勾起了小括号，歪着头想了半天，淡定的蹦出来两个字：“煎蛋！”
  
  裴阳笑出声来，“不是。我想她会回答，亲爱的，我在测试脱水的鸡蛋蛋白与其味道对应关系的假设性实验。”
  
  噗！水凌波差点被橙汁给呛着，强忍着咽了下去，不住的咳了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通红。
  
  裴阳连忙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紧张的问，“没事吧？”
  
  水凌波红着脸扯下了他的手，拿过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瞪了他一眼，“喂，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这种笑话好吧？万一喷进呼吸道就麻烦了。”
  
  裴阳慌忙双手举起，连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
  
  她又喝了两口水，顺了下气，接着又开始淡淡的笑，看着他，“那你知道如果一个金融学家和物理学家结婚，他们会出现什么状况么？”
  
  裴阳笑了笑，“什么状况？”
  
  水凌波清了清喉咙，坐正身子，一本正经的开始说，“妻子实验失败，丈夫可能会这样安慰妻子——亲爱的，别丧气，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一定会同时打开另一扇窗的。——你猜妻子会怎么回答？”
  
  裴阳认真的模样想了想，然后茫然摇头，“不知道。”
  
  水凌波得意的一笑，拔高了声调，“妻子会说：你胡说八道！除非这扇门和那扇窗是用继电器连接着的，或者系统里包含了运动感应器，再或者是第一个门关闭引起气压变化，影响了第二扇窗！”
  
  噗！这下换裴阳笑喷了。他大力的啪啪鼓掌，哈哈大笑，“水凌波！你强的！服了，碰上对手了！”
  
  完胜的水凌波自然很得意，得瑟的甩了甩短发，一副赢者的荣耀架势。
  
  一个笑话登时缓解了两个人之间无话的窘境，接下来的气氛便变的轻松了许多。
  
  “其实，你现在的程度已经很好了。”裴阳说，“如果正常发挥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水凌波摆摆手，皱起了小眉头，“差的远呢。我算了一下，我的速度还是有些慢。在考场上万一被一道题给难住了，恐怕就要走麦城了。”
  
  裴阳笑，“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我觉得你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个别知识点的综合运用上不是特别熟练。不过没关系，还有两个礼拜，慢慢来。如果需要我的话，随时候命。我现在反正也没事做。”
  
  “嗯。”她点点头，“那我绝对不会跟你客气的。对了，你们大学什么时候开学？”
  
  “九月五号。”
  
  “你会住校么？”
  
  “会的。学校虽然离家不远，不过住校总是比较好。我也要学会集体生活。”
  
  “哦。”她又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饭。
  
  “那……你如果这次考的好的话，是不是就可能会选择继续读物理了？我是说去华大？”裴阳问。
  
  她笑，“还没想好呢。东大的物理专业也不错，或许留在本省也不一定。至少回家什么的，比较方便。华大哪有那么简单！”
  
  裴阳怔了怔，“所以说你是下定决心准备继续读物理了？”
  
  “嗯，”她回答的非常肯定，“我喜欢这个专业。我也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人活着这一辈子，本来就挺辛苦的了。如果再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那不是太痛苦了么？我不想自找罪受。”
  
  裴阳略微有些沉默，竟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