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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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无选择！》唐之风
作者：唐之风
第一章
  水凌波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裴阳时的情景。老实说，既不唯美，又不浪漫。
  
  那年的初雪，来的格外的早。十一月底，便毫不客气的，纷纷洒洒起来。
  在这样滨城这样的南方城市，难得遇到这样下雪的天气，更别提这么早的初雪。
  所有的同学都兴奋的盯着窗外，恨不得自习课的铃声能快点响起。
  唯独，她。
  
  耳朵很疼。两三天了。
  刚开始不是特别注意，这两天变得格外的嚣张。
  该去看看了吧，她抓起笔在草稿本上无意识的划拉着。
  
  她是个转校生，刚进去这所高中不到一个月，所认识的人，也只有同桌裴雨而已。
  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这是个远离她熟悉的环境的一个完全陌生的所在。
  
  去医院，意味着繁琐的流程，大把的花钱，还有恶心的消毒水味道。
  可是，不去似乎又不行。耳朵的感觉真的不太妙。怕是要聋了。
  
  她越想越是害怕。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
  好吧，去一趟吧！
  她咬紧了嘴唇，手上微一用力，草稿纸应声而破。
  
  “波波，你怎么了？”裴雨总算把兴奋的目光从窗外移到室内，奇怪的盯着她。
  她勉强笑笑，“没事。”
  
  放学，抓起书包，水凌波快速的走向校门。
  
  校门口的车站站台此刻还算空旷，而且还算是幸运，12路公交车正要靠站。
  
  她迅速的跑过去，上车。车上位置已经满，零零星星的站着几个别校的学生，大声的笑着，谈论着今天的天气，或是昨天看到的球赛。
  
  水凌波在靠近后车门的地方站好，伸手拉住吊环，怔怔的看着窗外。
  
  来这里一个月，对这里还是很陌生。每天出租屋和学校两点一线，真是要命的枯燥。
  
  新高中是个全省有名的重点高中，而她转过来的原因，不是因为这里有名，而是因为，她不得不离开之前的学校，之前的城市，还有，之前的家。
  
  新学校没有宿舍，她只能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一室户的公房。还好条件简单，并不贵。用自己的房子的租金来养着这个房子的租金，不仅足够，而且还有剩余，能供得起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她吐了口气。生活算什么呢？再大的波折总是要过去的，吵吵闹闹之后，生活毕竟继续。你若是发呆，必将被生活抛弃。
  你没有足够的可以被生活抛弃的资本。除非，你死。
  只可惜，似乎连死，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只有试过的人才知道。
  
  眼睛不由自主的瞄了眼右手腕，伸手又拉了拉衣袖，遮牢。
  再把视线转移到窗外时，她好像感觉到一道让人很不舒服的目光。
  蹙眉转头，正碰上一张有些尴尬的脸。
  
  她瞪了他一眼，他则笑了笑。有些尴尬，也有些抱歉。好看的眉眼笑起来，显得格外明朗。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水凌波暗嗤一声，不再理会。
  
  五站之后，公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医院已经快要下班，她紧跑了几步，没有排队，便挂上了号。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是中耳炎。需要打针消炎。
  这个打针，十分惊悚。是那种长长的弯弯的针头，直戳进中耳，注射进去。
  
  她一看到那护士手里的东西，就已经基本吓傻了。
  
  “这个……”她指了指护士手里的针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心里发怵，白皙的面孔更是吓的一片惨白。
  
  护士小姐自然见多识广，安慰了几句，便伸手扯过了她的耳朵，把针头探了进去。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手段。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出了什么医疗事故，彻底变聋。
  
  她不怕死，可是她怕变成残疾。
  
  她紧闭着眼睛，浑身颤抖。
  真的很疼。
  
  当她红着鼻头红着眼睛去取药的时候，她居然又看见了公车上那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她没有再看他第二眼，他却冲她笑了笑，随着她的脚步一起走出了医院。
  
  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南方的城市，所谓的下雪，只是短短是一瞬间而已。紧接着，肯定是缠绵悱恻好几天的小雨，着实让人生厌。
  
  还是等12路车，只是换到了对面的站台。
  
  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好运，等了好半天，来了一辆，却是满车的乘客，全是下班后的人们。
  别说上车，就算是下车，都需要吼来吼去，骂骂咧咧。车门口的乘客不情不愿的先下车，待里面需要下车的人下车之后，再挤上去，整个人像橡皮泥一样的，贴在了车门上。
  
  这种情形，在所有的大城市都司空见惯，这是在她所在的中等城市比较少碰到的。
  
  看起来真壮观，又很滑稽。
  
  她竟然还能笑出来。
  
  虽然口鼻里全是那苦涩的药水味道，但晚饭还是要吃的。就算是挤上这沙丁鱼罐头的车厢，到了家菜场估计也该关门了。
  
  略一踌躇，她打开了伞，走出候车亭。穿过红绿灯，走进医院旁边的肯德基。
  至少，先解决完晚饭才行。
  
  叫了一只汉堡和一杯果汁，又遇到了新的麻烦。正值晚饭时间，这间不大的快餐厅，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到一个空位。
  
  今天似乎诸事不顺呢。她自嘲。
  
  端着盘子上上下下的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有些人明显站着多余的位置，但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大大咧咧的像是没看到有人还在找寻空位。
  
  水凌波懊恼的吐了口气，再次环视了一周，居然又看到了那个有着好看眉眼的男生。
  
  他明显也看到了她，冲她笑了笑，连忙拿起了对面位置上他大大的书包，冲她挥了挥手。
  
  她迟疑了一下，终于端着盘子，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看起来也是刚坐下，甚至连可乐的吸管都还没有插 进去。
  
  “位置真难找啊。”他笑了笑，开口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种温暖圆润的质感，很舒服。
  
  水凌波向来喜欢好听的声音，所以也笑了笑，“是啊。”
  
  “你是几年级的？”男生问。
  
  “二年级。”她低头，手指缓缓打开汉堡的包装纸，随口说。
  
  “那我是你学长了。我三年级。”男生继续问，“你哪班的？”
  
  她咬了一口汉堡，细细的咀嚼，咽下，喝了口果汁，才慢吞吞的回答，“三班的。”
  
  男生好像有些惊讶，声音也稍微大了点，“那你一定认识裴雨了？”
  
  她点点头，“她是我同桌。”
  
  男生明显更加意外，也有些惊喜，“那，你是不是叫水凌波？”
  
  她停下了动作，诧异的抬头，满嘴的鸡腿肉，含糊的问，“你认识我？”
  
  男生嘿嘿一笑，抓抓头发，低头喝了口冰可乐，才道：“我是裴雨的堂哥，我叫裴阳。我之前老听裴雨说她同桌是从宁城转过来的高材生，还说你的名字挺好听，所以就记住了。”
  
  水凌波微微一笑，又低下了头，只是“哦”了一声，并没有过多特别的表情。
  
  “那，你来这儿做什么呢？看病人？”裴阳看起来对她的确很感兴趣，继续又问。
  
  水凌波一边吃，一边小声的回答道：“是我自己，不太舒服。”
  
  她的态度总是淡淡的，和她淡漠的表情很像，疏疏远远的，似乎很难触及内心。
  
  裴阳不由得又想起了那道奇怪的伤疤，眼神不自觉的又瞟上了她的右手腕。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下意识的拉了拉袖子，保护的严严实实。
  
  接下来，直到吃完，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第二章
  水凌波有着高挑纤长的身材。和她并排拉着公车的吊环，裴阳根据自己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估测，她最少也有一百七十公分。加上清爽黑亮的短发，整体看起来，帅气又舒服。
  
  不过她真的很瘦。肩很窄，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她肤色白，但未免白的有些惨淡，很憔悴的神色。纤细的皓腕扯着吊环，随着车厢的摇晃而摆动，整个人看起来更是单薄。
  
  她的名字是最近一个月来裴雨唠叨的最多的词汇。
  
  裴雨总是说她的新同桌很聪明，尤其是物理。——女生物理好的不多。一般物理好的女生，似乎都一定有着过人的智慧和逻辑思维能力。
  
  裴雨也总说她的新同桌很少说话，沉默的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现在看来，的确没有说话。她的回应淡淡的让人总没办法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