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现场

第25章


关于这点我想慢慢来,确保这是我俩都想做的。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对我来说真是再好不过,我并不是说——请相信我——如果到了那一步,我不会为了你而改变我的生活。另一方面,我认为我俩都应该确保我们能够在每天相处的生活中生存下来。现在激情让人眼花缭乱,我们该静下来,一起生活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我们之间的了解还并不很深,时间也不够长。我不能在这样的激情中冒险抛弃妻子、孩子和事业,但你知道这仍令我动心。这事我们还得慢慢来,别着急。我对你的爱无法用言语表达,我不想失去你——我想,这本身就很自私。你的催促是对的,但请不要忽视了这对你我会有什么危险。如果可以的话,请忍受一下我的谨慎吧。我爱你。劳伦斯。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封信。我蓦然意识到并不是我不相信劳伦斯和伊莉莎白有暖昧关系,而是一直不愿意正视这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相信有这种事,又要拒绝接受呢?这封信太好了,出现得正是时候。它与我所了解的事实非常吻合,然而我还是盯着信,又看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拣着一角。我靠在床上。我怎么了?我已经精疲力竭,知道在最近几天里我经历了太多的事,但是总有新的烦恼不断产生。我不知道这些事与这封信有多大联系,也不知道这与我自己或我的本性——我努力不承认的自我启发的无关紧要的意识——又有什么关系。这封信既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这点有办法证实。我重新打起精神,找了个大信封,把信放进去,小心翼翼地避免弄花指纹。我已经在考虑把它交给康?多兰了,他会喜欢它的,因为这证实了他当初的怀疑非常正确。这事也正是沙伦?内皮尔所了解的吗?如果她活得久一点,这是她要证实的事吗?
  我和衣躺在床上,身体紧张,大脑极其兴奋。她如果知道这事,会去敲诈谁呢?她一定打算这么做,也正是她被杀原因。准有人跟着我去了拉斯维加斯,知道我与她会面,知道她可能会向我证实我一直不愿相信的事情。当然我无法证明这点,只担心我离实情不远,会不会有危险。我想回家,想回到我那安全的小房间。我的思路不太清晰,但是我已经很接近了。八年了,什么事都没发生,现在一切又开始了。如果尼基无罪,那么这么长时间有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现在要露馅了!
  我曾一度看见尼基眼睛里闪现的神情,那是毫无理智的憎恨,一种无情的愤怒。她把这一切又重新启动了。我在思索沙伦?内皮尔对她进行敲诈的可能性,沙伦可能知道莉比的死与尼基有关。如果沙伦躲在暗处,尼基有可能雇我把她赶出来,然后用快速的一枪来消除任何威胁。她可能还尾随我回到舍曼奥克斯疯狂地翻找莉比的物品,想找到莉比与劳伦斯有关的任何东西。还有些疑问,但是很快就会清楚,然后所有的一切就讲得通了。假如我能活到查清…… 
   
第十八章
  早晨六点钟,我强迫自己爬起来。我根本就没有睡着,嘴里有股异味,我刷了牙、洗完澡,穿上衣服。我很想去跑步,但又觉得太虚弱了,怕还跑不到圣维森特大街一半的路程。我收拾好行李,关上打字机,将报告扔进公文箱,又把那些盒子连同我的旅行箱一起搬进车上。办公室的灯已经亮了,我看见阿莱特从点心盒里拿出果冻炸面包圈,放在一个带半球形盖的塑料盘上。水已经烧上了,好用来冲那淡而无味的讨厌的速溶咖啡。我进去时,她正在舔手指上的干糖粉。
  “天啦,你起得可真早!”她说,“‘要吃早餐吗?”
  我摇摇头。对劣等食品我就算再偏爱,也还不至于吃果冻炸面包圈。“不,谢了。”我说。“我要结账。”
  “现在吗?”  
  我点点头,累得不想说话。她好像终于感觉到了这不是聊天的时候。等她写好账单,我懒得去核对费用便签了字。她经常出错,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
  我上了车,径直驶向舍曼奥克斯。格雷丝家的厨房里亮着灯。我从楼房侧面过去,敲了敲窗子,过了一小会儿,她来到门廊打开边门。今天早上她穿了件A字形灯芯绒裙子和咖啡色棉织圆领衫,显得小巧玲珑。她压低声音说:
  “雷蒙德还没有醒。如果你想喝点,咖啡已经煮好了。”
  “谢谢了,我八点钟还有个早餐约会。”我随口撒了个谎。我说的什么话都会传进莱尔的耳朵里。我要上哪儿可不关他的事——也不关她的事。“我只是送盒子来。”
  “你找到什么了吗?”她问。我们目光相遇,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她眨眨眼,瞅了一眼地板,又看着我的左面。
  “太晚了。”我说,不想去看她脸上闪过的一丝轻松。
  “这太不幸了。”她轻声说,一只手放在喉部。“我……嗯……肯定不是莱尔……”
  “没关系。”我说,不禁为她难过。“我尽量整齐地把每件东西装好了。我把盒子堆在地下室的箱子边。你找人来修地下室门的时候,还得把箱子也修一修。”
  她点了点头。我退出来,她关上门。我看着她穿着软底拖鞋走进厨房,觉得似乎是自己亲手打乱了她的生活。每一件事情的结局都不如人意,她尽可能地帮助我,却没有得到丝毫回报。我只能这样。现在我什么也无法做。我把盒子抱下车,跑了几趟,把它们放进损坏的箱子里。我下意识地听了听有没有莱尔的声音。白天,地下室里的灯光灰暗而冷淡,除了破裂的木板和损坏的窗户,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曾有人闯入过。我最后一次是从地下室的后门出去的,随便查看有没有压碎的烟头、带血的指纹或者闯入者遗落的小小的名片。我沿水泥楼梯出来,右边是闯入者经过的路线——从后院的草地望过去,可以看见倾斜的铁栅栏和一丛灌木。我认定那人的车当时是停在第二条街上的。早晨,阳光和煦而平静,川流不息的汽车声从文图拉高速公路上传来,透过右边的树丛,能看见高速公路。地下不够松软,没能留下脚印。我绕过楼房来到左边的汽车道,有趣地注意到电动剪草机已经给推到了一边。我的手掌上有的地方还破着皮,手上还有两英寸长的砾石划痕。我甚至没想过用抗菌素,我希望这不会留下讨厌的坏疽,不会有感染的危险,或者血中毒——这些都是每次我划破了膝盖我姨妈对我发出的危险警告。
  我回到车上,向圣特雷斯驶去。在千棵树吃了早餐,早上十点就到家了。我裹上被子,在沙发上睡了几乎整整一天。
  四点钟,我开车去尼基的海边房子。我一回城就给她打了电话,她邀我去喝一杯。我还没想好哪些该告诉她,哪些不该告诉她。有了最近对她令人痛苦的怀疑,我想试试感觉。每次调查都有这样的时刻,就是我对可能发生的事情的猜测会使我看不清事实的真相。我想证实自己的直觉。
  尼基的房子坐落在一个俯瞰大海的悬崖上,占地不大,形状不规则,桉树环绕。房子处在优美的环境中——月桂树和紫杉树,粉色和红色和天竺葵种在道路的两边——房子的外部是雪松墙板,未经加工的棕色木头,屋顶轮廓线呈波浪形。房子前部有一个椭圆形窗户,两侧连着两个圆肚窗,都没有挂窗帘。草坪上嫩绿色的浅草看起来像可以吃似的。卷曲的桉树皮就像木刨花一样。到处是一丛丛白色黄色的雏菊。这一切有种被忽略但精致的效果,一种未受到照料但又服帖美丽的草木跟海洋的气息和下面翻滚的巨浪相呼应的效果。潮湿的空气带着股盐味,风吹打着零乱的草。如果说蒙特贝罗那房子是四四方方、结实坚固、传统平凡的话,那么这是幢异想天开的别墅,宽大的屋角、窗户、没上漆的木头,前门上有一个高大的镶有铝框的玻璃窗,窗格为郁金香花形,门铃声像风铃。
  尼基立刻出现在门口。她穿了件翠绿色的长袍,长袍的上衣缝着些十分硬币大小的镜子,袖子宽大。她的头发用一根浅绿色的丝绒带扎着,没把脸遮住。她显得轻松自在,宽宽的脑门没有皱纹,灰色的眼睛清澈透亮,嘴唇微微有点粉红,稍稍向上翘,仿佛有什么秘密的高兴事似的。那没精打采的神态已经不见了,她现在充满了活力。我带来了迪亚娜给我的相簿,她关门的时候我把它递给她。
  “是什么?”她问。
  “迪亚娜为科林贴的。”我说。
  “来看看他。”她说,“我们在做面包。”
  我跟着她穿过房子。根本就没有方形房间。空着的房间一个连一个,由闪光的浅色木地板和鲜艳的长绒小地毯连接。到处都是窗户、植物和天窗。客厅里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壁炉看上去像是用暗黄色的卵石砌成的,随意地堆砌起来像洞穴的入口。在另一边的墙壁上靠着一个粗糙的梯子,通向俯瞰大海的阁楼。尼基高兴地看着我笑,她走过玻璃茶几时,把相簿放在上面。
  半圆形的厨房里到处是木头、白色福米加和令人赏心悦目的健壮室内植物,从三面窗户望出去都是日光浴平台和向远处延伸的大海,下午的大海一片灰白。科林正在揉面,他背对着我,专心致志。他的头发也是尼基那种浅金色,也像她的那样光滑如丝,在脖子处向里卷曲。他的手臂瘦而结实,手很灵巧。手指修长。他把面团的四边弄到一起,向里揉,又把它翻过来。他的样子看来快到青春期了,个儿已经开始抽条但还不显得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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