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春至

    “怎么能这么说呢？”尹正仁表情十分受伤。
    可是没有人理他。
    中午的时候，马本勇领着一个吹胡子瞪眼的老头进了店，一边道：“老马的眼光你别不信，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掌柜！”
    “来了客官。”
    莫惊春脸上挂着盈盈笑意，脚步轻快，端来一碟子酥炸花生米：“等候期间，请二位吃些小菜解闷。”
    又侧头问道：“二位吃些什么？”
    “我这儿有一些鹿肉，你能不能做？”
    自带食材，让她帮忙加工？
    这还是她头一回碰上，不过也没什么不行的，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下就答应了。
    将鹿肉拎到后厨，开始思索起来应该怎么烹饪。鹿肉是十分少见的，且肉质鲜嫩，若是烹饪不当就是浪费这等美味了。
    她有两条路子，一是用烤的，二是煨食。
    最后选择了烤肉，这块肉上没什么脂肪，她拿黄酒和盐细细均匀抹过每一处后，切成小丁，串在竹签上烤制。
    烤的过程里，又烧热油泼在辣椒面上，加入酱油和蒜末调一份蘸料解腻。
    最后端上桌去，除了马本勇自己带来的这一大块鹿肉，他们还要了一份酱肘子、一份腌春芥、拌腐干丝、银鱼肉饼汤。
    摆做一桌。
    她观察店里此时已陆续来了许多生面孔，大概就是昨日尹正仁所说的那些食客。
    “马先生！”
    “童老！”
    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原来都是熟人。
    莫惊春瞧那位与马本勇同行而来，被人称为“童老”的老头，一脸木然没什么表情。
    “你别看他那张臭脸。”马本勇笑呵呵的，比上回的态度好多了，“他不信你做的东西能比得上他那臭徒弟，我与他打赌，若他吃过也觉得好，就要请我白吃白喝一整年。”
    原来如此，莫惊春还当是自己哪里招惹了他，总是斜觑着自己。
    她不卑不亢，略略歪头道：“那我可要在一旁认真听着两位先生的点评了，有则改进？”
    童老略微有些不悦，本身马本勇当着他的面贬他徒弟，夸这家店主就已经让他不满了，在看到店主是个黄毛丫头，听到那些话还一点儿也不谦虚的时候，这不满就更多了。
    他不由仔细端详着桌上的几道菜，评判一道美食，要从色香味三个方面去考量。
    色乃卖相。
    眼前的酱肘子呈琥珀色，酱汁均匀挂在肘子上。并未脱骨，肘子盘在碟中犹如一座宝塔，漂亮得很。
    香乃气味。
    要说气味最霸道的一定是那道炙鹿肉了，椒盐和肉经过炭烤的升华，散发出一阵阵最纯粹原始的肉香，缠着人不放。
    味乃味觉。
    他用餐有个讲究，一定要先喝一碗汤，打开味蕾。
    他盛了一碗银鱼肉饼汤，猪肉被剁得成糜状，按压成饼，和被称为“水中黄金”的银鱼加水煲熟。
    银鱼味本清鲜，再加上猪肉的荤鲜，他喝上一口汤，只觉得简直要把眉毛连带着舌头一起都给鲜掉了。
    他惊觉自己露出了享受的神色，骤然色变，对面的马本勇还要露出一脸坏笑的表情，啧啧追问：“如何？味道如何？是比你那个榆木做脑袋的徒弟强吧？”
    “哼！”
    他并不理会，接着进食。
    但仅这一声马本勇就看出了他的满意。
    “掌柜的，这老头脸皮薄，爱别扭，不好意思夸你，心里指不定后悔自己早收了徒弟呢！”
    马本勇哈哈大笑，引得周围人也当更期待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点菜，小店第一次接待这么多出手大方的食客，更是还有源源不断的新食客来，一楼早就坐满了，后面甚至二楼也坐不下，需要在门口排队等待。
    看到这么多人，后来的人也不愿意走，这么热闹，更觉得这家店值得一吃。
    这直接导致了莫惊春准备的食材不够了，就连晚上的份也卖完了。
    她有些受宠若惊，对门口排队的食客一再道歉，表示明天一定多准备一些食材。
    第一回来没吃上，众人虽有些扫兴，但在店外排队时不断闻见从屋里飘出来的香味，馋了许久的心被吊得高高的。
    几乎是第二天一早，就有人迫不及待来到了店里。
    莫惊春哭笑不得，再次解释这会还没开始营业呢，请人先在店里坐着等一会。
    给对方泡上一壶热茶，摆一碟子瓜子，一碟子炸花生米，等待的时候也不那么难熬了。
    等她在厨房里料理好了，这才出来告诉那些早到的人，可以点菜了。
    今日准备的东西多，花费的时间长，好在她已经渐渐熟悉了经营食肆和家常做菜的不同，出餐速度也能提上来了。
    幸好，她担心的会因为要准备的太多而导致口味、质量下降的情况没有发生，至少中午来的这些食客都是称赞的。
    突然暴涨的人气，打了她个措手不及，有些不太适应。
    特别是经常她一个人在后厨里都要忙不过来了，前面莫禾还在不停递来新的单子。
    连轴转一两个时辰之后，才能空闲下来歇口气。
    莫禾也是累的够呛。
    莫惊春至少面对的是一锅菜，而有些脾气不好的食客，莫禾稍慢些回应他的要求就要被抱怨，这种抱怨的情绪很容易在其他等待的食客里蔓延开来，她本就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安抚。
    在手忙脚乱了三四天后，莫惊春在这几天的食客中发现许多人连续来了好几天，终于做出了决定：“小姑，我们要雇人了。”
    这一波人气过去后，生意也会比之前好许多，光凭她们两个是不够忙活的。
    “开春了，四月里去年种的冬小麦就可以收了，你也得去地里帮忙，咱们是时候再雇一个人了。”
    她的这番考量不无道理，不过现在她们院子只有一间屋子可以住人，再雇人，三个人睡一间就有些挤了。
    “我在附近租一个小院子住着，就让丫头住在店里吧。”
    挤是没必要的，她也想有自己的隐私。
    况且现在的钱……她算了算，这几个月攒了也不少，租一间小院子，应该也是够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