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被人-不归路

第36章


  难道?我简直不敢想下去。拼命地摔头,我想那一定不是她的。
  从那以后。小棉就没有和我联系了。
  她也没和欧阳师联系。我们都找不到她了。她似蒸发了一样。
  约欧阳师出来去必胜客喝下午茶,名义上是下午茶,实际是按照晚餐的丰盛度来点东西。欧阳师的女儿已经会叫爸爸了。很显然女孩子遗传自妈妈,跟个洋娃娃似的娇媚甜美。就是,女孩子家如果长成欧阳师的模样,哎,打住,不能往下联想了。
  孩子特别喜欢和那小女孩玩,像个大哥哥一样对待那个小女孩,还把冰棒分给她。
  我喊孩子和我去装沙拉。
  在必胜客,自助沙拉的时候,绝对可以磨练打造人的魔鬼意志。我开始教孩子歪门邪道。
  宝贝,不管旁边服务生有事没事的走动转悠,惊扰你的注意力,也不管服务生拿着一个拖把,就在你前后左右原地擦地,更别管服务生拿着抹布,在你对面擦没有灰尘的台子,统统要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一心只装碗中餐。
  我们硬是靠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惊人毅力,装了满满一大碗。其实孩子只喜欢那里的黄桃和青瓜片。
  欧阳师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我一起吃饭都没胃口,我爱吃的他都不爱吃。我任务艰巨,要对付那么多东西,蒜蓉面包,至尊比萨,这是欧阳师点的,原因是我不让他吃我点的奶酪大会。我的孩子就喜欢奶酪大会,蔬菜色拉,意大利蔬菜汤,还有一杯热柠檬茶。我还叮嘱孩子,浪费粮食有罪,对不起农民伯伯。
  最近混得怎么样?他笑呵呵的问我。他一定过得很舒心,才心宽体胖,整个人跟吹了气的皮球一样,大了一圈。可是他气色非常好。人也有了精神。
  托福,托你老人家的鸿福,还不赖。我同他油腔滑调的。
  你很能干。我知道你已经开两家分店了。滚雪球一样,做开局面了。小薇,你要有忍受风言风语的定力。成功了,人家会说你依仗小有姿色胡作非为,即使有点成绩也来路不明,如果失败,人家会说你自不量力。
  我拼命点头。他的每一个字都是金玉良言。他真正待我好,没有目的性,只因为顾及我与他的主仆情谊。
  我把一张存折推到欧阳师面前。他一看是他的名字,就知道怎么回事。上面的是当初他借我的十万块,连带利息,我都还给他了。他又推了回来,说,你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和别人借也是借,和我借也是借,我毕竟宽绰些。
  不,你帮我已经够多,我不能依赖你一辈子,我可以靠自己的。我真诚地说。对欧阳师,我始终尊崇有加。
  这次他没有再推过来,而是收进贴身内衣口袋。我补充道,密码是我去你那上班那一天的日期。
  他含笑点头。用手指啊指我,你准备考我啊张小薇,我比电脑还厉害呢。
  我相信。
  我相信他记得那一天。
  我和欧阳师安静地坐着。欧阳师的锐气和棱角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他现在就是个普通的父亲。他的鬓角灰白,有点谢顶了,也会笑了,笑起来皱巴巴的。谁相信坐在我对面的胖男人以前就是叱咤昆明黑白两道的娱乐统领?
  提起以前那些事情,曾经在一起的人,梦一样。好像脱胎换骨再世为人。我们终于蜕变出来,洗干净了。
  这是个现实的社会。英雄不问出身,管你以前有多少污点,只要你功成名就,没有人计较你的出身,没有人有时间研究你的历史。
  欧阳师顺便提了一些以前的人的现况,二哥进去了。做老大的,除了自己和死人以外,谁都不能相信。听说他的弟兄背着他贩卖摇头丸,被线人举报,被缴获一千多颗药丸和大量的大麻。而且他们在帮派火拼中,被警察当场搜出好几把枪。这事情一环套一环,最后扯到他头上。
  真是恐怖。
  我突然有冲动很想去看看他,那个曾经说要包养我的男人。如果不是他的社会地位撂在那里身不由己,他其实不算一个坏人。我没见过他行凶,没见过他杀人放火,我实在当他是个特别的男人。他不过是个男人。
  世界上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女人的跳板,一种是女人的陷阱。
  欧阳师说死了这个念头吧你。他是不会见的,谁也见不到。再说现在这个风头去见什么见?弄不好连你一起扯进去。老实消停地呆着,过你自己的日子吧。人家有老婆有孩子的,轮不到你担心。
  说的也是。我算个屁呀。估计他已经不记得我这号小人物了。
  世界不断地改变。时间不停地走远。我的记忆却停留在那最初挣扎的从前,我想我大概是要哭了,不然看东西怎么那么模糊。
  那么多人曾经互相靠近,互相疏离,最后,互相忘记了。
  快乐不是取之不尽的,和爱情一样,我觉得是个常数,你用掉一些,剩余的就少了一些,等用光了,就不能爱了,也没有快乐了。
  爱的能力不能复原。
  我还记得高中时语文老师曾经在课堂上念过一首诗,很轻柔舒缓的句子:
  爱情的酒/我只有一杯/
  我捧着它/献给我的心上人/
  她打翻了我的酒杯/
  我只好兑上水/再献给我的第二位
  ……
  爱情的酒/我只有一杯。
  我曾经被这首诗的意境打动良久,怔忪着,站在午后的阳光透过的树荫下,独自伤怀。年轻真好,可以因为一句话一首歌任意泛滥感情,不会有人嘲笑。
  而现在,我必须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是成熟女人的功课之一。
离别以前,未知相对当日那么好
  半年以后。
  早上送孩子去绘画班。然后回家倒下就睡。店里自有人撑着,上了轨道,我现在不必事事亲历亲为。
  下午的时候,言七来敲门,这一天,我听见无数次电话铃响和敲门声。我这里虽然住了很久,可是邻里之间从不互相走动,我连对门住的什么人都不知道。上无亲人,下无挚友,连收垃圾的阿姨也不认识半个,所以任谁来敲我都不应。谁知道门外是人是鬼。
  一直昏昏欲睡。
  言七先是敲门,见没动静,索性用我给他的备用钥匙。转啊转,因为我把门反锁上,他转了半天也没什么作为,又不能拳打脚踢,他便开始拨打我的电话。
  我的座机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更喜欢用手机联络,方便。起码知道是谁的来电。
  睡眼朦胧,光着脚去开门,放他进来,我继续蒙头大睡。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见我和言七在床上说话,他故意头抵在硬梆梆的床头上,我抛给他个枕头,他说,不,就是要这样,不舒服才不会睡过去,才可以和你说话。
  我看着他也光脚,跑出去接他老爷子的电话,在走廊过道,很小声地辩解着什么。我朝他喊,穿上鞋,小心着凉。他对我示意,嘘,别吵。
  他接完电话坐在黑暗里抽烟,很安静的样子。我走过去,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我说我们下一盘跳棋吧,你不要故意让着我。
  他说,小薇,你过来,让我抱抱你。
  心里突然很难过。那种难过大面积地,一浪一浪浸没了我。刚想对他说点什么,却突然镜头转切到我们离婚了。他把所有财产都给了我,拿走了自由。
  呵,什么时候结的婚?
  我梦见我在红太阳餐厅吃东西,突然看见他挽着新女友,走进来。我想装没看见都不行。他同时也看见我,拉着女友的手,走近我的面前。他还戴着婚戒,挑衅地说,让我来介绍,这是VIVIAN。
  那女人有着非常得体的笑容,态度很好,恭敬地唤我,言太太,我是言总的私人助理,以后请多多指教。
  衣和裙连鞋子都是宝姿,哪里肯做一个没有前途的小助手?
  我使劲的把奶酪大会分割成小块,轻轻说,你穿宝姿不合适,压不住,也显老。不如试试卓雅。还有,指教谈不上,不必这样客气,我已经不是了言太太了,你现在看起来比较像言太太。
  结果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卑不亢的说,我没意见,但还得问过言先生的意见。
  打嘴仗不是我强项。而且,口头的几句上风话不能弥补我所失去的东西。
  我放下刀叉,一点食欲也无。无限荒凉,原来言七也和其他男人没有两样。
  我摊开双手,转向他,问,你们离开还是我离开?
  言七没有半句解释,踢着他的BALLY皮鞋,大步流星转身向外,女伴很乖,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一句话也没有,顺从地随他离开。
  那种兵败如山倒的感觉把我压得惊醒了。
  半边枕头是湿的。一定是梦里偷偷哭过了。
  醒来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
  天,这三四个小时,我把言七一个人禁闭在房间里,他是如何打发度过的?
  有一点点内疚。但想到他梦里那样明目张胆地欺侮我,就火大。
  我撑在床上,看见他正在翻一本孩子的素描练习册。
  我温柔地说,言七,你还愿意和我结婚不?
  他狐疑地看着我,用手摸了摸我的头,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你怎么这个活泼的时候突然想到这样严肃的话题。睡糊涂了?
  我叹息,你拒绝了我的求婚,虽然很婉转。
  我这个男人别的不会,装傻最在行。他还洋洋自得。
  你可认识一个叫VIVIAN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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