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红于二月花

第55章


  平原君微愣。
  “如您所言,君子,敢于直面惨淡噩梦。嫁就嫁被,大不了为他倾情演绎一出《万里彩旗永飘飘》!”力撑满头乌云,我羞恼道,“我敢拍胸脯保证,从嫁进门当晚开始,杨延光赫赫声名,并非源自战功、而是因为家中有位‘红杏总出墙’的悍妻……”
  警告,竟引发了仇深似海的疾咳。肺部憋闷,竟带动了并不发达的泪腺,体弱如我,竟咳得眼泛泪花、鼻腔酸楚。
  嗓子干痒如同火烧,被平原君适时灌下一碗苦兮兮的汤药,我的舌,麻颤地几乎连发音功能都丧失。而榻边矮凳上,仍余有大罐用炭炉保温的药汁。眼见平原君又要给我倒一碗,我急忙阻止,“别别,歇会再喝。”
  把空碗归于原处,平原君如水眸光久久凝视我,沉声问,“为何…… 如此厌恶他?”
  拍抚胸口,我嘶哑了声音,有气无力,“杨延光对于我而言,如同一颗鹅卵石,毫无用处,脾气却不小…… 罢了,别提他,免得我胸口憋屈。”
  难得,平原君没有叱责我的‘无礼’。 再次用娟帕为我拭去额头涔涔热汗,他轻声问,“你想嫁的,莫非是杨延风?”
  “三哥?”低低笑了,“三哥人挺好,可惜嘴毒了些。”
  杨延风,虽然没有太多钱财,身家背景也不及上述三位来得雄厚,却也有他的骄傲、他的自豪…… 彷佛,他是一颗太湖石,在标注自己独特身份的同时,亦妖娆多姿、八面玲珑。
  与太湖石型的男子做朋友、做恋人、做夫妻都不错。只是,交往期要时刻擦亮双眼,看看是否华而不实,以免误入贼船╮(╯▽╰)╭
  摇头否认,我静心思索着,缓慢倾诉道,“我想…… 我将来要嫁的男儿郎,应该不属于‘石头’类。石头太冰冷,或许无法熨帖我内心。他应该像一杯温茶,清新悠远,谦雅脱俗,需要花上一辈子的光阴,来慢慢品尝……”
  贺兰芮之,宛若由翡翠玉杯酿泡而成的绿茶。 触手即滑、淡雅爽心,可观可品不可亵玩,令人憧憬向往……
  细细感受一杯,余香盈口,却隐约透出苦涩。是不是,如果无法经过岁月修饰,便无法触及他的心灵所在?便无法体会他的别样情怀?
  只怕,蝴蝶尚未飞过沧海,彼岸花早已忘却等待。
  胸口,如同瞬时压上巨石,以至于呼吸不畅。 揉揉眉心,我厚了脸皮喟叹,“漂亮姐夫,您若愿意永葆单身…… 不如,顺便‘娶’了我?”
  噗——
  正在饮茶的拓跋小栓,差点没被呛死。
  彷佛见了鬼,此时此刻,平原君的面部表情,堪称惊悚,“你…… 你脑子烧糊涂了?”
  朝臣们常常为你说亲道媒,您或许不觉得稀奇~ 然而,平生遭遇女子求婚,恐怕史无前例罢??
  贼兮兮凑近脑袋,“殿下,您不妨认真考虑考虑。要不,把我‘娶’回府当孺子?如此一来,你既可免除媒婆之扰,我也省去嫁给杨延光的苦恼~ 再说,本姑娘拥有【渭水泱泱】,还可以每月按时交例钱给您,不算蹭吃蹭喝,仅仅借个住处睡觉。可好哇?”
  平原君险些一巴掌把我PIA出千里之外,“胡闹!”
  “我没胡闹…… 认真说来,此法称之为‘和平共处、互惠互利’。您若来自盛京元谋,我便来自北京周口,彼此手牵手,让友谊光芒恣意行走! (睁大眼睛,探头)殿下,您娶我可好?娶我可好??”
  “放肆。”小栓哥羞恼之余,亦隐约脸红,“杨排风,你,你……”
  “别害臊,究竟答应还是不答应?趁杨延光不在盛京,我俩也好偷偷摸摸完婚…… ”倡议,尚未说完整,我突然惊觉自己两颊热烫无比。游离迟疑间,喉咙深处,猝然涌上一股浓郁血腥气息。
  血腥气息?!
  不再捉弄平原君,我即刻双手捂嘴,难以自持地重嗽。犹若口蹄疫患者,我头昏脑胀的同时,亦感到肺部阵阵揪心似的疼痛——
  不起眼的淡红,正沿了手指隙间,静静溢淌。
  靠==|||
  本以为熬过危险期,殊不知,老鸭粉丝汤般的咯血人生,正式开幕?!
  五十二章 西厢记III
  连串猛烈闷咳,彷佛导致浑身血液直冲太阳穴,令我痛苦难受,亦喘不过气。
  把脸埋进被褥里,浑身燥热的我,热汗淋漓的同时更觉得背后奇痒难耐,正想以手重挠,覆于身的被褥倏然被拓跋平原掀开——
  “来,尽可能饮下它。”小心翼翼扶起我,他往我嘴里灌下浓稠汤汁。
  强迫自己大口偶吞饮,然而浓浓药味在鼻端萦绕,刺激得我拧眉。
  帮我拭净手中血渍,平原君扶着我脑袋,动作轻缓地把我放回床榻。掖好被角,他紧攥我右手,“即使再痒,也不许挠…… 否则,你的护肤成效就白白浪费。”
  护肤?
  他居然记住了这个现代词汇。
  竭力忽略浑身遍体犹若被虫嗜的瘙痒,一股酸楚没由来地袭上心头,我委屈问,“难道,我现在的模样…… 很难看?”
  滚滚乌云,飞扬而至小栓哥头顶,“你什么时候…… 不难看?”
  啊噗~
  早知道他毒舌潜能远超疯三少,当初,刺客团伙来袭,我则不应当出银相救╮(╯▽╰)╭
  “我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不狼狈?”难得,小栓哥不再自称‘本王’。看出我满腹雷囧,他淡淡提醒,“宣和二十一年正月,我刚巧经过长秋殿后苑、奔赴椒兰宫…… 而你,正倒挂在冬青树茂密枝头,黑衣布衫被划出破洞不说,白嫩的脸蛋儿,也冻得紫红。”
  ( ⊙ o ⊙ )啊?!
  姝儿,你好歹是诸葛神偷的第六位弟子哇~ 初次登场,咋如此丢脸=。=
  “瞥见我的出现,你原本流露出懊恼意蕴的乌黑眼眸,倏然浮现惊喜与狡黠。极其困难地向我招手,你童稚音十足问—— 漂亮哥哥,你手够长么?”
  瞧瞧~
  人笨没关系,关键时刻还得蛋腚=。=
  “我乃堂堂皇子,居然手忙脚乱爬树……”平原君低低叹笑,“好不容易把你救下来,你不但不知感谢,反而歪脖斜目,冷言嘲讽道—— 漂亮哥哥,比起师兄师姐,你攀爬姿势真丑,毫无美感可言。”
  鼓掌!撒花!
  多有才华的姝儿!你简直是俺真身附体哇~
  “不待我驳斥,你却被从天而降的师兄带离。 我目瞪口呆地看见你渐行渐远……”取来娟帕,平原君体贴地拭去我额头薄汗,“岂料,趴伏于师兄肩头的你,朝我拂袖—— 漂亮哥哥,谢谢你施以援手。将来,月儿会报答你。”
  井喷==#
  姝儿,你当自己是千年灵蛇白素贞么?
  被销魂剧情深深刺激,我开始新一轮促急咳嗽。
  “月儿…… 记得光少的婚宴上,你自称‘诸葛月’…… ”他的修长手指,滑过我额头,倏然停留在右侧脸颊,“月儿,比杨排风好听。”
  暗暗握爪。
  怪只怪没文化的丘陵君,实足土包子,非逼我改名。
  宛若发现新大陆,小栓哥诧异,“你脸上伤痕,似乎淡褪了许多?(俊脸凑近)若非仔细观察,我几乎辨认不出……”
  身为后继肺痨病患,虽然咳得嗓子干哑,但美誉当前,本人必须保持镇静怡然之气度。朝小栓哥眨眨眼,我报以得意微笑。
  “诸葛月……”没头没脑的低唤,他道出口的言语,似戏谑,又似认真,“撑过今夜,你若得以痊愈,将来如何报答我?”
  想也不想,我流氓腔答,“以身相许呗~”
  滚滚乌云既散,蓦然卷涌至平原君头顶,是粉霞满天。羞恼有余,他翕动了唇,佛山无影掌朝我袭来,“没、没规矩……”
  熊爪,尚未触及我脸,肺部突然窜来的一股沉重憋闷,引得我捂嘴疾咳。
  头晕脑胀,我惊觉喉咙深处充斥了血腥气味。以左手轻轻拍抚胸口,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圣人曰,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殿下,有劳您今夜耗费心神照顾我。假若我还能残喘于世,他日定当回报您三件事。 无论是何吩咐,即便赴汤蹈火,本姑娘也会为您完成…… (笑嘻嘻)怎样?够义气罢??”
  不屑,“才三件?”
  (⊙_⊙)哟哟,蹬鼻子上脸~ 常言道,人在江湖飘,岂能不挨刀?挑眉,我亦提醒他,“您别忘了,我也曾花银子救您一命。您既为男儿身,是否有所回报?”
  “回报?你居然向本王勒索回报?!”粉霞褪散,浓厚乌云笼聚于小栓哥头顶,“今夜,本王纡尊降贵照顾你……”
  连串咳嗽摧残我的耳膜,亦打断拓跋平原的叱责。见我病情非但不好转,反而徒然加重,他端来药碗,凑近我。
  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可尚未来得及咽下,咳得一阵比一阵急的我把草药悉数吐出。药渍,脏了自己的外衫,也弄污平原君的衣袍。
  “抱、抱歉……”语无伦次道歉。眼泛泪花的我,此刻不必照镜子,也知晓自己脸红脖子粗,典型大限将至。脸颊,正火烧火燎般发烫,我困难地开口,“算了罢,它、它不管用……”
  “此药有助于退烧止咳,你必须多饮。”半强迫式地扶稳我脑袋,平原君往我唇边凑近药碗,逼我喝下。
  刚饮下药汁,又一阵急咳从喉间蹦出来,浑身都咳得疼痛。而血腥气息,再度从嘴里弥散开来,我皱紧眉头把汤药悉数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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