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

严琴满意的时候是不吝于赞美之词的，“尤其是朱珠，你比我预期的要适应得更快。”
“谢谢严小姐，我还是有很多不足。”朱珠回答得不卑不亢。
当工作告一段落，严琴拍拍巴掌，“那咱们就约在大厦15楼的那家咖啡厅，半刻钟以后我去结账，好好玩！”然后望着朱珠，“你先留一下。”
朱珠本来已经站起身，听到她这么说，只好又坐下，不一会儿会议室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了。
“我……从来没有看过你这样的……女孩子，”严琴的声音里面听不出什么感情。
朱珠静静地坐在她的对面，对严琴的话摸不着头脑，只好一句话也不说，她发现严琴凝视着她的目光，那略显疲惫的眼中却显现着与她高中的打扮优雅的谈吐也无法相容的痛苦。
朱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这是她从小就养成的面具般的表情，她不知不觉地将这个表情用到了这里。
“你觉得我不值得被雇用？”她好奇的问道，“严秘书，我看得出来你其实并不喜欢我。”
严琴回到饮水机旁边，一边接了冰水轻轻啜饮，一边默默无言地看着她好久，“我不认为……”
“不认为什么……？”
“你将殷总的水晶镜框打碎了，为什么没有收拾屋子里的碎片呢？难道你是在测试我们项头上司的工作效率？”
“对不起。”
“事情已经发生，……再说‘对不起’似乎真的有点晚……”
朱珠还没抬头，就听见门口有人低声道，“严秘书，殷总裁还等着这些材料呢。”
“好，我马上来。”严琴急匆匆的陷入大门的门扉之后。
朱珠突然觉得自己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水，殷钺的求婚突然在她耳边回荡，她一边向外间走，一边默默地在脑海中回忆之前殷钺的每一句话，她不敢相信，自己可能会带给自己的母亲看看的男友，竟然会是家境优渥的富家子弟。
而她的老板还是殷钺的父亲，假如这个严秘书知道了这个秘密，不知会怎么想？
十六 意外的求婚 （3）
韩芝林放松的靠在宽大的起居室沙发上，手中食指与中指这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卷，她其实并不喜欢吸烟，只是爱看那烟雾迷乱的缭绕氛围才会点上一支烟，任它燃烧。
可是，今夜……她却真的想吸烟，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轻松的喷出一个烟圈，飘飘摇摇的烟圈就像是某个出不到的梦……她靠在柔软的靠垫上轻叹一声。
今天她累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令她很疲倦，这些天在海南殷钺一直陪着她，耐心的尽一个儿子的职责，她知道，自从这孩子长大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上心的陪她度假。
可是，一下飞机，殷钺就失去了踪影，她知道这孩子心里好像有了女人，不过，只要不是那个蓝媚媚就好。
蓝媚媚，韩芝林的手指滑过摆在茶几上的一本时尚杂志，封面上，是蓝媚媚巧笑盈盈的照片。
这个女人果然被她诈了这么一下子，就果断地拿钱离开了殷钺，一点犹豫都没有的改名换姓，直到现在功成名就，她的每一步是如何走来的韩芝林一清二楚。
这也应验了她第一眼的预感——蓝媚媚根本配不上她的儿子。这女人不但野心大，脑子好不好使，她竟然想用不伦的罪名来要挟她以及她的家庭？真是好笑。
当看与蓝媚媚谈判，是她孤注一掷的决定，她其实并不是势利眼或者老古董，但是她决不会允许殷钺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殷钺今后必定会接管她与他父亲一起营造的企业帝国，他的结婚对象，只能在门当户对的中去寻找。
韩芝林回想起在飞机上与儿子的对话：
“殷钺啊，回去之后，请你张叔叔吃顿饭，你和爱佳的婚事先定下来吧。”
“妈……爱佳是我的小妹妹，什么时候谈到婚事了？”殷钺被她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
“爱佳一直挺喜欢你的。”
“废话，爱佳谁不喜欢啊？她还喜欢段臻呢？”
“别跟我提段臻，”韩芝林貌似有些生气，‘你为什么还和他有来往？我都说过，向他那个阶层的人……“
“妈，段臻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你不会说你会看不上他吧？”
“我没有那么说，但是不要再提段臻。还有，我说你的婚事是认真的。”
“妈……”
“不要说了！”韩芝林闭上眼，给这段谈话加上结束语，“就这么定了，我和你爸爸，都商量好了。”
殷钺也没有再说话，韩芝林记得自己偷偷的睁眼去看，殷钺闭着眼睛歪着头，似乎不知不觉地沉入了无边的梦乡。
呵呵……
这个孩子，韩芝林靠在温暖的布艺沙发的怀抱中，脸上泛出柔和的笑容，多少年了，这孩子越长越大，从幼儿园开始就是所有人的宝贝，她多爱这个孩子啊。
可是不知何时，只有儿子睡着的时候，她才能好好看看他。
已经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实，韩芝林恍恍惚惚的睡着，仿若仍然在飞机的颠簸之中，朦胧中，她听到灵魂深处的低声叹息——殷钺，你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
她的殷钺，是生命送与她最宝贵的礼物！
……
然后，梦变得更加深沉，黑暗无边的梦中……
记忆中那个倔强少年倔强的唇角似乎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呵呵……妈妈？你说你是我妈妈？我不是你的儿子！绝对不是！……我死不死干你什么事！”
……
“妈妈！”韩芝林突然吃了一惊，从梦中惊醒，她的眼睛缓慢的睁开，然后看到自己的儿子，殷钺正半蹲在她的面前。
他身后大厅里豪华的水晶吊灯正好发出柔和绚丽的光芒，而这光芒将他的头颅过上了一层金边，圣洁而且美好，韩芝林眨眨眼睛，她突然有个冲动，想像他的小时候那样紧紧地将儿子抱在怀中，可是……她却只是对儿子慢慢露出慈爱的笑容。
“我好像睡着了。”
“确实是这样，”殷钺唇边慢慢浮现出一丝小心翼翼的笑容，那个模样就像小孩子时候的他，渴望得到糖果罐子里的糖果般的小心，“我想，今晚回来陪妈妈吃饭。”
“真是难得呢，你一下飞机就不见了。”鹊韩芝林坐起身，困惑于殷钺脸上的笑容，这孩子难道又惹了什么事？刚刚发生的蓝媚媚的事件也没看他这样陪过小心。
“哦……学校里的事情，关于论文答辩。”
“我知道……我说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所以才对爱佳的事情那么抗拒？”韩芝林的声音并不严厉，实际上她也不担心，儿子必定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如果家世清白，交往一下也不无不可。
怕就怕，又是第二个蓝媚媚！
韩芝林抱过一个抱枕，拍拍身边的位置让他坐好，“我不反对你交往女孩子，但是，殷钺，妈妈怕的是，我怕你再弄一个什么蓝媚媚那样的女人回来。没有什么无辜的女孩子怀孕？或者是车祸？”
“妈妈你想哪里去了？”殷钺急切地说，“我确实想跟你提一个女生，她和我在同一个大学，她……很单纯，很好……”
“很单纯，很好……”韩芝林一笑，“这样的女孩子很多，还有呢？”
“不一样，”殷钺的语气突然凝重起来，“她对于我不一样，朱珠……”
“朱珠？”韩芝林重复着这个名字，语气突然变得出乎意外的冷漠，仿佛这个名字都带着莫可名状的病菌。
殷钺皱眉，“是的，朱珠，她曾经是我幼儿园里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子，隔了这么多年，我们刚刚重逢，妈妈，你还记得我从幼儿园拿回来得那些蜡笔画？”
“嗯，我记得。”韩芝林又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点着，“幼儿园……你在幼儿园里认识的……段臻不是也是？我当初就不应该听你爸爸的，应该把你送部队幼儿园才对。”
殷钺被她语气里隐藏的愤怒吓了一跳，困惑但是又意志坚定的坚持说，“总之我要说，您要我和爱佳结婚的事我决不会答应，即使结婚，我也要和朱珠结婚。”
“我听见你的通知了，”韩芝林的眼眸仿若蒙上了一层冰冷的坚冰，“是因为什么？你让她怀孕了？”
“当然没有。”殷钺有点气恼，“我们没有……”
“那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她结婚？你知道她的家世底细？你知道她来自何方？你知不知道她值不值得你这样……”
“我就是知道。”殷钺也将语气放强硬了，“我想和她结婚，除也她再也不会考虑第三个人。”
“你这孩子真是无可理喻，”韩芝林的语气也变得愈加冷酷了，她目光炯炯的望着殷钺，这才像是工作中的她，强硬而且不给对手留一丝退路，“你的头脑发热了？你怎么会做出这样超出常理的事情？”
“没有什么超出常理，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想法。”
“好，”韩芝林点头，“你可以带她回家，你可以给她买房子，买车，买珠宝，做什么都成，就是先不要结婚。”
殷钺以为母亲态度一强硬起来就不会缓和，没想到她的态度竟然突然缓和，这使他产生了一线隐隐约约的希望。
“妈妈，朱珠是好姑娘，她与先前我交往的那些女人不同，我不能像对待情妇一样对她。”
“我没有说让她做你的情妇……”韩芝林抬起手，“我需要时间，我和她都需要时间，你难道不想让我们两个慢慢的先熟悉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