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身/迈克尔·克莱顿

第53章


他说你不回寻呼。”
  “告诉他你找不到我。”
  “还有里奇曼一直在——”
  “你找不到我。”凯西说。
  她挂断电话,急匆匆奔向她的车。
  她开着车给会计处的冯爱伦打电话。秘书说爱伦今天还是在家工作。凯西得到电话号码,就给她家里去电话。
  “爱伦,我是凯西·辛格顿。”
  “哦,是你,凯西。”她的口气镇定,听上去很谨慎。
  “翻译做了?”凯西问。
  “是的。”很平淡,不露声色。
  “你做完了吗?”
  “是的,我已经完成了。”
  “你能给我用传真机发过来吗?”凯西说。
  片刻停顿。“我想我不该这么做。”爱伦说。
  “好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冯爱伦问。
  “我能猜得出来。”
  “我给你送到办公室去,”爱伦说,“两点钟可以吗?”
  “好的。”凯西说。
  各种头绪正集中到一起来,而且很迅速。
  凯西现在相当确信她能够解释545航班上发生的事情。她几乎能理出事件互为因果的各个环节。运气好的话,视频图像研究所的那盒磁带就会给她最后的确认。
  只剩下一个问题。
  她怎样处理它呢?
2
塞帕维达大道上午10时45分
  弗里德·巴克正在冒汗。他办公室的空调器关上了。现在,在马蒂·瑞尔登一个接一个连珠炮般的发问之下,汗珠顺着面颊淌下来,在他的胡须中闪闪发亮,他的衬衫也湿透了。
  “巴克先生。”马蒂说,身体略略前倾。马蒂现年45岁,薄嘴唇,目光锐利,潇洒英俊。他有着一种检察官才有的神情,一副老练而洞察一切的样子。他讲话缓慢,常常一句三顿,带有一种通情达理的表象。他正给这位证人各种可能的间歇喘息时间。他最喜欢的说话口气是大失所望。黑眉毛高高挑起:怎么会这样?马蒂说:“巴克先生,你叙述了与诺顿N—22型飞机有关的问题,但公司说发布适航性指令就算解决了问题。他们对吗?”
  “不。”在马蒂的追问之下,巴克放弃了自己惯常使用的完整句子。他现在是尽可能少说为佳。
  “是指令不起作用?”
  “嗯,我们刚刚又有了一次事故,不错吧?还是前缘缝翼。”
  “诺顿告诉我们说这次不是前缘缝翼。”
  “我想你会发现的确还是前缘缝翼。”
  “那就是说诺顿飞机公司在撒谎?”
  “他们过去怎么干,现在还是那么干。他们总会想出一些复杂的解释来掩盖真正的问题。”
  “一些复杂的解释,”马蒂重复说,“飞机本身难道不是很复杂吗?”
  “但目前这件事并不复杂。这次事故是他们无法解决长期存在的设计缺陷的必然结果。”
  “你对这点很有把握?”
  “是的。”
  “你怎么会这样确信呢?你是工程师吗?”
  “不。”
  “你有航空学位吗?”
  “没有。”
  “你在大学主修什么专业?”
  “那是很久以前了……”
  “不是音乐专业吗,巴克先生?你不是学音乐的吗?”
  “是的,但是,啊……”
  詹妮弗怀着复杂的情感看着马蒂步步进逼。看见一场让人局促不安的采访总是很好玩的事,观众们尤其喜欢看着那些自命不凡的专家们被驳得体无完肤。但马蒂的攻击对她的整个片子极可能产生破坏性的影响。如果马蒂摧毁了巴克的信誉……
  当然,她想,没有他,她也照样可以完成,她不一定非要用他不可。
  “一名文学士,音乐专业的,”马蒂用他那通情达理的口气说,“巴克先生,你认为那能让你具备评判飞机的资格吗?”
  “单是这个当然不能,不过——”
  “你有别的学位吗?”
  “没有。”
  “你经过任何科学的或是工程学方面的培训吗?”
  巴克用力拉了拉衣领子。“嗯,我为联邦航空局工作……”
  “联邦航空局给过你任何科学或工程学方面的训练吗?比方说,他们教过你流体动力学吗?”
  “没有。”
  “航空动力学?”
  “嗯,我有很多经验——”
  “这我相信。但你有没有经过航空动力学、计算数学、金属学结构分析,或者任何与飞机制造有关的课程培训呢?”
  “正式的,没有。”
  “非正式的呢?”
  “有,当然有。那是毕生的经验啊。”
  “好的,这很好。我现在注意到了你身后还有写字台上的这些书。”瑞尔登身体前倾,碰了碰其中一本打开的。“这儿的这一本。书名叫《飞机损伤耐久性与高级结构完整方法》。很难懂。你看得懂这本书?”
  “大部分,懂的。”
  “例如,”瑞尔登指着打开的那一页读了起来,“这儿在807页上,书中说‘利弗斯和拉登介绍了一种在第五方程中和T应力大小有关的二轴性B型参量’。你看见这句吧?”
  “是的。”巴克往下咽口唾液。
  “什么是‘二轴性参量’?”
  “啊,好的,很难用简短的话来解释……”
  马蒂愣了一下。“利弗斯和拉登是什么人?”
  “他们是这个领域里的研究人员。”
  “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
  “但你对他们的工作很熟悉。”
  “我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你是否对他们有任何了解?”
  “不,不了解。”
  “他们是这个领域内重要的研究者吗?”
  “我说过,我不知道。”巴克又拉了拉他的衣领子。
  詹妮弗意识到她得让这段采访停下来了。马蒂正在玩他的老一套攻击把戏,对着恐惧的气味狂吠不已。詹妮弗没有办法使用其中任何一个片断。真正有意义的事实是巴克独自一人多年来赤手空拳进行斗争,他有着骄人的成绩,他忠实于航空飞行事业。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在昨天弄到了他对前缘缝翼的解释,她拍拍马蒂的肩膀。“我们时间快用完了。”她说。
  马蒂马上做出了回应。他起身说:“我很抱歉,巴克先生,我们只好长话短说。我们对你花费的时间十分感谢。你对我们极有帮助。”
  巴克看上去受到不小的惊吓。他嘴里咕哝了一声。女化妆师拿着毛巾跑过来:“我来帮你把化妆擦掉……”
  马蒂·瑞尔登转过身来低声对詹妮弗说:“你到底在干什么好事?”
  “马蒂,”她也压低了声音说,“有线新闻网的录像太轰动了。这个故事太轰动了。公众现在都吓得不敢乘飞机啦。我们就是要让这种争议更有内容。为公众利益服务吧。”
  “和这个跳梁小丑搞到一起,你就不是在为公众利益服务,”瑞尔登说,“他只不过是个给讼棍打下手的家伙。他只擅长搞点庭外交易。他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马蒂,不管你喜不喜欢这家伙,这种飞机就是一直有问题。那盘录像太棒了。”
  “是的,而且所有的人都看过这段录像,”瑞尔登说,“但你的报道是什么呢?你最好拿点什么东西让我看看,詹妮弗。”
  “我会的,马蒂。”
  “你最好拿得出来。”
  剩下没说完的话再明白不过了:不然的话,我就给迪克·申柯打电话让他把它抽掉。
机场公路上午11时15分
  为了得到不同的场景效果,他们在街上拍联邦航空局那个人的镜头,背景是机场。联邦航空局的这个人骨瘦如柴,戴一副眼镜。他在太阳光下不停地眨眼睛,看上去人很虚弱,而且无精打采。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詹妮弗连他的名字也没记住。她确信他是搞不好的。
  不幸的是,他对巴克的抨击是毁灭性的。
  “联邦航空局处理大量的敏感情报,有些是专利的,有的是技术性的,有的具有行业敏感性,有的具有公司敏感性。由于所有各个方面的信任对我们开展工作至关重要,所以我们对这些情报的传播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巴克先生违反了这些规定,他似乎有在电视和报纸上抛头露面的强烈愿望。”
  “他说这不真实,”马蒂回答道,“联邦航空局没有尽它的责任,他得站出来说话。”
  “向律师说?”
  马蒂说:“律师?”
  “是的,”联邦航空局的人说,“他所泄露的机密绝大多数给了代理起诉航空公司的律师。他把机密情报泄露给律师,这都是还在调查进行当中的不完整情报,这是非法的。”
  “你们起诉过吗?”
  “我们不能起诉,我们没有这方面的权力,但是很清楚他因为向这些律师提供情报而私下接受钱款。我们把他的案子报到司法部,司法部没能立案起诉。我们为此感到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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