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经年/清殊

第20章


而每到星期六的晚上,这两个人就会到楼下的健身器材处聊天。
  
  舒岩又提到了那个排人游戏,叶小鸢说:“这次我的名单一定排得更准确了。”
  舒岩等她发话,叶小鸢说:“并列扬、胡蚊子;第二:刘鱼鳞;第三:谢家昊。”
  舒岩觉得叶小鸢扔掉达达猫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有“并列第一”总让她觉得别扭。叶小鸢见状,又仔细想了想说:“这样吧,章扬第二、刘鱼鳞第三、谢家昊退出名单。”
  舒岩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叶小鸢赫然发现,她排在第一的是胡蚊子。于是她故作轻松地解释:“没办法,这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没在我面前说过脏话的男生。”
  舒岩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但是叶小鸢突然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难道她喜欢上那该死的胡蚊子了。
  她发现自己会为见他而改变散步时间,会去选择学日语,会……完了,不敢继续想了。
  不过她叶小鸢是多骄傲的人,当下想出一对策:无视之。我装不认识他,估计就没什么事情了。不过她又心有不甘。恩——毕业的时候再说吧,反正不会一直憋着。转念一想,好像憋着也不错,这叫朦胧美,就是要隔一层窗户纸,破了补上。
  
  叶小鸢知道自己算是“性情中人”,难免被感情上的绳子绊倒。所以她下定决心,要从此疏远蚊子先生,也省得报志愿的时候犹豫不决。
  
  又是一个星期二。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叶小鸢和秦大米往操场进发,突然看到蚊子先生和他身后的几个女生款款走来。叶小鸢心里哀叹:没好事了。
  “鹦鹉!”她听到了她再熟悉不过的称号。但接踵而来的是另外一声“啊,灰鹦鹉。”
  叶小鸢看着身上臃肿的灰色运动校服,恨不得冲上去扇他一个耳光,然后说:“你以为这样很有意思吗?”但是她只是冷笑了一声,拉着秦大米快步走开,没多作纠缠。
  
  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有雨,但是直到下午第三节上课前都没有丝毫下雨的迹象。所以叶小鸢和谢耗子走向物理教室的时候并没有带伞。然而课上到一半,雨就哗啦啦地下了起来。快下课的时候,叶小鸢看到一群男生以炮弹的速度射向化学辅导用的阶梯教室,觉得其中某个人的外套颜色似曾相识,喔,原来是蚊子先生。
  叶小鸢猛然想到可以利用他那橘红色的外套来嘲讽他,心里相当舒坦。
  快下课的时候,叶小鸢对坐在旁边的谢耗子说:“等等竞赛用的东西我帮你拿过去。我的伞放在书包第二层,帮我拿到阶梯教室去怎么样?”
  谢耗子点头答应,把他的竞赛资料放到叶小鸢桌子上。
  一下课,叶小鸢就跑向阶梯教室。果不其然,她进门之后就听到蚊子先生叫她“灰鹦鹉”。叶小鸢就不明白,这家伙是喜欢在女生面前出风头吗?她玩味地打量着蚊子先生的打扮,然后说:“啊,蚊子先生。不,是吸血的蚊子。”母蚊子才吸血,这个常识他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然后叶小鸢大摇大摆地走到另一边,坐在与他只隔了一个座位的地方,把书放在旁边,给谢耗子占位。
  谢耗子来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不少了。叶小鸢叫他坐在旁边,把两人的伞一起放到她和蚊子先生之间的位置上。蚊子先生瞟了她一眼,没多说话。
  
  之后叶小鸢和蚊子先生之间的交集越来越少,几乎就到了陌生人的境界。她跟谢耗子的关系倒越来越好,成天勾肩搭背地走班上课。用叶小鸢的话说:“反正是甩不掉了,还不如享受一下。”
  她一如既往地整天说谢耗子的字太难看,但是语气中多了一种长辈教导小辈的感觉。叶小鸢坚信,虽然电脑的使用范围已经越来越广,手写是不能被替代的。看到一手好字的时候,叶小鸢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愉悦,她相信很多人也是这样的。但是谢耗子的字依然如狗爬,叶小鸢也无能为力了。
  
  她总觉得自己这个学期过得跟混日子没什么两样,所以到了期中考试的时候,她也就迷迷糊糊地考了。出来的成绩还勉强能凑合——加文综全班第四,去文综全班第二,只比谢耗子低两三分。之所以要加文综去文综,不单单因为叶小鸢文综差,更因为今年的中考制度要改,文综很可能不计入总分。叶小鸢每次这么想都挺有罪恶感。凭什么她就要比谢耗子分数低,还以低的分数不多为荣!
  不过在老于办公室逛的时候,叶小鸢猛然看到了二十三班的成绩表。她脑袋一转——老于教历史,二十三班班主任教地理,在一个办公室——立刻想出可以换个比较对象给自己找自信。于是她慢慢地挪到电脑前面,偷瞄了蚊子先生的成绩,发现自己竟然比他考得好。要知道,叶小鸢是英语A强班的学生,他们的考试题是全校最难的一套英语题,而蚊子先生是日语生,不用分层次考试不说,题毕竟相对基础。宋干果那种货色都能拿一百一十分以上。叶小鸢的外语怎么都是要比蚊子先生低五分以上的,某些时候甚至会比宋干果的分数还低。
  这次的比较让叶小鸢的自信心膨胀起来了。她的性格是属于一骄傲尾巴就成旗杆的那一种,但这一次叶小鸢下定决心,一定要每次考试都超过蚊子先生才行!
  原因就她自己知道:她不单单是把蚊子先生当成一个努力的目标和竞争对手,更要让自己相信他比不上她叶小鸢,她寄希望于这样她就不会。她这么想着,不知不觉抿起了嘴,过了一会儿才又仰起头笑了笑,转身对老于说:“老师,我先走了。”
  
  她出学校大门之后买了一个本子,三十二开的大小,挺漂亮的。之前盐巴生日的时候,她答应第二年要送一本日记给她,今天她想写第一篇了。
  叶小鸢在第一页右下方写道:以此祝盐巴生日快乐。把第二页空出来当目录,从第三页开始写了:
  
  我要胜过他。
  我想感性和理性在人的心里是共存的,更偏向哪个可能是先天决定好了,但究竟采纳哪个方面的意见却是可以后天左右的。
  从小学起,我就被认定是一个感性的人。我想应该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当时我的心理毕竟还是幼稚,没什么理性可言;二是我比较率性而为,经常是想到什么立刻就着手去做,给人感觉风风火火的,不太像理性的人。但我想让自己变得理性起来,因为我相信理性让我坚强。
  我自认现在心智健全,至于风风火火,我从来不愿意把它当成感性的表现。认准一件事情,尽快制定了合理的计划,只要时机合适,完全可以立刻着手去做。而现阶段需要等待时机的事情着实不算多,在校园里就开始耍心机在我看来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所以如果再有人说我“风风火火”,我会很开心地理解为这是夸奖我效率高。
  所以,我不希望自己有过多的感性,起码不能让感性思维决定了我以后要走的路,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希望自己能理性面对。
  现在有可能干预我以后报考高中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成绩,二是与同学之间建立起来的情谊。关于成绩,我自认我能考上任意一所我想上的高中。至于情谊,其实大多数的我都可以割舍,就是在这个“疑似早恋”的问题上很首鼠两端,下不了决断。
  我知道我不能喜欢上他。
  坦白说,我眼中的蚊子先生是个有城府的人,心机挺重的。我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会对这个整天嬉皮笑脸的家伙有这样的评价。我看不透他,也并不了解他。之所以有这种喜欢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让我尝到了一种挫败感。这与谢耗子让我产生的挫败感也不同,学习上不如谢耗子,我完全可以自我安慰说这是因为我不够努力。但是斗嘴的问题上则不然,只有两个解释:一,我口才比不上他;二,我智商比不过他。不论是哪个原因,都够让我不能接受的。是这种挫败感导致了后来的事情。
  所以,如果我想摆脱他的阴影,只有一条路可走——消除挫败感。
  我需要承认,论能力我比不上他。就算能勉强抗衡,他是团委一把手,我只是个课代表,论工作成果云云,完全没有可比性。长相这个东西,我自己就没什么观念,而且本人能算个姿色平平就不错了。何况我一向把它看得很淡,自然也不能拿来比较。气质这一项我倒有赢的自信,但是这种感觉立刻就被能力上的差距掩盖掉了。所以我能用的只有学习成绩。
  虽然我挺鄙视现在的应试教育的,但是成绩是我最后的工具,我不能再比他弱。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好好学习。这不是通向好高中的敲门砖,而是让我摆脱阴影的最后机会。我不能总觉得他比我强,这只可能让“疑似”变成“确诊”。
  我要胜过他,我也只能胜过他。
  
  叶小鸢写完这些话,放下笔,对着学校的方向淡淡一笑。她知道现在蚊子先生在学校上晚自习,而她用这种他不会知道的方式向他宣战。
 第十三单元
   
  二外开始上课了。
  叶小鸢和谢耗子带着笔记本和笔,屁颠屁颠地到了二外的专用教室。其实叶小鸢觉得带本子挺没必要的,因为她相信根本学不了多少东西。其实之所以要上二外,多半是叶小鸢想自我安慰一下罢了。她心知肚明,凭这点课程,宋干果胡蚊子说话,她该听不懂还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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