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经年/清殊

第14章


  得得得,也不去想什么措辞了。最近体育课不是总自由活动吗?到时候把谢家昊扯过来问个清楚得了,至于怎么拒绝,四个字——随机应变。
  
  上午四节课,叶小鸢总是躲着谢耗子。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全班就他俩上什么课都在一块。英语还是同位。叶小鸢躲得那叫一个辛苦。英语课好说歹说跟刘晓晨换了换位置。英语老师脾气好,眼神不好,所以没发现也没追究。英语课之后,她可是着实松了口气。
  其实刘晓晨是上学期才转学来的。自我介绍里有一句话让叶小鸢佩服好久:小提琴十级。叶小鸢这丫头也学过小提琴的,坚持了没一年就放弃掉了。不是因为她乐感不好,相反,这丫头乐感好到惊人,但是不喜欢练琴的时候歪着脖子夹住琴,最后发展到尽管她爱死拉小提琴的潇洒动作,还是决定把琴“束之高阁”。而刘晓晨竟然学下来了,可见这丫头的耐性一定不错。
  她跟刘晓晨走得还算比较近的。刘晓晨自然也明白叶小鸢这样做的原因。但是她觉得应该尽早把事情处理好。而叶小鸢则坚定地相信,自己先考虑周全才能避免问题复杂化。不过晓晨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件事情拖久了难免复杂化。
  
  吃过午饭,叶小鸢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因为排队打饭的时候就有一群男生指指点点。被人戳脊梁骨是一种很难受的滋味,特别是因为这种原因。叶小鸢忍无可忍,真想找出昨天逼谢耗子的那些人毒打一顿,但是她知道她一定打不过。为啥不直接对付谢耗子?下午再说吧,今天午休继续构思。
  叶小鸢今天值日。第一次没跟同学一起去涮抹布,就是想安静一下。结果郁闷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她拎着抹布回到班里的时候,二十四班生活委员因为午餐检查扣分的事情来班里闹。而新上任的两个生活委员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叶小鸢是她们的前任,又谈判过,无奈只得出场。生活委员之一一边接过叶小鸢手里的抹布一边投来感谢的目光。叶小鸢心里却是喜忧参半。她不喜欢干值日,班里没哪个人喜欢值日这个差事。但是今天她明明想思考问题的,遇上胡搅蛮缠的二十四班同学,那真是无奈了。
  
  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面对他们一男一女的干活不累组合双面夹击,叶小鸢也只能说些互相商量确定统一扣分标准之类的话。叨叨十几分钟,好歹是搞定了。他们说改天派人来。这伎俩他们在叶小鸢面前用过一次,派人那是遥遥无期的。所以也算问题平息。
  叶小鸢待他们走远,确定没事了,一边右手挑起头发,做一个胜利的手势,一边跳芭蕾似的转身准备进班。突然——
  “鹦鹉。”
  叶小鸢刚好转身转到一半,听了这声音差点没摔倒。她怒:不知道转身,特别是舞蹈动作转身的时候很容易摔倒么。然而,她停下旋转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这么油腔滑调的声音应该只属于一个人吧……
  反映只剩下两个字:快逃。但是转念一想,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所以转过身来,行了个注目礼,然后说:“蚊子先生好。”随即大跨步走进教室去了。
  一进去就感叹生活委员真好。值日干得相当有水准。
  
  下午第一节就是体育。也是叶小鸢决定坦白的时候。保险起见,她先让葛烧鸡把谢耗子叫过来,结果是她如果有眼镜就可以大跌眼镜了:谢耗子说的竟然全部是实情!叶小鸢今天中午没休息好,脑袋特别不会转弯,直接说了一句:“我们只能是朋友。”话一出口觉得嘴上没个把门的,这话说得太那啥啥了,赶忙跑掉。开拔了才觉得跑掉更不好,但想想再跑回去也不妥。算了,就这样了。谢耗子同学我对不起你,你要怪就怪二十四班那俩生活委员吧。
  跑了很远,叶小鸢转过身来,一边倒退着走,一边远远看着操场另一端的谢耗子和葛烧鸡。来操场的时候葛烧鸡还叨叨说:“人家谢耗子这是初恋,别太打击人家。”叶小鸢当时满不在乎:“切~你当他真会喜欢我。”葛烧鸡也只得酸溜溜说了一句:“没准。”
  
  想到这里,叶小鸢觉得越来越无奈了。只得跑去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刘晓晨从女生堆里生拉硬拽出来征求对策。她的答案让叶小鸢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件事情继续拖延下去,不论对谢耗子还是叶小鸢,都不是件好事。
  
  仍旧是逃避谢耗子一个下午。
  
  第二天早上,肖伟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卦,跟叶小鸢说:“昨天晚上我起来上厕所,就看见谢家昊窝在被子里哭。你昨天说什么了。”一脸窥探别人隐私的样子。叶小鸢突然无言以对。可谢耗子对她当真就是喜欢么,她并不认同。
  他年龄小,比叶小鸢小九个月还多。恐怕对叶小鸢的感觉只是崇拜或者其他,却误认为喜欢。这次叶小鸢没有回避。
  
  那时学校里人还不多。叶小鸢走到谢耗子座位前,说:“谢家昊,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感觉?”而谢耗子正像她预期地摇头。
  叶小鸢自顾自地说着,听起来有些像自言自语:“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 那就是当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能和快乐为伍。那就是当你不经意看她的时候,你总会有触电的感觉。那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远远的看着她,与她分享快乐的笑容。那就是无论何时何地,总要忍不住看上她一眼。那就是谎言识破后,你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你仍然装做不知道。那就是当她惹你生气时,尽管有时你也很生气,但总会被她后来搞笑的动作搞的破涕为笑。那就是远远的回避她。那就是只要看着她快乐,自己也肃然微笑。”
  这段话是她在贴吧里看到的。中间有些段落她自己也记不清楚。而此时,她俯下身来,正视谢耗子的眼睛:“所以,你对我不是喜欢,对么。”
  谢耗子想了想,说:“是喜欢,不过是同学间的喜欢。”
  
  叶小鸢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她愿意相信是真的。
  只是,刚刚说起开头那句“那就是当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能和快乐为伍。”时,脑海中突然掠过初一时那个吃冰淇淋的男生的影子。即便是中午被他吓得差点滑倒,还是觉得莫名欢乐。
  
  叶小鸢走回座位,敲敲脑门,她不会早恋的。她相信她不会的。
                 
 第九单元
   只是,叶小鸢也能相信么?
  用舒岩的话说:“相信,还是不相信。这,是一个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如水。无非学习吃饭睡觉,还有奔波。不过也算不上奔波吧,每天两个小时,在小学看来多得不可思议,现在却觉得短暂。就好像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晚上八点睡觉都觉得很晚,到五六年级却因为写作业慢经常熬到十点多。总是会慢慢习惯的。
  今年春节的时候,叶小鸢去在北京工作的大姨那里,大姨说在北京,做公交两个小时能到的地方就算很近了。叶小鸢亲眼目睹搞动物营养研究的她经常晚上熬夜到凌晨一点以后,觉得自己现在十点半左右准时睡觉已经很早了。
  然后叶小鸢很自得地认为这就是相对论。
  
  直到期末考试前的第二周,学校组织辩论比赛。
  前一个星期,叶小鸢的六班也有辩论比赛,是课本上的辩题,大概就是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哪个更加重要。叶小鸢被分在辩环境保护重要的组里。是反方。
  正方第一个上台的是李梦雨,叶小鸢喜欢叫她梦姑。她口才很好,侃侃而谈,赢得一片掌声。而后是反方陈述。班里当时很安静。
  叶小鸢这组并非没有口才好的。章扬、葛烧鸡、她、还有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任凯任美人。当然,那是个男生,人长得蛮秀气,文笔也好,所以叶小鸢平常跟舒岩谈起他都叫他任美人。不过一看他们还都没出头,叶小鸢就迈开步子走上讲台了。
  她主要阐述的就是一个理论:环境保护是一个平台、一个空间,经济发展是建立在环境保护的基础之上的。试问如果没有平台,没有空间,那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何建造高楼大厦。
  叶小鸢说完也是一片掌声。而她就此成为外国语零五届六班的辩论当家花旦。
  
  一年以后,叶小鸢才明白,一张利嘴什么都给不了她。那时她的言辞已能够无比犀利,损人不带脏字。可是她每每说出那样的话,看到听话人的表情,都会想到一年前的自己。初二下学期给了她太多回忆,以至于她终生都不能除却外国语的印记。她知道这不正常,却无可奈何。
  
  公交车上碰到宋干果胡蚊子,叶小鸢兴致勃勃地告诉他们,今天的经典诵读讲座里面,主讲的王驰老师说后天要讲日本文化,问他们要不要去。宋干果说他们才没那个时间。叶小鸢转头问胡蚊子,蚊子回答:“知道为什么我们放学这么晚吗?”叶小鸢右手攥拳敲了自己脑袋一下:“才想起来,每次我听讲座放学时间都会不自觉地延长一些。为什么?”宋干果懒洋洋地解释:“我们老班定了个新班规。谁在自习课说话,从上自习到他说话有多久放学时间就延长多久。”叶小鸢听了,很没心没肺地来了一句:“直接说从他不说话开始重新上自习不就好了。”宋干果没表情,胡蚊子接了一句:“一个意思,怎么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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