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证之北宋先锋

  “勉强啦――”总比当人丫鬟强。啼花至今耿耿于怀包公小瞧她：“王朝大哥，很少见到你不穿官服的时候哦，是不是前几天我托你办的事，有眉目了？”
  
血浓于水之十
  王朝拿出一叠装订成册的纸：“唔，全京城所有姓谭的人家，都登记在这册子里了，给你三天时间，看完还我。这都是我托在户部的兄弟翻查出来的资料，不便外泄，你明白吗？”
  “谢谢王朝大哥！”啼花高兴的不是名册到手，而是王朝无所嫌疑的相助。可惜不知道，自己是否用得着这份名册了。“王朝大哥，我还想向你打听个人――”
  “谁啊？”
  “孔京武――你听过这名字吗？”
  啼花小心翼翼观察王朝的反应。王朝楞了一下，凝神思索片刻：“名字好熟，但忘了是在哪里听说过了。啼花姑娘，你问这个干吗？”
  “因为前几天，有人到这店里来抓他啊，说这个孔惊武是逃犯！”啼花怀疑王朝是故意瞒她：“王朝大哥，身为公门中人，你会不知道？”
  王朝哑然失笑：“啼花姑娘，公门之大，司侦破，刑讯，缉拿的又不止我们一个开封府，各人有各人的管辖职责范围，哪能什么都知道呢？”
  “哦……”
  王朝见着啼花失望的神色，不放心地叮咛一句：“啼花姑娘，凡事量力而为，你可别去捅不必要的篓子。”
  “知道了，谢谢王朝大哥关心。”
  王朝总觉得啼花神气跟往日的活泼大不相同，但交浅言深，话也不能说太明显了，自己也有大堆公务要忙，只好起身告辞。送走王朝，啼花拿着名册翻了翻，犹豫一阵，上楼进房。孔武京伤势沉重，至今昏睡未醒，又鉴于他身份不敢请大夫，柳大嫂愁眉不展地坐在一边。
  “姐姐，他还没醒吗？”啼花郁闷得发慌，自己也不清楚赞同柳大嫂救人是否正确。之前答应孔京武查姓谭的事，更感后悔。
  “妹妹，我知道的土方法都试遍了，一点用也没有。怎么办呢？再拖下去，我真怕他会……”
  “姐姐，他的断腿没接好，你瞧，发炎肿这么大，不请个大夫来，看样子还是不行的。”
  “他――可他的身份，我哪敢请大夫呢？”柳大嫂烦躁地来回转悠，啼花眼珠一转，拍拍手道：“姐姐，我有个法子，但得多花钱！”
  柳大嫂苦叹：“现在是骑虎难下了，没道理救人救一半的。妹妹有什么好主意就说吧，大不了我把这店抵押了――”
  “什么？！卖店？不行不行――”啼花想吐血：你把店卖了，叫我流落街头啊！这傻女人为个素昧平生的老叫化，真疯了！“钱的事我想办法，你只管照我的吩咐赶快布置房间就是了！”
  “妹妹，你有什么办法，你哪来多余的钱啊？”柳大嫂奇怪地问。
  “前些天摆摊，一位阔主顾赏我的。”可恨啊，才存起的一点私房钱，就这样打水漂儿了！啼花心疼肉疼，还不好意思露声色。临近黄昏，啼花换上男装出门，用十两大银诱动了一位大夫，将他眼睛蒙上，七弯八拐，牵进小店。柳大嫂已在店里做足了工夫，到处蒙上铺盖面子，别说大夫晕头转向辩不清身在何处，银子的诱惑也够让他沉默是金的履行完本身的职责。
  送大夫回到原处，啼花又花近两倍的钱换来三天的药，才筋疲力尽地往家赶。貌似跟那只杀千刀的疯狗打过架后就一直没交好运，前途一片黑暗。唉――一边叹气一边警惕地打量四周。虽说京城治安勉强，但她一个孤身女子，走夜路总是提心吊胆的。――她不怕人，怕鬼。
  已经看得到柳大嫂的店门，啼花刚松了口气，突然发现墙根处的树下阴影似乎蜷曲着一团黑影。她犹疑了下，那黑影猛然一动，向侧面的巷子蹿了过去，借着淡淡的月光辩识，分明是条玄衣壮汉。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的啼花全身汗毛倒竖，蓦地尖叫了起来：“姐姐――”
  声音之大，隔壁邻居都惊动点亮了烛火。柳大嫂抓着把扫把冲了出来：“妹妹，什么事？！”
  啼花赶紧将她扯进屋，锁上门，才倒茶平息自己的惊恐：“刚才门外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蹲着，我一近前，他就跑了，不晓得是不是贼？姐姐，你确定门窗都关好了吗？”
  “关好了，”柳大嫂神色变幻不定：“我倒不怕有贼，而是担心――”她抬头望了楼上一眼。啼花懂她没出口的意思，自己刚才也是突然想到店里窝藏了个逃犯，惊动左邻右舍来抓贼，未必讨得了好。
  两个人都害怕，柳大嫂抱上儿子，跟啼花挤一个房间睡。柳大嫂心惊胆战地说：“妹妹你看，那贼会不会是官府的密探？”
  “不至于吧？”啼花皱眉：“我请大夫，很小心的，不可能这么快就被盯上。再说，官府没理由怀疑我们啊？多半是贼！”
  柳大嫂摇摇头：“我这店破烂得很，有什么好偷的？再说包大人进驻开封府之后，治安好了很多，谁还有这么大胆？”
  两个人讨论来讨论去，没结果，爬上床睡了。点了一盏灯，亮了通宵不敢吹灭。孔京武接好了断腿，伤势一天天好转起来，小店附近也再没出现什么可疑人物，柳大嫂开始允许孔京武下床活动。不过，她不让啼花对孔京武刨根问底，只怕刺激到体弱气虚的老人。
  啼花拿着王朝借的册子，左右为难，只好自己找纸笔誊写下重点，册子还了，副本藏在身边。心想：“那小二哥说：姓谭的每个月都上他家酒楼好几次。与其一家家的查，我不如守株待兔，跟踪此人。有了确切地址对孔大叔交代，我也不算失信了。至于以后，谁管他呢！”
  打定主意，将画摊转移到酒楼附近，向孔京武详细询问了谭公子相貌特征后，便开始实施自己的监视计划。一晃数日过去，一无所获，倒是王朝出人意料地又主动找上了门。
  
血浓于水之十一
  啼花纳闷地揣摩王朝严肃的脸色，奇道：“王朝大哥，怎么你老这么闲？别人统统都忙得不见影，你――今天又休假？？”
  “去去――谁闲了？我可是百忙中抽空偷跑来给你提个醒的！否则真叫人放心不下！”
  “提醒？什么意思？”啼花一个白眼过去：“我犯法啦？”
  “你上次提到孔京武这个人，我觉得太耳熟了，回去就找兄弟帮查了下――天！你确保没跟此人惹上任何瓜葛吧？我可是在这里慎重地警告你――千万别跟孔京武这个名字，划上一丁点的联系哈！否则出事，连包大人都保不了你！！”
  “这么严重？”啼花紧张起来：“王朝大哥，孔京武到底是什么人？朝廷钦犯？还是江洋大盗？”
  “他是西夏人！”
  闷重的一句话，象颗炸弹，将啼花的神智炸得四分五裂：“什么？西夏？！……”
  “没错！”王朝深深吸了口气：“数年前，此人在扬州不小心败露行藏，官府怀疑他是西夏派来的密探，欲在大宋图谋不轨。可惜捕拿前走漏风声，被其走掉。时至今日，才又重新掌握此人行踪。啼花姑娘，你要记好――他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一有消息就得马上禀告官府，懂吗？千万别因这个事受到不必要的株连！”
  叫花子竟然是西夏人？这实在太惊世骇俗了！即使啼花不熟历史，来古代这么久，也知道宋朝正跟西夏交战。如果柳大嫂救的孔京武真是西夏人，事情败露后她们的下场，不言而喻。
  啼花心不在焉地应付王朝，接下来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王朝前脚告辞一走，她后脚立刻收拾摊子飞跑回店。当务之急，是让柳大嫂赶快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就算孔京武是被冤枉，不是西夏密探，也得跟他划清界限。封建朝廷，对付这种事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走一个。她实在找不出半个理由该为这莫名其妙来的横祸牺牲！
  柳大嫂坐在床边，还在一勺一勺喂孔京武的药。啼花冲进去，看见鬼火不打一处冒上来――她紧走几步一把抢过药碗，哐啷一声，掷在地下砸得粉碎！药水四溅，柳大嫂惊得跳了起来：“妹妹？！你这是干什么――”
  “我干什么？！”啼花圆睁怒目，手指呆呆发怔的孔京武：“你自己问问他都干过些什么？！姐姐，你救的人都快害我们全部上断头台了，你还闷在鼓里当傻人！”
  “啼花姑娘――”
  “甭叫我！”啼花三把两抓开始替孔京武收拾行李：“趁现在还没人发现，你――赶紧给我闪！闪得越远越好，念在我和姐姐好歹救过你，你若被人抓住了，也千万别提我们、我们这个小店半个字！明白了？OK！”把大包裹往孔京武怀里一塞，不容分说扯着云里雾里的老人下床。
  “妹妹！”柳大嫂从来没见过啼花这么暴跳如雷的样子，紧张拉住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你能不能先给我们说清楚？”
  “等我把他先远远的丢出门，回来说。”
  “啼花姑娘――”
  “甭叫我！我不认识你这大骗子――”啼花吼一声，眼泪随之也出来了：“从来没见过象你这么以怨报德的大垃圾，姐姐不顾一切救了你，你不知恩图报也罢了，现在还打算拖累我们全部，包括小虎子――看人家脑袋搬家很好玩吗？！靠地，还耍得本小姐我有事没事往开封府里跑，帮你找什么儿子，你是觉得衙门象自家，蹭近点亲热说？告诉你！要不是看你有把年纪，我们也相处了段日子，我宁肯背个贪财出卖朋友的黑皮，也要把你交给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