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吟

五王爷！
    我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易英是五王爷！
    这个容易的英雄，这个拉着我从窗户跳下的死小子，这个在青楼门口偷亲我的登徒子，这个刚刚还在跟我大呼小叫的易英？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和九爷口中那个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三番五次要致九爷于死地的五王爷联系起来！
    怎么会！
    可是，又怎么不会！与易英的初次见面就在九爷议事的隔壁，我是去偷听，他也未必不是。虽然这个事情为什么他堂堂一个王爷要亲自做很令人费解。
    他说，他出身富贵，可是说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王爷可不是出身富贵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他说他在家中很受父亲宠爱，若不是皇上偏爱他怎么会容忍他对九爷一次又一次的毒害！
    易英，殷翊（流樱注：翊，音yi，嘿嘿），如此简单的易名，一想就通，只是我根本就没有想过！
    跪下的品红见我愣愣地站着没有反应，忍不住偷偷拉了拉我的裙角。
    如梦初醒，这是五王爷，是真的五王爷！
    我端正姿势，神色漠然，平静无波地跪了下去。
    “行了，行了，丫头你起来。”不待我膝盖完全着地，五爷一把拉起了我。微微点了下头，“你也起来吧。”他对品红说到。
    “谢五爷。”品红站起来，低头不说话。
    “你是哪宫的？”五爷看我一眼，想是有点诧异于我突然的严肃，转过头去笑嘻嘻地问品红。意思在说，你不是不说你跟谁进的宫吗，我问你同伴是一样的。
    “奴婢是飞鸾宫的。”品红恭恭敬敬地回答。聪明如她知道九爷和五爷的关系，自是处处做到最好，免得被对方挑出错处。
    “飞鸾宫，好地方，丽贵妃娘娘啊，可是个好主子。”一听飞鸾宫三字，五爷的脸暗了下来，虽然还在笑，那笑却很难说有几分是真心的了。
    “那么，丫头你，是跟九弟进宫的吧。你是，九王府的，人？”因为我的打扮并不似丫鬟，九爷又尚未娶妻纳妾，我的身份确实比较难猜。
    “我，我是。。。”我心念转动，我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本来的样子，若说我是洛家女儿，到京城来玩儿，难保今后没有要以真面目见五爷的机会，那时我又说我是谁？但是若不说是洛家小姐，我又该是什么人？
    “我是师父叫我进京来找九王爷的。我小时曾经跟在丽贵妃娘娘身边，师父说我有天赋要我跟他学习几年，今夏我才回京城，丽贵妃娘娘知道了，说十分想念我，所以今儿个，我入宫来见娘娘。”我突然想起了弄月，她的身份，再加上跟贵妃娘娘攀点关系就可以很好的解释我现在为什么在这里了。我清楚这个解释不够完美，有心人要查一定会查出问题，但是，现在时间紧急也容不得我多想。自从知道了易英就是五爷，我周身仿佛都竖起了保护的刺，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九爷才能不分心做自己的事。
    “哦，这样啊，九弟身边的弄月什么时候换成了你这个丫头？”五爷笑着，又摇开了他的扇子，他的脸在翻飞的白纸扇后，一隐一现，看不清表情。
    我抿着嘴，不答话，弄月现在在何方，我并不知道。自上次在花园偷听她跟九爷谈话后，她就失去了踪影，我也刻意不问。现在扯到了她身上，我怕自己是多说多错。
    “行了，去吧，飞鸾宫可是有人等你呢！”五爷啪的一声收拢扇子，顿了顿，脸上又挂上了那抹熟悉的笑：“我们可要后会有期哦，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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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在品红身后，缓缓地走着，步履端庄。感受到身后深意的目光，却不敢回头。
    秋日的太阳耀眼温暖，阳光落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氲出一层淡淡的光晕，一切都仿佛在童话之中。那个童话里，有大说大笑的丫头、小子，不拘于常情，不限于世故，没有说破，却有着一点点彼此心照不宣的欣赏。非关情爱，只为爽朗。
    那只是个童话。
    走了好久，又踏上了庭院中的大道，应该够远了吧，我心中想着，终是忍不住回头看去，五爷站在原地，身旁除了那个淡黄色的婀娜身影，还有一个白衣的男子，那男子身旁站着一名半大的孩子。
    五爷和那个白衣少年亲热地说着什么，偶然地他抬头向我的方向望了一眼。我慌忙转过身去，仿佛偷吃被抓住的孩子，跟着品红走进桂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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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品红，我刚才说的可有什么问题？”飞鸾宫中，报过姓名，见人去请贵妃了，我终于在下首的一张雕刻精美的木椅上坐下，痛痛快快地喝完了一杯茶才开口问到。可憋闷死我了。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等下悦姑娘要请示一下娘娘。不过，当时我都有点慌，想不到姑娘如此镇静。”品红又为我斟了一杯茶，终于带了点真心地笑到。
    “唉，是要请示呀，一个谎过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它，还有得忙呢！”我又大喝了一口道。
    “洛家女儿，确有几分见识。”一个清亮中带着妩媚的女声在帘后响起，随之出来的宫装美妇，修眉凤眼，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身形过处，环佩叮当，蜜香袭人。果然是帝王宠妃的样子。
    我站起来，福下身去，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我亲亲九爷的娘亲是也。
    “茗悦参见贵妃娘娘。”不太愿自称奴婢，我耍了点小聪明。
    “得了，洛二小姐。”端坐在上首，丽贵妃挥挥手，“我跟你不用绕弯子说话。兰华是我的好姐妹，你怎么样，我清楚得很。我只是疑惑，煜儿他，。。怎么是你？”
    我徐徐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她似笑非笑，眼中跳动着锐利。
    没有善意，但也不全是恶意，更多的，似乎是好奇。
    我略一思索，盈盈笑到：“对了脾性而已。”
    是的，性格，现在只有说性格，不是因为美貌，不是因为才智，那些都是一个人明显的优点，对丽贵妃显然没有说服力——我既无出众的美貌，此时她也绝不相信我有卓越的才智，或是不愿意相信。脾性，与生俱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谁也替不来。有人弱水三千只取这一瓢，仅仅是因为脾性相投而已。
    “还有，我对九爷的心。娘娘今日初见也许看不明了，但天长日久，我的心终可见。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好个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茗悦果是有识地的人。这个说法新鲜，也好。”丽贵妃凤眼弯了弯，想是对我的回答商算满意。哪个做母亲的不喜欢有姑娘对自己的儿子死心塌地的喜欢呢？她没有再略带讽刺地叫我洛二小姐，而改叫了名儿。
    我吁了一口气，心想第一印象关已是过了。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新鲜一说倒不得不让我瀑布汗一下，中华文化啊，博大精神啊，啊！
    “娘娘过奖了。”我又福了一福。
    “你的心，我自会看。不过，一个姑娘家跟着煜儿从鼎阳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京城终是不妥吧？恩？”丽贵妃一只涂着艳红蔻丹的手转动着另一只手上的金丝嵌红宝石虾须镯，曼声说到。
    “我，我莽撞了，可是茗悦情难自已，往贵妃娘娘怜悯。”我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话，只好来个真情大告白。
    “不是我不怜惜你，煜儿府中平白无故地多了个洛家二小姐，叫人家怎么想，要是被有心人有心想到了，闹出些事儿来可不好呀。”她似乎是无限惋惜地说。
    “我，可以帮九爷做事情。”听这口气，她想把我送回去怎的？情急之中，我大声回答。刚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能做什么事情！看来我是远远没有她的老练，不过偶尔一句话说得好而已。
    “你？呵呵。”丽贵妃掩口而笑，正要说什么，“九王爷到。”门外的太监唱到。一身紫衣的九爷走了进来。
    救星！
    我眼神热切地看着他，我的男人，这么会挑时间！
    “儿臣给母妃请安了。”九爷扫我一眼，磕下头去。
    “来来来，煜儿，可有段时间未见了。”丽贵妃笑得慈爱，一双眼睛弯弯的，甚至笑出了鱼尾纹也不介意。
    这才是真心的笑！
    “母妃。和茗茗聊得开心？”九爷站起来向他母亲走去，边走边问。
    “开心，怎么不开心，这丫头怪伶俐的。”丽贵妃笑看了一眼我到。
    “哦？都聊些什么呢？”九爷在丽贵妃近身坐下，问到。语气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唉，说到这个，煜儿，我这老人家就不得不惹人厌了，茗悦说什么也是洛家二小姐，人家洛家也是全国响当当的大家族，你怎么能够一时兴起就带人家姑娘回家了呢？这个可不成，我看，过段时间还是送回去为妥。”
    我心下着急，却不敢随便说话，只两只眼睛死死地看着九爷。
    “这个，首先茗悦进京是茗琛极力主张的，算不上我一时兴起，其次茗茗进京并没有以洛家二小姐的身份，外人并不知道她是谁。”九爷解释到。
    大哥？极力主张？把这个球抛给大哥未尝不是个好办法，好巧不巧他正好是知道内幕的人，两边问起来他也会给个好说法。但是，贵妃娘娘恐怕没有这么好打发吧？
    果然，“哦？茗琛极力主张？那又是为何？”丽贵妃疑惑地问到。
    “因为茗茗是我成就大业不可多得的帮手。”九爷镇定地说到。
    唉，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连想个理由都一样，九爷，你不愧是我看中的！
    “帮手？她？”丽贵妃摆明了不信。
    “母亲可还记得周太医和赵恭妃那件事？”九爷不慌不忙的问。
    “那个贱人，哼哼，也算是报了她恩将仇报的仇了！”丽贵妃恨恨地说。
    “那个计谋，可是茗茗想的。”九爷看我一眼，语含深意。
    “真的？”丽贵妃看向我。
    “是的娘娘，这一计叫无中生有。娘娘认为它的效果可好？”我又漾开了笑，回答到。
    “是不错。”丽贵妃点点头，看我的眼神多了一点欣赏。
    “那么，母亲，茗茗是不是应该留在京城九王府呢？”九爷点点头，示意我到一边坐下，问到。
    “茗悦确实该留京城，不过却不是九王府，而是本宫的飞鸾宫中。”丽贵妃优雅地笑着，缓缓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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