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分子的阳伞

第26章


  “是啊,是谁呢?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肯定窃听了我们的电话,大概就是在附近的汽车里面窃听到的。现在我有几个问题,我希望你什么也别问,只管回答,行吗?”
  “那可不行噢!哎,你想问什么?”
  她继续笑个不停,好一会儿才止住笑说:“纽约的中央公园和简陋的新宿小中央公园相比,可是有天壤之别噢,作这种类比确实挺荒唐的。难道这些跟爆炸事件有什么联系吗?”
  “你外公平时看哪几份报纸?”
  “东京的报纸基本上全有,怎么?”
  “这两三天的报纸都还保留着吧?”
  “当然,那又怎么样?”
  “我希望你把从星期六起东京出版的所有报纸收集齐,我想看看。”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我想证实一点事情,那天的报纸我只看过一部分,而且当时也没注意到那个问题。”
  “你注意到什么了?别卖关子了!怎么回事?给我详细说说。”
  “你现在还没时间吧?等我从报纸上证实以后再讲给你听吧。当然,我也考虑到这只是我的猜测,可能很荒唐,又不想被你笑话。你明天一早就离开外公家吗?”
  “是的,咱们在哪儿见面?”
  “你的公寓。”我说。 
  
第十三章
  该给浅井打电话了,我拨了他的手机,没有通,一个女声告诉我:“你所拨叫的用户已超出服务范围或已关机。”正当我在考虑要不要给他的事务所打电话时,有人在我后背轻轻拍了我一下。我吃惊地回过头一看,是那位老人。他与早晨一样,抱着那本原版英文书。他表情温和,微笑着看着我。
  “你送我的碗面我已经吃到了,多谢你的关照。”
  我以一副不知缘由的表情注视着老人。
  “牛肉面呀!你送我的!”老人真诚地说。
  这时我才想起来,对老人说:“哦,那点小事呀,我还以为我做的是多余的事,还担过心呢?”
  “为什么?”
  “龙说的,这里不喜欢廉价的施舍。”
  “噢,辰村君会说出这样的话吗?我很感激你,吃了那么好吃的东西,深深地感到你的关怀。那面真好吃,我已经很久没吃牛肉面了。”
  “请等一下,刚才你说的辰村,是龙的真名吗?”
  “噢,你不知道吗?我问过他,是他本人告诉我的。”
  “他自己说叫这个名字吗?”
  “是的,我还问了他许多别的事情。感到很意外吗?我到新宿的时间不长,四处漂泊,想向有经验的人取点经。我叫岸川。”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又往纸板屋方向看了看,没有人注意我们俩。我一看表,已经十点多钟了,不过,路上的人流并没有比高峰时间减少多少。
  “我叫岛村。”我建议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到东口的地下街走走吧。”
  老人的脸上露出笑容说:“正好,我也有这个念头,所以才从小屋出来了。我年纪大了,感到特别冷,东口的地下街比较暖和。再说,我也得运动运动。就是因为这样想,我才出来了。没想到正巧碰上你。”
  老人和我很自然地并肩而行,向丸之内线地铁的入口走去。老人步履蹒跚,走路的姿势就像落到地面上的鸟儿似的,我也随着他的步伐的节奏,左右摇晃着往前走。我们缓慢地沿地下街走向东口。地下街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总有一天,这条地下街的容量会超负荷的。不过,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也许地下街又扩大了自己的空间。不管它会不会扩容,反正现在这个地方由于人群散发出来的体热,与外面的温度相差很大。
  “岸川君当过医生吗?”我边走边问。
  “是呀,当过。我跟辰村君说过,你是听他说的吗?”
  “不是。”我勉强地回答。
  他说了声“是吗”,然后扫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原版书。
  “那本书是讲法医学的吧?”
  “是的。我曾经在北方的大学教过书,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挨了一记闷棍,并不是因为听了老人的经历,而是因为龙,他知道老人的过去,知道他曾经是个医生!其实,从今天早晨龙流露出来的表情我就应该知道这一点。正像老人所说的那样,他老人家根本没把西口纸板屋居民的规则当回事,他说自己“不过是个临时的无家可归者”。我知道,在住纸板屋的人中,有老人这种超脱态度的是极个别的。
  我强忍住震惊,用平静的语气说:“我想,龙是那种从不打听别人的过去的人,看来有时也可能有例外呀。”
  “不,不仅仅是对我,他对住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很了解哟。比如说,你住的那个小屋的主人,就是川原源三君。他从秋田出来谋生,好像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不知道他现在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他在家乡有了着落的话,他肯定就会回家乡了。”
  我这是第一次听到玄君的真实姓名,川原源三;他出来打工之类的话也是第一次听到。我在老人的身边一边走一边思考。摩肩接踵的人流正在潮水般地涌向车站,我们俩迎着人流往前走。我注意到,与我们擦肩而过的人们一看见我们俩,就会下意识地和我们拉开一定的距离。
  我从衣袋中掏出那张传单,递到老人面前说:“冒昧地问你一件事,你见过这样的东西吗?”
  老人瞥了一眼说:“哦,这不是一个头发染成棕色的年轻人散发的宗教宣传品吗?他是跟着辰村君来的,我还和他聊了一阵呢,我们谈了不少事情,不过,我对宗教之类的团体没有一点兴趣。”
  “他是和龙一起来的吗?”
  “是的,辰村君还对我说,即便是对宗教没有兴趣,最好也适当地应付应付他。但是,我至今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非要找我们这些人游说呢?”
  “你说的‘我们’指的是什么人?”
  “我们这些老人呗。最近,宗教团体大都以年轻人为游说对象呀,所以我感到很纳闷。”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沿着我的脊梁穿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最近呀,也就是两三个星期以前吧。”
  “传教士的游说词都是些什么类型的东西?”
  “不,与其说他是游说,不如说他是对我们是否符合他的团体的要求进行调查。我有一个感觉,他那个团体是个特殊的团体。”
  “实际上,在另一个场合,我也被这个染发男子游说过。”
  “哈哈!”老人笑了,“我看过这个宣传品,真没想到那些游说词也会适合你这样的人。看来,那个染发年轻人在对人的观察、评价方面,的确是欠缺判断力。”
  我看了一遍传单,开始朗读传单上节奏抑扬顿挫的那部分游说词:“‘你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够超越现实,真是悲哀!你要知道神与你同在,赶快与神对话吧!’我真没想到,这样的东西竟然也写成了文章!不过,我也确实意识到那个年轻人不太正常。话说回来,刚才岸川君你不说它是个宗教团体,反而说它是个特殊团体,那么,具体地说,你觉得它是个什么团体呢?”
  老人停住脚步,我也站住了。地下街迎面走来的涌向车站的人流到了我们面前,人们都皱起眉头,自然地分成两股,绕过我们后再汇合到一起。
  老人紧蹙双眉,压低声音说:“辰村君可是个好青年啊!我平时根本不对别人说过去的事情,但是和他在一起聊天,就会感到有一种很轻松的气氛。”
  “他的确是个好青年。”现在我对龙的印象依然没有改变。
  “所以,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呀。”
  “你的意思是说,在你看来,他和那个散发传单的传教士在一起,说明他有可能与那个非法的组织或个人有接触,是这么回事吧?”
  老人脸上现出淡淡的微笑,说:“按理说,也许就是这么回事,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他又迈开了脚步,我也跟着他走了起来。
  “可是,如果我们不及时提醒龙的话,他有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你能不能把我的意思转告他?”
  听到我的话后,他停下脚步,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凝望着我。
  “你有什么具体想法吗?”我再一次问他。
  他犹豫片刻,然后压低声音说:“你好像和他关系不错。你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对吧?”
  “很抱歉,我真不知道怎样就自我评价回答你的问题。”
  “你这人很正直。”老人说完后开心地笑了起来,“好,我说说我的想法。那个团体也许正像你说的那样,正在干着触犯某项法律的事情。”
  “哪一项法律?”
  “你不觉得那篇文章在隐喻什么吗?”
  “隐喻?是一种比喻吗?”
  “是的,就是暗喻。”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我又看了一遍传单,还是没看出来。
  “我不是专家,看不明白。你能不能给我点拨点拨?”
  “辰村君身上有美元纸币。我对他们的世界了解不够,于是就有难以理解的地方。当然,那种事情你也许根本就不会沾边。当年我在法庭上听说过美元纸币的用途。”
  我也见过龙衣服口袋露出的纸币,他说是一美元纸币。我再次看起传单来,这次就像显影一样,似乎那句话朦朦胧胧地显现出来了,聚成一个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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