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之前,我们毕竟是在大风雪里摸爬打滚了好半天,所以现在全身上下都成了落汤鸡,体温可能还比不上东京铁塔蜡像馆里的蜡像。首先想办法把这些会引起感冒之类的对健康有害的因素杜绝。刚才还听到春香小小地“哈啾”了一声。
“……”
好好想想。
湿漉漉的衣服。
于是造成冰冷的身体。
要怎样做才能解决这诸多的问题呢——
……
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方法。
一个历史悠久的传统(?)方法,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切实可行的,不是用加法而是用减法的措施。
有点难以启齿的……但是用于实际问题,也就是对于解开现在这个困境相当有效的方法,
“……”
……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吗……
我一咬牙关站了起来。
往一边用手罩着暖炉,一边两眼放光的春香一步步地走过去,
“——春香”
“是?”
“春香——给我脱!”
直截了当地命令道。
“哎?”
春香的脸看上去红得与精心炮制的最高级十年纪州南高梅干(加入紫苏)如出一辙。
“哎、哎?那、那个,这、这到底是……”
“正如我所说的意思。或许你会多少有点抗拒的心理,不过这样做是最好的方法了。所以我求求你,相信我这一次,脱了吧!”
听到这个提议春香也渐渐改变着一开始那种诚惶诚恐的表情,并且有点茫然失措地说道,
“呃、呃,这个,那个……脱是指把衣服从身上脱掉的意思吗?要光着身子……的、的确是会有点抗拒……不、不过,假、假如裕人说无论如何也要这样做的话,那再怎么不舍得也……”
尽管最后好象做好什么觉悟似的把手捂在胸口上,羞答答地这样回答道。
“……”
说到这里,我总觉得意思的相互传达上存在着某些问题。
是在理解方面的根本方向上南辕北辙的致命龃龉。(谜之声:龃龉原意是牙齿不对齐,意思就是不对头,这里的原文就是这个文绉绉的词)
“啊……春香。事先声明这不是出于我个人的嗜好而提出来的要求……”
“哎!?”
“要让身体暖和起来以及让湿掉的衣服快点晾干,就只能这样做了,这是某种意义上的紧急避难措施……”
“啊……”
红透的脸蛋倏地复原,然后又再一次红得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对,对啊。被雪弄得浑身湿透了,这样下去会使体温下降的。的、的确穿着洋装是干不了的……”(天之声:春香已经想到“哗-”那里了)
春香呼啦呼啦地摇着头说道,
“我、我明白了。就、就按裕人说的去脱。”
“这、这就好……”
……
……
“呃,这个……”
“嗯,啊,啊啊,抱歉!我马上做个屏风。”
姑且用细绳把小屋里的毛毯吊起来当作隔墙,于是两个更衣室就算大功告成了。
“那,那么……”
“啊,稍后见。”
打过招呼后,我们分别走进各自的更衣间。
于是更衣时间开始(不对,因为没衣服换,只是脱而已,应该叫脱衣时间才对)。
“……”
唏唏……嗦嗦……
屏风对面传来这样的声音。
类似衣服摩擦的声音,应该说明显除了衣服摩擦的声音以外不会是其他声音了吧。
然后与之同时进行的是挂屏风的细绳上,仍旧滴着水的新鲜(?)衣服一件又一件地挂了上去
“……”
……
……………………唔,
实在是冷静不下来呢……
眼前放着最喜欢的香蕉却被命令“等等”的马面蝠(谜之声:非洲以香蕉为生的蝙蝠)就是我现在的心情吧。
不对啊,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发生,说起来最近一次在新年去神社参拜的时候,海之家里也有过类似情形,那可是十二分煽情的场面啊……那个时候距离是比这次远了点,而且春香虽然把和服脱了,但之后马上整理好重新穿上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脱下来的衣服就这样晾起来当作隔离布,结果春香身上覆盖的衣服数一分一秒地减少。而且临时制作的屏风下面有双脚若隐若现。一想到这些紧迫感(?)就有点变尾——不,是很大的变味了。
如此过度刺激的更衣时间。(谜之声:前面不是说脱衣时间吗?)
要我大彻大悟立地成佛般冷静地静观其变真是太勉强了。(谜之声:原来前面叶月说的不要勉强自己是这个意思啊……)
最后所有衣服都挂在屏风上了。
十分客气的春香从屏风对面现身。
“哦……”
我不禁失声叫道
从毛毯的开合间可以看到雪白的肌肤。
我这个健全的男高中生(十七岁)那满载青春的血气方刚的心如同被绯色的狗尾巴草百般撩拨,如此威力惊人的攻击……简直就像脑沟被类似榔头的物体直接狠敲那样的冲击。不妙啊,这已经达到究极兵器的等级了。(谜之声:当年玄冬是不是也挂在这招上面的啊)
顺带一提,我也把湿衣服全脱了,所以我和她也是相差无几,不过关于这点也没什么好说的。
有如被狂放的鼓手擂响的鼓声那样咚咚咚地跳个不停的悸动怎么也抑制不了,
“啊,啊,那接下来就钻进道格拉斯里……”
好歹开口说出了下一步计划。
总之为了维持我的身体健康也好,为了我的心脏平稳也好,尽早让春香从毛毯钻进道格拉斯里面保住体温才是上上之策。
不过春香却,
“啊,我,我明白了。”
“哎?”
“这,这种时候下一步该怎么做呢?呃,这个……”
春香自顾自地往前迈出一步努力地回想着什么,
“这、这个,这种时候最好是紧紧地靠在一起互相分享对方的体温对吧?裕、裕人和我两个人……我、我明白了。”(谜之声:忍不住学阿虚一句:“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啊!”
“哈?”
突然之间说出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啊。
“没、没关系的。是、是有点害羞,不过如果对象是裕人的话……而且这不是在雪山中体温下降的时候最有效的解决方法吗?让人的身体暖和起来最有效的东西是拥有同样温度的人类体温……旅、旅行前叶月小姐是这样告诉我的……”
“……”
说起来那个无口女仆长在大前天走山路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想不到她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教给春香啊……
“所、所以没关系的。万事俱备。A、All OK。”
‘哎?啊,不。“
就算你说All OK也……
对我来说这真是个烫手山芋啊。
单单就这个场合而言(雪山遇险)我也不是没听说过分享体温真的很有效果。再说毛毯也有啊,最关键是春香也说OK了,但要是一起钻进道格拉斯……那不就干什么都行了吗?
我偷瞄了春香一眼。
那是任凭饲主处置的小雪貂的眼睛。那是不管对她做什么都不会有所怀疑的眼睛
……没办法了。
“——明、明白了。”
“哎?”
“那、那么,一起进去吧?”
“啊,是,是。”
听了我的话之后春香正襟危坐地说道,
“小女子不才,请多多指教。”
“是、是。”
两人说出了一段有点不太对劲的对答。
然后一起钻进了道格拉斯。(谜之声:话说道格拉斯应该就是当年被玄冬做掉的北极熊吧,这是道格拉斯的报复么?好让玄冬知道后脑溢血挂掉?)
……
……
沉默啊沉默
……
……
道格拉斯里面,到处弥漫着幽幽的羞赧的沉默。
没有对话,只是小心翼翼地关注着比邻的相对位置,时不时无意间四目交投就来段“啊,呃,呃,这个……”“啊,没、没什么……”之类的交谈。
……
……
情况跟昨天在温泉和椎菜古孤男寡女的时候大致相同,要说要什么不同,那就是远远大于当时的紧张感。
……
外面的风雪依然像在报杀父之仇似的凶猛地吹个不听,偶然漏近来的风把烛台的灯光吹得摇摇晃晃。
“……”
……嗯,该怎么办才好呢?
再这样下去,我那擂动得越来越勤快的心脏就要从嘴巴里飞出去了。
管他恶鬼也好,身为幸运使者的岩国市白蛇也好(谜之声:人家在山口,你在长野,怎么来救你啊?),拜托来给我想想办法对付这种情况啊……
……好
决定了。
为了打破这个僵局,来点笑料吧,先问问她喜欢什么深海鱼好了,
就在这时
咕噜噜噜……
……
……
可爱得像澳大利亚上的奇异鸟(雏鸟)啼鸣的声音在道格拉斯里面响起。
由于太过可爱了以致我一时之间认不出这是什么声音。
声音的起源是——
“对、对对、对不起……”
春香有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
“那、哪个,太紧张了,所以肚子就叫了起来……”
“啊——”
话说回来,一连串的风波之中春香自从午饭过后就什么都没吃过了。身体会为空肚子诉苦也不足为奇了。不过春香果然也是有紧张的啊——
噢,我想起那里有样东西。
“哦,说起来我记得……”
“哎?!”
“这里有个……”
我把手伸进道格拉斯的口袋里。
不出所料,那个小口袋里放着各式各样的北海道产甜纳豆。
“是甜纳豆啦。头一天来旅馆的时候从叶月小姐那拿到的。”
“哇啊……”
“要吃吗?糖分可以解除疲劳哦。”
“啊,是。”
以此为契机,莫名的怪异气氛也复原了。
“说起来,那个时候我的照相机滑掉了,还在地上直直的滚了五圈……”
“哇啊,有这种事吗?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