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境调查员

    二月二日，陆澄抵达南极的次日早晨八点，雪地坦克和雪地摩托的轰隆声再次在科考站响起。
    吉姆爷规定的八个小时休整时间已经到，他们首先要向距离目前临海站点二千公里，之前抛弃在南极内陆的密大夏季站点进发。如果发现大规模修格斯盘踞着夏季站点，则予以歼灭。
    然后将夏季站点改造为通向“疯狂山脉”前进基地，夏季站点距离疯狂山脉还有二千公里的直线距离。
    尽管密大这边的气象员预报了内陆出现了超大规模暴风雪，吉姆爷的既定目标也没有丝毫动摇。
    ——密大的研究员虽然废物，但是他们的“雪地坦克”却都是世界第一汽车制造商，花旗国“韦恩财团”为这次调查任务量身订做的高精尖产品，可以稳定在最低200km/h的跑车速度。
    至于区区风雪灾害，他还有林洋这条可以控制气象的东方龙。
    到了今天夜间，他们就能抵达夏季站。
    其他八个调查员根据吉姆爷的安排各就各位——
    三个东瀛人一辆雪地坦克；
    吉姆爷、利建侯、古拜诞一辆雪地坦克；
    陆澄、林洋和查尔斯一辆雪地坦克。
    作为猎人，林洋什么都会开，陆澄这辆雪地坦克自然由她担任驾驶员。
    不同于普通军用坦克人肉罐头般的狭窄空间，韦恩牌雪地坦克的外形就有三层楼房之高，内部空间也十分宽敞，林洋把后续补给物资，连同七只她挑选过的哈士奇也一并塞入坦克内部。
    和他们同车的查尔斯则放入他的摄像设备，还有他自制的，极限可达零下200摄氏度的极冻枪——那十个被修格斯同化的标本就是被查尔斯的极冻枪一击变成了冰块。
    “以前，我遇到一群外星苍蝇人也使用这种设备。”
    陆澄好奇道——他说的是幻海的培理曾经雇佣的那几个B级魔物，有一个苍蝇人当时还用C级极冻枪对陆澄的手造成了三度冻伤。
    查尔斯这口喷射器般的极冻枪应该在B级。
    查尔斯微笑，
    “陆先生说的智慧生物应该是‘米戈’吧——没想到你们唐国也被这种外星生物入侵了。
    ——的确，我的极冻枪来自对‘米戈’科技的解析，是我在泰西解决了一次米戈入侵事件后的收获——另外，我还对米戈做了解剖，对外星生物学做了一些积累。”
    陆澄暗想，唐国的米戈还不是你们泰西人带进来的。
    不过，一贯热衷解剖其他物种的米戈，竟然成了查尔斯的试验品，他还是有点斤两的。
    陆澄又问坐上司机位的林洋，
    “这七只哈士奇真的比密大学生管用吗？
    ——如果我们陷入了修格斯的包围，它们可是队伍里最脆弱的目标呀。
    ——难道说，你准备把它们当做我们小队紧急情况下的肉类储备？”
    一旁的查尔斯忙道，
    “陆先生，我不接受食用狗肉，这不道德。”
    陆澄努嘴，密大学生更不能做肉类储备了。
    “汪，汪。”
    七只哈士奇的智力不如七岁小孩，完全不理解陆澄和查尔斯对食品问题的讨论，犹自兴奋地舔着陆澄，给他洗脸。
    陆澄的良知发现，黑暗食欲稍减，又有些可怜，他也感受不到这些哈士奇蕴含着什么特别的超凡力量。
    “轰！”
    林洋开动了雪地坦克，吉姆爷和东瀛人的那两部雪地坦克也开动起来。
    潜望镜外，外界的场景飞速变换，七只哈士奇叫得更欢。
    “我感受到了这些哈士奇蕴藏的上古雪地种族的血脉。必要的时候，我会让它们‘觉醒’。”
    司机林洋道。
    ——“觉醒”？
    陆澄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他和林洋的另一半躯壳属于不同的眷族，不同的神力领域。在林洋晋升“半神”之后，多了许多陆澄从《灵光秘殿》和《海错图》上都无法知晓的神秘知识。
    “觉醒”就是其中之一。
    “‘人类’拥有‘智慧果实’，却没有‘生命果实’，纯粹的人类仅凭个人弱小不堪，不到百年的寿数一掠而过。短暂的是个人，绵延至今的是人类的集体。
    纯粹的‘眷族’拥有‘生命果实’，却没有‘智慧果实’，它们有绵长的天年，天赋般的超凡力量，靠着自己的力量就能独自生存，并不需要文明。
    唯有‘神’同时具备‘智慧果实’和‘生命果实’。
    ‘神’又向提供了人类和眷族提供了各自补完的路径。
    ——人可以通过眷族化，获取‘生命果实’。眷族则吸收源自人类的成员，提升族类的‘智慧’。”
    林洋从不做科学研究，她讲述的东西源自她晋升之后自然而然体验到的真实生命信息。
    不仅陆澄，查尔斯也全神贯注地倾听——这正是这位生物学家毕生探索的神的奥秘。
    “人类在生物学的远祖不过是猿猴，由于未知的原因得到了‘神’的‘智慧果实’，形成了‘文明’。
    到了今天，我们这个星球，已经被人类挤占，没有其他物种可以再在这个星球获得‘智慧’了。
    ——但是，它们仍然可以获得‘生命果实’。
    ——这一路来，我们见过太多酷似我们星球物种的‘虚境生物’了，你的‘猫’，奇异的‘狗’，海族……
    你是否觉得，在彼端的虚境，每个我们星球物种都存在一个对应的刹土，那个刹土是每个物种获得提升之后的应许之地？”
    林洋道。
    她的话是已有答案的设问句。
    “你是说，在理论上，虚境应该存在‘猫星’、‘狗星’、‘苍蝇星’、‘水产星’……”
    陆澄道。不管用什么佶屈聱牙的泰西名字命名，那些虚境刹土的确像是动物成精后的仙界。
    在那些刹土，这些动物提升了生命层次，也获得了在我们这个星球被断绝的可能性，建立了文明。
    “不止如此，那些虚境刹土和我们这个星球的备选者存在着联系。
    一旦把这种联系稳固下来，可以建立一个通道，让它们对应的虚境存在降临依凭，从而‘觉醒’。”
    林洋道。
    ——陆澄和查尔斯都愣住了。
    ——必要时，林洋难道要尝试让七个汪星的智慧生命体降临到七只哈士奇的身上。
    “我的宝刀【杀破狼】，具备【贪狼】神格，和一切犬类，一切犬类神祗存在联系。未必不能成功。”
    她道。
    “汪，汪。”
    七只哈士奇依然心无旁骛地看潜望镜外的风景。
    一路雪地坦克疾驰，它们看到了更多更多的企鹅，小者70cm高度的阿德利企鹅，大者1m高度的帝企鹅，岂止千百，而有上万、数十万，汪洋大海一般。
    陆澄眺望着那许多企鹅，感慨道，
    “照你这么说，在彼端的虚境一定也存在着‘企鹅刹土’，使用适当的仪式，可以把企鹅神降临到这里。”
    林洋的嘴角微微一笑，
    “南极的企鹅个体有数千万只，一定存在理想的灵媒个体，可惜这方面的术式我就不了解了。”
    “十分有启发性。”
    查尔斯抚摸着坦克里的哈士奇，向林洋道，
    “期待你的召唤。
    ——我是‘生物进化论’的主张者，但我也很期待基于‘干预论’下的创造物。”
    ——当然，现在还没到林洋做创造智慧生物实验的时候。
    吉姆爷给她派来了差事。
    陆澄从坦克的无线电频道里， 听到吉姆爷那里传来的命令，
    “我们即将进入暴风雪区，林洋，吉姆队长需要你平息恶劣气象。”
    其实，坦克外面的企鹅已经感觉到了气候的变化，如潮水般向极地更外面的地方逃窜。
    海啸般的暴风雨涌过来，无法分辨天空、陆地和方向，到处是白茫茫一片。
    再不做任何处置，三辆雪地坦克就会被埋葬。
    但林洋没有停车的迹象，哪怕是分心开车，她也能完成好这桩差事。
    现在的她用两倍【龙王】神力就可以操纵气象，让横面十数公里的暴风雨改道。这一切不必变成龙身，就可以完成。
    “阿欠。”
    陆澄却故意打了一个喷嚏。
    林洋知道，是陆澄让她保留实力的意思——不要暴露自己已有半神那么强大。
    “刺剌剌，刺剌剌！”
    仿佛有一双横面达十数公里的无形大手拦住了暴风雪，并让暴风雪向三辆坦克左翼偏转。
    只是那双大手开始还很轻松，但当把暴风雪偏转到30°时候似乎就滞涩起来，而后继的风雪又补了上来，把林洋那双无形大手往回推。
    “土御门昴，我需要你的式神‘雪女’。”
    无线电频道里，吉姆爷向东瀛人的雪地坦克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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