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少女日记

第29章


 
  是谁的眼泪,为你的等待落下,是谁的叹息,化为风声穿过我空洞的胸口高高飞扬? 
  不,请你不要哭,微笑地吻掉你的眼泪,请你不要为我哭泣。 
  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彼此等待拥抱的臂膀,就在,长久等待的地方。 
  忽略了悲伤,忽略了腐烂,忽略了时间,忽略了胸口无法愈合的空洞,无法忽略的,是湖水下面,企求拥抱的臂膀。 
  所以,你是我,等待的姑娘,是乘着风履行的契约,浸渍在故乡的湖水慢慢流转。 
  终于,终于,故乡的春风呵……再次吹拂我伤痕累累的脸庞。 
  等待我的姑娘,你的脸孔,近在眼前。 
  轻轻地飞掠过,你淡扫的蛾眉。 
  “那是什么?” 
  “是春风。” 
  …… 
  白鹿,我们走吧。 
  …… 
  白鹿:带着安详态度的少女,用那种怜悯的惊讶脸孔,注视着天火郁结在脸孔无法控制的火苗,伸出了她柔荑般的手指,轻轻碰触我颊上流窜的烈炎。 
  是被驯服的野马,是回到了所爱的怀抱,如同流连与曾经匍匐过的天边的流云,让我苦痛欲死的火,在少女凝脂般的手指缱绻戏弄的揉搓中,一扬手,只是飞烟。 
  那一瞬间,天也亮了,水也宽广,只知流连与水的小龙,某种不可说的跳动奇妙地从连接心底的那根小小血管一直涌上我褪青的胸口,隐秘地睡在我的鳞片之下——那甚至是,比水更重要的东西啊。 
  “白鹿……我是白鹿……你叫什么?” 
  “……我是……慢慢。” 
  “……慢慢……慢慢……” 
  少女的声音在开始低沉的暮色里面,慢慢低去,然后消失,酣畅的呼吸,慢慢呵,已经睡着了么? 
  我一遍一遍,轻轻呼唤,却唤不醒沉睡的少女,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你啊,慢慢,我下的巨大决心。 
  慢慢,慢慢,我轻轻呼唤……你的名字。 
  慢慢,我会陪着你的,在爬离你的身边时,我发现你的双手紧紧拢住我的背鳍。 
  轻轻地,轻轻地,我现在只能吻你的眉,我答应你了罢……我啊,只在你双黛上轻轻翻飞,你的双黛,就是我的青山…… 
  …… 
  过了好久,我才醒来,漂浮在湖水里。 
  万里无云,怡红快绿。 
  伸进水里的脚,轻轻打着拍子。 
  微风吹拂的,是永远都垂发的十里杨柳。 
  误食的天火,已经在我胸膛熄灭。 
  慢慢笑笑地看我:“白鹿,带我走。” 
  她匍匐在水边,楼着我的脖子亲吻。 
  慢慢的声音,空荡荡的。 
  身体微微发热,血液激荡——可是,我却再也不能呼唤你的名字。 
  “白鹿,你是要越过山峦,在空中自由来回的,就好象雷期待的却始终没有办到的……”  
  雷,我的哥哥……我看着胸口项圈上,攒着的琉璃——正是哥哥的龙珠。 
  “不过在这之前,带我走。” 
  带你走……慢慢,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为什么你要狠狠一把,推我入到深水? 
  为什么你要死死地抱住我。 
  慢慢,你是龙吗? 
  你可以在水底呼吸吗? 
  为什么你一笑,眼角就有水泡一路上浮? 
  什么?你在说什么? 
  带你走,你要我带你去的,是水底么? 
  …… 
  她的双手整个地,捧我的颚。 
  不停摩挲的,是我耳边尚未褪却的鳞。 
  最后夹裹着剔透的水下的细小泡沫,撞击反弹后,我听见的,是沉梦中的一声不明意义的梦呓。 
  开始时,太阳的光线,太过尖锐了,急急的暴亮在我的瞳孔前后。 
  忍不住眯起,却看见了——慢慢身后晕黄的光圈后面,缓慢地生长的透明齿牙,在斑斓摇摆的湖光里,无动于衷地交错,纠缠,成了长翼的骨架,在慢慢肋下舒展扑扇。 
  她微笑着吻住我的唇。 
  柔长的连绵长发,在水下漫漫铺陈成云,那本就是天际流云,现在,就在我身边徜徉。 
  我的手,抓住了,一缕。 
  慢慢,我们一起飞吧…… 
  我带你去最深最深的水底,没有别人去的深渊…… 
  你的双黛,就是我的青山,我会一直,在你眉黛翻飞,不停不止。 
  我答应你的…… 
  我答应你——答应你—— 
  …… 
  这个样子去见你,你就不会认不出我来了。 
  —theend— 
    
 
 
  正文 非想翼(一) 
  (起6W点6W中6W文6W网更新时间:2004-2-7 4:27:00  本章字数:1437) 
  (一) 
  当她开始考虑自己到底是谁的时候,对着菱镜梳妆的少女,散开了扭曲在头上、似乎早已生根的发髻,看着铜镜中那模糊的昏黄影子,第一次,她没有立刻认出那个随意披散着头发的人,就是她自己。 
  在她胸口翻腾的,是一股从来没有品尝过的激动与不甘——她听着小楼外面山湖的澎湃,于是那种戾气,冲塞了少女的心房。 
  她对着镜子,喃喃,不该是这样。 
  不是如同曾经的母亲或者祖母,为了一个男人,困守一个蜻蜓点水的眷顾就是一生。 
  于是他向马文才求救了,她从小的青梅竹马,每次,已经长成的英俊少年,都会为她带来刚刚抓住的蝴蝶。 
  而这一次,马文才再次来到这精致绣楼,他的心不禁开始为从他对面走来青梅竹马的妹妹眼仁深处某种闪烁的东西颤抖——那是暴涨的力气,如一条随时兴风的游龙,浅浅地潜伏,随时就会呼啸着从这石榴裙子的少女微笑的瞳孔里面游弋而出,张开幽深的口,吞噬自己,或者是比自己更加宽广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呢? 
  马文才刚到,就得到一个有趣的消息,他的妹妹向他宣布了她的死讯。 
  她指着她的胸口,告诉他,昔日的祝家女儿已经死在这里,是横陈的一具尸体。 
  他无言地看着她拢住那黑白交错的斑蝶,然后又看着那只周身坠满凄哀墨泪的蝴蝶徒劳扑扇着翅膀,鳞粉飞散。 
  最后,那灰色的翼版,鳞粉散尽,如久盲的瞎子茫茫然睁开看进黑暗的灰色眼白。 
  少女又一次微笑着,交握双手,慢慢地、丝纹合缝地,揉碎那对完全失去观赏价值的苍茫眼白。然后,撅着嘴拍打干净沾染青血鳞粉的双手。 
  马文才笑了,从小到大,都是他抓住蝴蝶以后,再送给这小小的青梅竹马,然后看着她笨拙地拢紧,不耐地揉碎——她从小就是这样,不善于抓住蝴蝶。 
  而马文才,从小就已经善于编织罗网——在暮春的树阴里,专注地注视从静谧湖面翩翩而过的美丽猎物,落入早早布置的陷阱,然后少年仅仅要做的事情就是,牵动手指的丝线,收紧,带着不动声色的笑,鉴赏那还不知这温柔制铐,舒展的斑斓上的奇诡瞳孔。 
  他喜欢蝴蝶,而少女手腕紧紧揉搓时候的浅浅微笑,也让他着迷。 
  或者这戾气是一直都蛰伏的,如同深海沉睡的鳞爪,只是在窥伺到吉光片羽以后,才以优美姿态扶摇,最后凶猛地撕抓,不假思索——就如这少女,手心蝶翼分崩离析时候的嘴角浅笑,以及瞳孔收缩的痛楚。 
  马文才心里一跳,突然觉得,如果继续放任这少女在这死寂里面,正如她自己所认为的,成为沉泥下腐尸,吐着黑膜的泡,在吐纳以后沉溺无声,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第一个被那种戾气勒住咽喉的人,不会是别人。 
  那腐尸滋润的心田啊,定然阴沉腥臭吧? 
  马文才眼前出现的画面中,那有着少女相同面孔的女子正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泥沼,迅速弥漫在泥沼之上的荷花蓬叶下,附着着连丝的茧——会羽化出什么样翅膀的蝴蝶呢? 
  他很想知道。 
  于是从那天开始,在马文才的帮助下,祝家的女儿真正地被埋葬了——作为沃土的滋养,在泥沼腐烂且发酵,虽然恶臭冲天,却又营养十足。 
  这丰沃的培养滋润的少年,唇红齿白。 
  他叫祝英台,时年十六。 
  马文才看着眼前的少年祝英台,在那个瞬间有些迷失,尴尬的失语中,他下意识地拉动手指,仿佛有一根看不见丝线系在手指。 
  在少许的兴奋与莫名期待的情绪夹揉中,马文才踏上了先行去学院打点一切的路途。 
    
 
 
  正文 非想翼(二) 
  (起9Z点9Z中9Z文9Z网更新时间:2004-2-7 22:39:00  本章字数:1292) 
  (二) 
  祝英台没有原谅。 
  ——他并没有原谅那些拥有细小身躯绝不相称彩翼的蛱蝶。 
  并没有原谅那些在挣扎中四处飞散的鳞粉,也没有原谅那些附着的脆弱图腾,更无法原谅的,是那些破碎在她柔软手笼里的断翼。 
  她抓不住那蝴蝶,他也抓不住。 
  一次又一次地,那绚烂翅膀在她的手中,就那样破碎了。 
  当祝英台流着泪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那身躯瘦弱的少年梁山伯就坐在他的身边,伸出的臂膀,甚至比他还要纤细,驱赶那只在祝英台鬓边支起翅膀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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