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

栩晢也觉得自己行为不妥，手尴尬地停在空中，脸红一阵白一阵。他作势轻咳一声，问道：“你还想去哪儿？”
  
  “还可以去别的地方？”熺旎生怕自己听错了，看到栩晢点头，兴奋得拍手叫好：“栩晢哥哥，你真好！你说去哪我就去哪！”
  
  “我想去一个地方，就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栩晢沉思片刻，抬头看着熺旎。
  
  浅浅的笑意始终挂在脸上，含笑的双眸似繁星璀璨生辉。熺旎努力抑制自己的心悸，想也没想便点头同意：“喜欢，你喜欢的我肯定会喜欢。”
  
  “那好！”栩晢伸出自己的右手。熺旎恍惚片刻，怯怯而激动地把手递给了栩晢。
  
  碧空如洗，澄澈洁亮。空气清新甜润。熺旎的心飞上了云端的最高点，随风摇曳不止。幸福这样大张旗鼓的降临，让她心潮澎湃无法停止。
  
  落地，举目一片雪白。熺旎环视四周，眼前是一座终年积雪的雪山，而周围都被郁郁葱葱的大树包围。
  
  “这是长白山。”栩晢指着周围一一介绍，目光最后落到身后的森林。站在高处，目之所及一片苍翠。阳光肆意，林海之上笼罩着一层闪烁的金光。偶尔阵阵清风拂过，林海顿时如海浪般摇荡，欢笑着，翻滚着，停歇不了。晃动的叶子闪着夺目的光芒，绿得逼人。
  
  “好美！”熺旎叹道。这样的美景，她并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却是和栩晢第一次看到。云卷风舒，她心情甚好，扬起双臂感受这特殊的惬意。
  
  “哟！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爽朗的笑声引得栩晢和熺旎同时回头。英姿飒爽的二郎神携着小瑛笑意盈盈而来。“‘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我如是说，小瑛还不相信呢！”
  
  “二郎真君好！”熺旎行礼问好，听到栩晢问候小瑛，本有些不太愿意的她这才勉强向小瑛问好。
  
  马虎的行礼、含糊的问候，小瑛自是感受到了。她细细打量着熺旎，不禁问道：“这是哪家的小仙女？”
  
  熺旎心高气傲，心里根本瞧不起妖魔，即便是即将成仙的蓝狐小瑛。刚才的见面，她本等着小瑛给她行礼，没料到自己反倒被迫向她行礼。为了此事她颇为不满，听小瑛这样问，更是生气，若不是碍着栩晢在场，她定会发作。但是此时她只有强忍着，硬邦邦地回答道：“火神祝融后人，家父为火族族长。”
  
  “难怪！”小瑛含笑点头，对二郎笑道：“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火族的女子个个美艳动人，今日得见，可见你当时所说不假。”
  
  熺旎听她如此表扬，心情好了几分，但神情还是有些倨傲，斜睨着小瑛，淡淡答话：“蓝狐缪赞，熺旎谢过。”
  
  小瑛呵呵笑着，笑意愈来愈冷，“但是我听闻火族的女子个个谦和有礼，今日得见，完全不能苟同。”
  
  “你……”熺旎怒瞪着小瑛，但对他身边的二郎神多少还是有几分忌惮，咬着唇硬是把话噎了回去。
  
  “熺旎是她家唯一的女娃，被大家宠爱得不得了。你别与小孩子计较。”二郎轻声在小瑛耳边解释，怎料小瑛根本不买帐，反诘道：“受宠又怎样，就能够这样目无尊长，轻视身份地位略比她低的人吗？我们家小西受的宠爱会比她少，我怎么没有见过小西这样无礼！”
  
  小瑛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四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熺旎火气腾的一下就冲上脑门。她把她和谁作比较她都在乎，但是为什么她要把她和小西作比！小西是她的情敌，她嫉妒了几百年的情敌。如今，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被别人拿来与他的旧情人比较，这是极度无法忍受的事。
  
  二郎神瞧见熺旎火红的大衣愈发鲜艳，知道她生气了。熺旎的无礼他也不喜欢，小小惩戒足以，若是她与小瑛斗起气来，两人都不会示弱。现今还没有必要到非要把事情弄僵的程度。再说，她与栩晢一同前来，若是教训了熺旎岂不让栩晢难做。想到这里，他连忙拉住熺旎，笑问道：“熺旎，今日怎么同栩晢一起来了长白山？”
  
  二郎的话适时提醒了熺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长吁而出，紧握的拳头也松开。她甩了甩手，瞥了一眼小瑛，笑道：“真君，我今天卖你一个面子。他日就再无这等好事了！”
  
  小瑛回敬了她一个凌厉的眼神，也懒得再去理她。她发现栩晢一直望着远处默不作声，不免有些担心，走到栩晢身边，轻声呼唤着他。
  
  栩晢回头，浅浅的笑意浮现在脸上，“小瑛阿姨找我何事？”
  
  “没事，没事！”小瑛摇头，问道：“你和她怎么在一起？”
  
  “我俩偏巧一同下界。我有些想念长白山的美景，便带着她来到了这里。”栩晢的目光又移回了原处。西边的暮霭沉沉，火烧云漫过天际，绚烂的色彩布满远处苍穹。底下是一片苍翠欲滴的林海，如绿浪翻滚不停。
  
  以前，若是小西有些不开心，栩晢总喜欢带小西到这里来看风景，趁其不备掬一把冰冷的雪花耍她，又或者堆个漂亮的雪人，弄几根参须给他把玩。小西总会扫尽阴霾，带着欢笑离去。这些年，栩晢偶尔也会来此游玩，看风景一看就是几个时辰。今天，她带着这个不懂礼貌的女娃来此是何意呢？女性天生的敏感让小瑛的思绪纷飞，得到了几种大同小异的答案。因对熺旎不喜欢，她希望这些都是她的猜想而已。
  
  “栩晢哥哥，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走吧！”熺旎非常不喜欢小瑛，看到栩晢和小瑛似乎无话不谈，心里更是窝火。不等二郎先开口，她率先走过去催促。
  
  “我还想再待一会儿，你先走吧！”栩晢目光锁定远方，头也没回。
  
  熺旎没料到自己会碰上钉子。刚才她与栩晢还好好的，自小瑛出现之后气氛就不一样了。她把怨气都推到小瑛身上，又狠狠地瞪了小瑛一眼。
  
  “熺旎，我正巧要走了。我同你一起吧！”二郎神在旁说道，又与栩晢告辞。栩晢回头，淡淡地应好，眼睛又瞟向了远方。
  
  熺旎看着栩晢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多年后的再次相见，他依旧是当年俊逸温和的龙太子，但是笑容却没有从前那般开怀，神情更是忧郁，再也找寻不到昔日的潇洒落拓。
  
  栩晢哥哥，把你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可好？我想要你幸福。我想给你幸福。
  
  
第二章 疑是故人来３
   因手握凡间女子所给的种子，栩晢于第二天前往天庭百花园。
  
  还未进园，便有清香徐徐飘来，使人神清气爽。不时有嬉笑声传来，走近一些，便见百花仙子和一双儿女在说笑。瞧见他来了，百花仙子连忙起身，笑容可掬地询问道：“东海龙太子来百花园有何事？”
  
  栩晢行礼，笑道：“舅母客气了。您叫我栩晢好过称呼龙太子。”
  
  百花仙子听了掩嘴而笑，笑容过后划过一丝难过。回想从前，小西带栩晢来过百花园一次，非让栩晢也随她一起称呼自己为舅母，不依不饶，那娇俏可人的模样至今浮现在脑海之中。随后，每次遇见栩晢便如此称呼。如今，物是人非，竟也过了快四百年。她拉回思绪，招呼晞葳和晞蕤过来与栩晢行礼问好。小西来天庭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与栩晢一起更是少之又少。但是每次小西到天庭必定会找晞葳和晞蕤，他兄妹二人与栩晢虽见面次数不多，但是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见到栩晢，晞葳和晞蕤不减孩子气，吵嚷着要带着栩晢游览百花园。百花仙子见状，笑着说道：“栩晢难得来我百花园一次，今日前来必有要事。不知我说的是否正确。”
  
  “确如舅母所言。”栩晢从怀中掏出用彩云编织而成的锦帕，摊开给百花仙子看，“舅母，我昨日去凡间遇得一名普通的女子，她很奇怪地要我将这个交给你。”
  
  百花仙子将种子拿在手上，透过阳光看了看，“这是百花园萱草的种子。”
  
  “萱草？”栩晢有些不敢相信，“既是天界的种子何以在凡间寻到？”
  
  “萱草曾在四百年前私动凡心，执佛祖旨意下界为人。”百花仙子徐徐道来，“这一世她已修得圆满，可以入我百花园转为仙人了。”
  
  “舅母，栩晢还有一事不明白。”栩晢见百花仙子点头示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它既是百花园的种子，理应舅母下凡将其接回家，为何她会说梦到我，要我将她带回来？”
  
  百花仙子思忖片刻，说道：“如果我未记错，萱草是因为你和小西才下界为人的。”
  
  “我与小西？”栩晢惊愕，声音都扬了起来。一旁一直安静的晞葳和晞蕤也忍不住问道：“母亲，此事怎么与栩晢有关呢？栩晢来百花园的时候应该没有见过萱草啊？”
  
  “栩晢来百花园的时候，萱草的确已经下凡，未能与栩晢见上面。但是在当年，萱草看到栩晢和小西在一起玩耍嬉戏，怦然心动，便无心再修炼，佛祖便将她贬为凡人，了却她的心愿。这是她必定要承受的业障。”百花仙子解释道，看着栩晢，“栩晢，我替萱草谢谢你。这也是你与萱草的缘分，我希望她生根发芽的时候，你能够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