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

她回答道是干脆，落落大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但是目光落到栩晢脸上，还是掩藏不住娇羞的嫣红，“如果他喜欢我那就更好了。”一句话，她看似轻描淡写般实则鼓足了万般勇气。
  
  “我们熺旎这么好的小仙女，怎么会没人喜欢呢！”怿璠笑，目光却锁定在栩晢身上。栩晢仿若浑不知情，自顾自饮酒，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半坛。
  
  “我们兄弟三人还有要事商议，你们众兄弟就在我西海随意玩耍吧！”摩昂起身，栩晢也随着起身，怎料摩昂摆手，笑道：“栩晢，说是要事实则托辞，我们兄弟三人也许久没在一起话家常忆往事了。今日得空聚首，岂能错过这等好时光！”
  
  摩杲点头认同，对栩晢说道：“栩晢，你父王若是回来你替我知会一声，少去闲云野鹤，多与我们兄弟聚聚。我们的人生还有几个百年让我们一起度过啊！”
  
  “侄儿记住了。”栩晢微微颔首，“父王也曾多次说起过想要与各位叔叔把酒言欢，只怪侄儿没将此事记在心上，实则该罚。若父王回来，侄儿定备好薄酒请叔叔们前去东海小聚。到时候叔叔们要怎样责罚栩晢的不懂事都可以。”
  
  “瞧这孩子！”摩杲呵呵地笑着，望着澹谌，“澹谌，你栩晢大哥谦和有理，为人处事滴水不漏，你可要多学学。”
  
  “让孩子们玩玩吧！”摩昂制止道，对栩晢嘱咐道：“栩晢，你对我西海最为熟悉，我不在你就帮我好好招待客人。”
  
  “叔父放心！”栩晢点头应诺。
  
  有栩晢在，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他沉稳谦逊，温文儒雅，遇事总能冷静处理，游刃有余。有栩晢在，就算狂风暴雨，大厦将倾，他都能力挽狂澜。有他在，最安心。对于他与小西的事，他一直深感抱歉。难为栩晢了啊！摩昂心里叹道，回头望了一眼栩晢，却发现熺旎正含羞瞅着他，几秒之后又慌忙转移。他心头了然，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第一章 怅然歌式微３
   熺旎性格活泼，个性张扬，因是火神一族这一代中唯一的女孩儿，自小便受宠，多少有点恃宠而骄。而怿璠自幼也极其宠爱她，故她在怿璠面前更是撒娇得很。大人们刚走，她便拉着怿璠带她出去玩，地点一一罗列，竟没有两处地方在同一地点。因栩晢还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怿璠也不好独自带着她，所以没有立刻答应。熺旎偷偷瞄了栩晢一眼，小声说道：“要不，栩晢哥哥带我们出去玩？”
  
  栩晢只当没有听到。澹谌玩心大起，在熺旎耳边说了几句话，却见熺旎霍然起身，怒火难遏，火红的衣袂奋飞。她瞋目，出言便是冷冷的话语：“澹谌，你如此说，便是说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对不对？如果你这样觉得，大可以说出来给大家听，用得着在我耳边嘀嘀咕咕吗？”
  
  原本高兴的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澹谌望着熺旎，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火气有些不明就里。他本也是心高气傲之人，眉头微蹙，反唇相讥：“你觉得我话中有话走便是，用得着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我吗？我做错什么了，你倒是说说看！免得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你！！”熺旎指着澹谌，双颊涨得通红，“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两句问话，逼得她泪水停留在眼眶。她倔强地咬着双唇，不肯让眼泪落下。
  
  片刻的停息，怿璠终于可以插上话。他拉住熺旎，好言相劝，“熺旎，澹谌不懂事，你别与他计较……”
  
  “怿璠，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随便给人扣帽子！”澹谌根本不理会怿璠使的眼色，语气非但没软更加硬了，“熺旎，我就是看不惯你的大小姐脾气。我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值得你如此生气吗？说你小气你还不承认！”
  
  “澹谌，你不能少说两句吗？”怿璠骂道，“熺旎比你小，你让着他一点！”
  
  澹谌本想再说，不料被栩晢拦下。栩晢望着澹谌笑道：“澹谌，你如果没完没了，小西回来看到了肯定会笑话你。你是哥哥，少说两句不会吃亏。”
  
  栩晢为大，他出声大家自然是要听也愿意听的。可是，熺旎听到栩晢的话，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气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嫉妒，是难受，是心慌……万般情绪集结在心，难以捉摸。原本劝架的怿璠和怒气难忍的澹谌此时都呆呆地望着栩晢，一脸愕然。栩晢瞬时发现了他们的不对劲，不解地问道：“我说错了什么？”
  
  “大哥如何得知小西笑话我的事？”记忆中，那件事情是栩晢和小西认识之后发生的事情。而栩晢的记忆，停留在刚刚认识小西的初浅程度。两人关系已经断了男女之间的情爱，断不应该记得那样一件事情。
  
  “前几天来西海向叔父讨要美酒的时候曾听叔父提起过。”栩晢淡淡说道，带着微微的不悦，“我发现我这些年总是说错话似的。每次说到从前的时候你们总是把我当怪物一样。”
  
  “哪有！”怿璠马上接口，笑道：“那件事情都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我们都差点忘记了，亏得大哥记性好。”
  
  澹谌见状，也连忙说道：“是啊，是啊。小西那个鬼丫头说不定都忘记了呢！”
  
  小西……栩晢心头划过一丝痕迹，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默然不语。
  
  怿璠和澹谌皆有些讪讪，想要寻找新的话题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熺旎站在一旁，百感交集。她不否认自己是喜欢栩晢的。对于栩晢和小西的故事，她从怿璠那儿听得也多。潋辰原来也总是说给她听。后来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所以才郑重拜托怿璠表哥从中穿针引线。她只道是自己机会来了，但是看到栩晢提起小西，她一下子心里没底。
  
  她羡慕小西，嫉妒小西，从她见到她的第一次面开始。
  
  认识栩晢，算是必然中的偶然。从初遇见他她便喜欢上了。四百年前，玉帝王母宴请天庭新一辈的仙人，火神、龙王等望族都在邀请之列。她随哥哥烨铎来到南天门，便看到栩晢站在那里，似在翘首以盼。简单朴素的竹青色长袍，将他颀长的身躯衬托得越发修长。健康白皙的脸庞若上等的白玉，高贵而清雅，俊逸而潇洒。他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如春日灿烂的暖阳，一下子暖和了她的心，莫名到让她欢喜。
  
  火神与水族接触并不多，若不是怿璠的母后是火神族人，说不定他们最多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当时，她并不认识他，她认识的水族只有怿璠家人，哥哥牵着她走过去，简单与他寒暄，称呼他为东海龙太子。他亦礼貌的回礼，不卑不亢，浅浅的笑容始终未消。
  
  哥哥正准备带着她离开前往灵霄宝殿，却见栩晢突然笑意渐浓，灿烂如绚烂的夏花。她惊呆了，竟忘了挪动脚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远处，一位沉稳昂然的男子牵着一位小女生前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怯怯的女子。小女生似乎有些怨气，嘟着嘴噘得老高。男子也不恼，还一个劲地在和她说话，似在哄着她。栩晢快步走上前，先向男子行礼，自然而然地站在小女生旁边。他只消一句话，那小女生立刻笑逐颜开，连身旁的男子也只有摇头的份。
  
  她看得入迷，都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哥哥准备提醒她离开，看到了男子立刻恭敬行礼，礼数周全。那时她才知道男子是西海龙王，四海的统领者。她也向他行礼，称呼他为龙王叔叔。因龙王在场，他们不便离去，只得等龙王先行。耳边传来的是栩晢和那个女子的嬉笑声。声音不大，却足足可以刺穿了她的耳膜。在那一刻，她突然想要逃离，要不就引起他的注意。因为自始至终，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都没有超过两秒。周围的一切人或景都不及身旁的小女生重要。
  
  她嫉妒！那个小女生没有她长得好，身材也不及她，但是为何能如此吸引他的注意呢？她想不通。
  
  忽然，她听到小女生叫西海龙王作“爹爹”，心情又没由头的好转。原来他们只是兄妹这么简单，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
  
  不知小女生和龙王说了什么，龙王只是摇头不允，反倒说道：“小西，今日我可是在你娘亲那儿争取了好久才换来你能够参加宴会的机会。你如果不听话，娘亲会生气的。”
  
  “那我不如现在就回去！”小西气呼呼地嚷道，完全没有一点礼貌，“爹爹，你说我成天被你们这样盯着和坐牢有什么区别。赶明儿你让我蹲在寒水潭得了，也省得你们操心。”
  
  龙王脸色微变，一时没有开口。栩晢接过话，对龙王说：“叔父，你若放心把小西交给我。宴会完了之后我亲自送她回去。”
  
  龙王还未开口，小西却嘴硬，直嚷道：“我不要！我回家去得了。栩晢哥哥，你碰到舅父便替我向他请假，说我娘亲软禁我。”
  
  龙王听了小西的话哭笑不得，栩晢见状，不知在小西耳边说了句什么，却见小西刚才还气鼓鼓的脸瞬间绽放出笑容，甜美动人。这笑容，让她自己都被感染，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扬。小西抓着栩晢的手，似乎还有些不确定，追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骗过你吗？”栩晢笑，嘴角都含着掩饰不住的笑，“还不去问问叔父是否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