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颜笑

  
  “大娘，我们也去看看若雪吧？”吃完了午饭，我才发现，很无聊，以后我该做什么呢？当一个大家族的小姐，不会是每天坐在家里绣花写字吧？那样我会疯掉的！该去跟那淳于若雪打好关系，以后才有的玩！
  
  大娘很是吃惊地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若啊，不是大娘心胸狭窄，容不下她们。这是规矩问题，今日她们故意不给你面子，还这样搅局。你要是主动去看她，反而显得你很软弱，以后若雪会爬到你头上去的，你明白吗？”
  
  想起那个貌美如花却又娇蛮任性的淳于若雪，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还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毕竟，大娘也是一心为我好啊！
  
  “对了，阿琪，”大娘方威严地对阿琪说道，“大小姐的身份，现在已经告昭出去了。按规矩，你该多挑几个稳妥点的丫鬟去洛凤阁，知道吗？”
  
  阿琪忙陪笑道：“夫人，阿琪明白。”
  
  “小双，你先带大小姐回洛风阁休息吧，”大娘对小双吩咐道，“好好伺候小姐，明白吗？”
  
  “是，夫人！”小双恭敬地回道。
  
  我没法拒绝大娘的“好意”，只好乖乖地和小双回到了洛风阁。
  
  “小姐，”小双看出我的寂寥，主动与我搭话，“你是不是觉得很闷？你可以找些事情来做啊，比如绣绣花啊，写字作画啊，我看那若雪小姐平日里都是这样的。”
  
  “小双，若雪小姐平时有没有出门去玩，不会只是天天待在这小小的园子里吧？”我问道。
  
  小双有些不解：“若雪小姐也有出门的，不过很少就是。她每次出门，将军都会让很多侍卫跟着，所以……”
  
  天哪！又不是出去游街，跟着一批的侍卫？我想象一下要是那样的场景发生在我身上的话，我还宁愿不出门了！
  
  “小姐，怎么了？”小双小心地问道。
  
  “没事，”我苦笑道，“这天气，太闷了！”
  
  “我去取扇子帮小姐扇凉！”小双笑着说道，我突然想起自己在葵静园那时，也是这样对李姿，然而却是好心做坏事。如果没有那日的莽撞，是不是李姿就不会对我有那么深的误解和恼恨呢？
  
  是的，我突然觉得很烦。我其实真不想当什么淳于大小姐，这样复杂的关系网，这样高的头衔，让我觉得心里很累。原来，绕了一圈，我才发现自由才是最重要的，我才发现自己竟这样怀念在竹山村的日子——虽然清贫，虽然我那时也会抱怨，可是，我那时却是那样的快乐、幸福……
  
  正当我愣神之际，淳于在风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小若，在想什么呢？”
  
  小双忙放下扇子，朝淳于在风行礼：“将军！”
  
  “你先下去吧！”淳于在风说道。
  
  “是。”小双很识趣地退下了。
  
  “将军……”我看着他满是笑意的脸，低声说道，：若雪怎么样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不由地流了下来。
  
  淳于在风见状，忙说道：“怎么了，小若，你在怪爹中午没有陪你吗？”
  
  我忙掏出手绢拭去眼泪，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的事，我只是有些想娘了……”
  
  “唉，你这孩子……”淳于在风叹了口气，方说道，“若雪没事，你不要担心。小若，毕竟她是你妹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点，嗯？”
  
  “嗯，我知道！”我苦笑道。
  
  “今天爹已经将你的身份告昭大家了，小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淳于家的嫡长女了，”淳于在风带着少许的严肃说道，“你该拿出你大小姐的样子来，不必像过去那般了。知道吗？”
  
  不会是嫌我没有大小姐的气质吧？我心中暗自唏嘘道，还是淡淡地点头。
  
  “过去的时间里，你平时都是怎么消遣的呢？”淳于在风突然又换了一副和蔼的口气问道。
  
  “在竹山村的时候，我有时待在家里，有时就和娘出去干活，有时候会下城里卖些东西……”我想了想，说道。在竹山村的日子，是很简单的，过的也很快。
  
  “苦了你了，小若……”淳于在风听了这话，动情地说道。
  
  “不苦，将军。”我笑了笑，由衷地说道，“和娘在一起的日子，是小若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候！”
  
  淳于在风沉默了一下，方说道：“小若，改日，我们一齐上山去祭拜你娘吧？我想，接玉娘回家……”淳于在风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我的鼻子也酸酸的：“嗯，将军！”
  
  卷三 第六十二章 各有算盘
  
  
  接下去的几日，我都是寂寥无奈的。
  
  那些小姐们所必须会的琴棋书画，我都不擅长，也不喜欢。至于什么女工刺绣，那对我来说更是恐怖的事情，想想在现代的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打排球、游泳、打羽毛球、唱K、逛街，过去在竹山村没的玩，现在当了小姐，还是一样没能玩成。最可恶的是，大娘他们给我派了一个像阿琪一般严肃古板的女管事阿莹，天天教我一些让我很郁闷的礼仪——天，自我感觉我做的还挺好的啊。好歹我在现代也上过礼仪课啊，可是发现现代礼仪和古代礼仪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所以，简单用两个字来形容这几天的生活就是——枯燥！
  
  这天，我正无聊地听阿莹的吩咐，在跟小双学刺绣。——阿莹刚来的时候，我就闹了一个笑话，因为我连刺绣最基本的针法也不懂！当时我拿起可爱的刺绣用针的时候，我那苦恼和无措的样子，小双和小璐她们都在一旁偷笑。
  
  “小姐，你的针走歪了……”阿莹拿了个板尺，在桌边轻轻地敲了敲。
  
  我回过神来，果见自己的针又走歪了，阿莹让我绣的梅花，就快变成牡丹了！
  
  小双站在我身后，拿了蒲扇在帮我扇凉。
  
  我看了阿莹一眼，她的眼神犀利而冷淡，我怎么觉得她很像容嬷嬷？唉，我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放下绣品，陪笑道：“阿莹，我休息一会好不好？”
  
  “不可以，小姐。”阿莹毫不领情，冷冷地说道，“夫人交待过了，这个月内，你必须要学好刺绣、书法，还有琴。”
  
  我看了看自己扎的满是针眼的手指——我真要疯了，我不是来做小姐的，我是来找罪受的！
  
  我咬了咬牙，拿起那“牡丹”图，还有剪刀，将方才走歪的线都给剪去了，然后重新穿线……
  
  “呀——”我忙扔了针——又扎到手了，我拿起食指轻轻地放到嘴里吮吸——咸咸的，猩猩的。我瞟了阿莹一眼，她依旧一脸木然……
  
  我心里突然冒起一阵无名火，起身淡淡地对阿莹说道：“我要休息一下！”然后不去看阿莹的眼神，径直朝屋外走了去。
  
  “小姐……”身后传来小双有些焦急的唤声，我头也不回——我想我真的累了，我已经做了太久的别人……
  
  洛风阁后就是大娘的揽月阁，两阁是背对的，这点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娘和娘是亲姐妹啊，而且看大娘提到娘和对我的态度，她们俩关系应该还不错，按理应该两阁面对面才对啊！
  
  不过眼下我无心去追究这些。
  
  两个之间，形成一个幽静雅致的小花园，有一张石桌，要是月圆时在这儿赏月，应该还不错。
  
  我特意让他们给我弄了个秋千，心烦之际，我就会独自来这儿荡秋千。
  
  我又走向那秋千——心里却是苦闷的，我就该这样继续下去吗？学好所谓的小姐礼仪，然后嫁个官宦家的子弟，然后像大娘一样，容忍未来的丈夫弄个三妻四妾，却还要笑脸相对？
  
  我的生活，就该这么无趣？
  
  在竹山村的日子，连盐也没有；在凌云山的日子，要受别人的欺侮；在叙王府的日子，我要忍气吞声，保全大局——而在淳于府，我似乎过上了我一直想要的日子，衣食无忧、有权有势。但是，却没有意思，远远不如那些苦日子时过的舒心。
  
  以前那样，才叫生活。现在这样，不过是赖活着，没有自己，等着生命的终结而已。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到荡起秋千来。下午时分，烈日的灼热迎面而来，我想，生活就该是这样的，动静皆有。
  
  “小若！”身后传来大娘慈爱的唤声，我置若罔闻，继续沉醉着……
  
  大娘走到我面前，我只好走下秋千架，低下头：“大娘……”大娘肯定是教训我来了，那阿莹，可是她特意派给我的人。
  
  大娘叹了口气，拉过我的手，朝荫林下的石凳走去。
  
  我们坐了下来，默默了一会。
  
  “小若，”还是大娘先开口了，“我都听阿莹说了，你……不想学女红了？”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我都不想学了，我……”本来想说“我要做我自己的”，还是打住话了。
  
  “我知道，让你学这些，是有些难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