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暗度流年

我如何放弃？”
  “你可以选择别人。”
  “没有别人。也没有人会愿意和我在一起。”
  “怎么会没有？”我忽然拔高声音。
  不想告诉他的。我下定决心。
  “那你说，有谁呢？有谁会爱我不二周助？”
  不二哀伤的眼睛，深深放大。恍若彼岸星辰。遥不可及。
  “有我。”我低声。
  他蓦然间身体一僵。我轻柔地扳回他的肩膀。
  与他宁静的眼眸对视。“有我。”
  “我迹部景吾，一直爱你。”
  他忽然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我只是静静看着他离开。或许我早已知道这样的结果。
  “谢谢你。”深深的灯光暗夜里，传来他离别前最后的言语。
  我一笑，把鸡尾酒一饮而尽。这已足够。
  然而那一刻。我也下了决心。
  无论用什么手段。也要让你幸福。不二。
  既然你要的幸福只有他。我就把他给你。
  即使你会恨我卑劣。即使我们从此陌路。
  我要赠你一个机会。这也是我给你的礼物。
  但是……不二，如若你错过了。
  我会再无顾忌。我要让你真正懂得――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Chapter.19
   回想也是徒劳。手冢走在喧嚣的街头，忽然想起“流年”这词。
  还是不二告诉他的：“时光就如流水，平静无波。”用来描述他和不二现在的日子，可以说恰如其分。
  虽然说从高中就在一起，也被公认为最适合的一对。却直到大二才正式宣布在一起。
  也经过重重阻碍，终于获得各自家庭的承认。其实不仅是恋人，更是事业上的同伴。
  手冢当初的设想已经愈来愈靠近现实，成立的金融公司迅速进入全国五百强之外，还短短五年里资助了无数对网球抱有热爱的潜力少年。
  每个受到资助的少年都会得到手冢的鼓励。目睹着一张张灿烂而笼罩着梦想光泽的面庞，手冢蓦然有些失神。的确，之所以忽然涌现出如此多追求网球的少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五年来世界网坛上出现的另一个日本“神话”。
  进入网坛的第一年就打进大满贯的四强，第二年获得温网冠军及法网亚军，第三年到第五年更是囊括四大满贯的最高奖杯――有史以来谁都没有做到，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少年。
  越前龙马。日本的希望。人们已经习惯他嚣张的表情及那句口头禅。无数少女更是为他倾倒。然而，曾和他一起在青学度过时光的朋友却发现，这个少年在荣誉的光芒下，却显得愈加陌生。
  从前尽管桀骜不羁，却永远无可置疑是集体中的一员，也会在朋友嘻笑打骂之间流露出少年纯粹的笑容。然而现在聚焦灯的越前，再也没有笑过。
  没有人知道原因，就如当初他一举推翻先前表示的“不会出国”的决定，毅然离开投身职业网坛。
  也许所有人都会欣慰他的最终决意，正因为他的神话，成千上万的少年被激励着开始网球生涯。日本的网球事业从未有过如此兴盛。
  只是他的禁区，一是当初留在日本的经历，二则是过去的感情。
  然而这样一个“神话”，却忽然宣布了他现在的恋情。对象竟然同是男性。
  发布会上，越前依然是如此特立独行：“我和若现在在一起。请不要反对，即使反对我也不会改变。请不要祝福，表里不一的祝福我不需要。……就这样。”
  手冢看到这段录像的时候，正值深夜。从繁重的事务中抬头，开电视休憩的时候，冷不防看到了这一幕。其实五年了，有关他的一切行踪却毫无保留地充斥着手冢的视野。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瞥见那双曾经让他赞美的明亮眼睛，闪耀在无数领奖台的最高处。
  越前……你实现了呢。不知是谁的愿望。越前曾对他说；“不要为我考虑更多。”
  然而现在的越前，不就证明着他当初的决意是正确的么？也许只是想到那样应该闪光的少年，却因为自己束缚在狭小的天地里，就惶惑不安。
  五年前……手冢拒绝了不二离开的那刻，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何等清醒。
  因为爱你，所以无法容忍成为你的羁绊。哪怕从此失去爱你的权利。
  哪怕……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的手，紧紧地握住另一人的手。而那人将，从此占据你身边最亲密的位置……
Chapter.20
   我们是如何错过的？也许只有流年不说话。浮云无声飘过，却没有一朵停下来等他。
  喧嚣的人流里，手冢好像迷失了方向。虽然很久没有怀念了，但是忽然之间，过往的酸涩溢满了心头。
  “手冢，今天记得早点回来。”分头工作的时候，不二这么告诉他。
  “什么事吗？”直觉上觉得不二有事瞒他。
  不二只是笑笑，“没。不过是想一起吃饭。”
  因为最近公司事情很多，琐碎烦杂，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找时间好好在一起。
  忽然有些歉疚。“不二……”不知为何，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至少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他，但是……莫名地会难以面对不二。特别是面对他的微笑。
  常常想，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决定在一起的时候，不二就坦白：“手冢，是我先喜欢你的。即使你以后发现无法爱上我，尽管分手好了。我绝不会纠缠你。”
  怎么可能如此绝情？手冢摇头。但是自己毕竟没有拒绝。那天……阻止不二的举动，虽然恍惚，却异常清醒。如果再来一次，手冢还是会这么做。
  注定……和那人隔开。尽管那次发生之后，不二就去找迹部。迹部似笑非笑。手冢却已然明白――迹部是对的。
  为什么当初会和越前在一起？手冢的理智一开始就告诉他――这样的结局。就当是年少轻狂吧。手冢不无怅惘，一切缘自少年的那双桀骜的眼睛。那么明亮，那么纯真，沦陷就在瞬间。
  其实这五年里，常常梦见越前骄傲离去的背影。然后才发现，原来梦里也会痛。痛到醒来。身边是不二安详的面容。忽然安下心来，告诉自己：屈从现实的温暖……相对，携手，度过，一生已过。
  至于年少时的轻狂，只要远远看着就好。看着他渐渐升起，渐渐成为头顶的遥远的星辰。
  手冢去了青学，那里的孩子都在为网球的梦想而奋斗。而自己，已然没有资格这样热血而努力了。可是不是因为这样的不甘，才执意让越前代替自己去完成？手冢不敢想。
  网球社的社员都尊敬地向他问好，称呼他为“手冢社长”，手冢微笑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在意他。站在栏外静静地看着球场上奔跑的身影。
  很久很久了……似乎再也没有一样东西能让自己全力以赴。曾经的不顾一切的尖锐被磨砺成光滑的柔软，流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竟然让自己，学会了怀念。
  “手冢，你见过越前了吗？毕竟他已走了五年了啊……”龙崎教练不经意提到，言语间感叹颇露。
  “还没有机会。”手冢回答。没有人察觉到他话中蓦然的哽咽。
  “他……似乎变了很多。不过他很感激你，说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他。”龙崎教练喟叹，“其实如果不是你的伤……”
  “龙崎教练，我没有遗憾。至少越前替我达到了。这就够了……”然而心底却想着越前的话，感激什么？感激他的引导，还是感激他的……背叛？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越前，这话听来真是讽刺。
  走出青学，手冢不知不觉走岔了方向。转角，眼前是一片空旷的球场。
  一切在夕阳的落照下静谧得有些落寞。曾经的喧嚣，曾经的泪水与欢笑都已远去。包括记忆中那人不屈的眸光。
  “部长，你也来了。”手冢猛然抬头，少年――不，应该不是少年了。至少不是他记忆中的少年。越前站在球场对面，刚背起球袋，了然地望向他。
  ――这是手冢和越前初次比赛的地方。那时的手冢告诉越前：“你要做青学的支柱。”
  谁也没有料到，梦想交迭的时刻，也是纠缠开始，无穷无尽。
Chapter.21
   “越前……”手冢的手蓦然一阵颤抖。睫毛低垂，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然而一切都变了，手冢明白。虽然……是自己亲手葬送的爱情，伤口经过五年时光，仍然隐隐地作痛。
  是那一声……陌生之极的称呼么？还是，明明懂得五年，就能雕刻出一个完全陌生的他？
  “你回来――了。”没有问号，或许，手冢知道他们迟早都要面对。只是再次重逢，越前还会不会，如曾经少年一样义无反顾地告白、义无反顾地追随？
  “是啊，五年未见，所以，”勾起一个笑容，越前轻轻地回头，“手冢，我――回来了。”
  还是那样桀骜不羁的眼神，却多了份手冢不解的冰凉。
  “越前，这些年……”手冢上前一步，想说的话，萦绕在喉咙口，异国他乡的日子，他可曾会孤单？会失落？会流泪？会回忆？会……思念他吗？都是如此想倾诉口的言语，却被越前打断。
  “听说你和不二前辈在一起了。”淡淡的话语，未曾流露出一丝哀伤。
  “……是的。”还有什么话好说？充盈在心中的柔情，早已经被光阴隔开，无限的裂痕，于是在这之间迅速放大。原来，痛心只是因为……他刻意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