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化红尘

第19章


我猛在回过神,只见那人已慢慢走向了床边。他坐上床沿,缓缓转过一张挂着酒晕的俊朗容颜。
  “太子!”我松了口气,准备让出这个暖融融的地方,不想他一只冰冷的手重新把我摁回床上。
  “别动,就好好躺在这里。”
  他两颊淡红,一双充满暴戾与神迷的眼睛很舒适地微张着,两道乌黑的眉很清楚的直向鬓角,平时凶狠的一张嘴,此时正弯弯的轻轻上扬着,腮边盈盈带着浅笑。这样子的他,我平日实在没有见到过,没想过酒后的他也会如此温润优美。
  我怔怔地望着他,脸上忽然热了起来,不想他把这份对别个女人的表情展现在我面前。
  “太子,你可看清了?是我玉丫头啊。”
  “哼”他轻轻耸了耸肩,“我当然看清是你了,在这府中还有谁敢管本太子叫‘你’的。”说着他俯身将脸凑到我面前。一双迷离的眼睛默默地往外流淌着温情。
  不等我开口,他带着酒意的声音又辗转到了我耳边。
  “你是我的丫头,我却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光滑的手指扶开我脸上的发丝。“自从有你陪伴,我的心没有一天不是愉快的。”
  “是啊,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我有些窝火,“你与我们这些奴仆,就像狮子与羚羊。哦不,你比狮子还凶,我们比羚羊还惨。狮子与羚羊每天都玩着追逐的游戏,追不到,狮子少的只是那天的一顿饭,若被追到,羚羊少的就是一条命。”
  “哈哈哈……”屋子里回响着太子不以为是的笑声,“你说对了一半,我比狮子还凶。但你却是只有趣的,聪明的羚羊,让我觉得不吃你不消气,吃了你又可惜。”
  我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只得气呼呼地说:“床也暖和了,请太子早点休息吧,奴婢告退了。”
  我想起身从床上下来,他却抵在我跟前让人不能动弹。他兴奋也略带愠怒的脸猛地向我逼近,接着一张温热的,湿润的嘴唇压到我的唇上。他的狂暴如汹涌的海洋将我整个人都卷入其中,惊惶地接受着浪涛带来的一次强过一次令人窒息的亲热。他霸道地、愤怒地侵略我的双唇,因为疼与同样的愤怒,我拼命反抗着他,无奈,他一把将我搂紧,丝毫不想放松,直到他觉得满意时才放开了我,侧身睡到床边,露出一脸不羁的,放纵的笑。
  “你终究还是怕我的吧。”他满意的笑,指尖抚着我红肿的嘴唇。“可我却喜欢上了你。”
  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只刺得我耳膜发疼,我按住胸口不自然的跳动,说不清此刻是气愤还是害怕。一双眼睁得老大,注视着带了黑夜魅惑的太子。
  “咚咚咚”宁静的夜,传来一阵敲门声。
  太子轻轻一哼,脸色变得乖戾,他懒懒的起身下床,甩着一头乌黑长发踱到门边,他开了门,却走了出去。
  正好,趁他不在赶快回去吧。走到门边不得不停下脚来,靠着门,传来两人激情热吻的声音。我不禁狠狠擦了擦嘴唇,是厌恶或是什么其他的感情令着心里一顿不愉快。
  “好了,宝贝快回去吧。今天我太累了。”太子懒懒地说。
  “哼,你真扫兴、”乐阳不满地娇嗔一声,“我回去了,不过你答应的东西可要兑现啊。”
  “当然。”说完太子在她脸上印下一吻。
  门开了,太了一人转身进来。见了我在门边他也不觉得惊讶。
  “躺在床上不更舒服些吗?”说着他揽过我的肩。
  我摆开他的手,跪到地上:“太子请早些休息。”
  “你!”他握着拳,在到我面前。“不解风情的丫头。”
  “有万种风情的人陪太子,你何必为难奴婢。”
  “呵呵,你在吃醋?”
  “奴婢不是,也不敢。”
  “小丫头,我与乐阳根本是逢场作戏,她对于我的意义与你是不同的。”他的声音在这夜里温柔得如柳絮般轻软。“今晚,我只想你陪在身边。”他伸出手迎着地上的我。
  而我却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丫头,你真以为我对你的放纵只是因为对你感到新鲜吗?”他显得有些无奈,“你该知道你今晚有多迷人。”
  透着月光我看到他深邃如夜的眼睛,那是迷人的,却没有欢喜;是动人的,但不够真诚。
  “起来吧。”
  我面对这只横在眼前的手迟迟未动,我清楚这只手是不会让我相执永远的。他左拥右抱的是财富、权利和美色,不管他怎样修饰这酒后之言,我对他来说的确只是一个“新鲜”。
  “你真是要惹得我生气才满意!”
  我捏紧手指尽量不去理会他声音里的愤慨,却无法不去体味他愤慨中的惆怅。不可能,他是不会喜欢上我的。
  “太子,请别让丫头坏了规矩。”我仍低头跪在地上。
  老国王总说红颜是祸水,他极不喜欢太子在外风流,更不喜欢他与府上的婢女有什么瓜葛。所以太子寝宫里几乎没有过女人留过夜,而婢女更是从来没有的。
  “规矩?你这丫头不是从不讲规矩的吗?”他是真怒了,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到我跟前。“好,我现在就跟你讲讲规矩。没有我的同意,今晚你就跪在那里不许起来。”
  他扔下一句话自己回到暖床上,重重的拉下帐帘。透过帘子我依然能感受到从他眼里直射过来的寒光。
  夜凉如水,我只穿了件单衣跪在冰寒的地面。在平息了心头莫名的怒火后,整个身子直冻得发抖,想着人人都睡在温暖的床上时一颗心更是冷得厉害。
  冲手心呵了口气,我使劲搓了搓快要失去知觉的又腿。我要有了钱,很多很多的钱,第一件事情就是离开太子府,带着哥哥与莫娘住到一个没有冬天的地方去。不要做丫鬟,不要为生活下去而操心,每天吃我想吃的东西,睡暖和的大床,无忧无虑,轻轻松松地过日子。
  我傻笑着,睡了过去。
  晨风吹得纸窗“扑扑”地响,从门缝里窜进来的寒冷一个劲地往我衣服里钻。
  我扭了扭在凳子上爬了一晚又酸又疼的脖子,眯着眼看着窗外一片灰白。哎,沉沉地叹了口气,我实在不喜欢没有太阳的冬天。
  太子还在熟睡,已经过了他说的“今晚”。我稍稍退出门外,只希望时辰还早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面呆了一晚。
  转过了假山,看到胡子爷正坐在莲池边抽着水烟,“吧嗒,吧嗒”的声音在清辰听来特别轻快,悠闲。
  “胡子爷。”我故意提高声音吓吓走神的老头。
  “丫头呀,你也起这么早。”
  “嗯,啊。”我勉强地点点头,坐到他旁边。
  “爷爷,看你一大早就像心事重重的。”
  “嘿嘿,”他朝我露出从来没有过的轻松笑容,“高兴,爷爷就是高兴而已。”
  “哦,讲出来让丫头也高兴高兴啊。”
  他收起水烟袋,从怀里摸出张黄澄澄的令牌。
  “无极赦免令?”我念着上面的文字。
  “司马长卿果然是个好老师,才几月时间我们丫头都识得字了。”老头打趣地说,“之前你看大师傅的《食录》还要我给你念呢。”
  “哼”我撅起嘴,不以为然:“这还不是因为丫头我天资聪慧,长卿大哥只是帮了点小忙而已。”
  “不知羞。”胡子爷用粗糙的手指点点我的额头。
  “爷爷,这么说太子昨晚真把赦免令给你了。”
  “嗯。”老头爱惜地抚摸着令牌。
  “不过,爷爷你拿这个有什么用呢?”
  “他能让爷爷名正言顺的做人。”老人的目光轻松而愉快。
  我正想再追问下去时,一帮侍卫气势汹汹地往我们走来,我与胡子爷面面相觑,不知是谁犯了大事,竟然惊动了府上的侍卫们。
  
[正文:第二十章 迷雾]
  措愕中,我被高大的侍卫们押解着走向自己的房间。门口及回廊上早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看到我被侍卫押回来时,他们自动闪到一旁,掠过那些惊讶的,厌恶的,怜闵的,怀疑的脸庞时,一种不祥的恐惧将我紧紧笼罩着。
  才踏进门槛就嗅到一股令人感觉颤栗的血腥味,我很怕这种味道,站住脚停在门口。
  天还没有大亮,门外又挤满了人,借着死灰般的阳光我找到血腥的来源。莲花睁大惶恐的眼睛躺在冰冷的地面,腹部插着支匕首,鲜红的血液已经毫无温度地凝结在她身体下。
  我捂住嘴一步步移到莲花的尸体旁,不相信昨日还鲜活的一个人转眼间就变成这样,握起那支原本灵巧的手,仿佛还能看到她坐在绣架旁刺绣的模样,耳边回荡着她清脆的笑声,眼前尽是她期待着幸福的目光。
  “莲……花……”伤心与恐惧令得我声音嘶哑,转过头我问在屋里的几人:“她,怎么会这样?”
  云大夫擦了擦手,将医箱合上,他为救莲花做出了最后的努力;站在云大夫旁边的是位身毒国的使臣,中年男人那张秋毫无犯的脸上,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在他们对面的长卿大哥,好像一夜没睡的样子,脸色苍白,两眼更是红肿得吓人,见了我也只有无奈且婉惜地摇着头;在房间的角落还站了三个人:乐阳公主,小盛子和布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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