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化红尘

在他天籁般的歌声中，鬓花褶裙的我时而轻云般慢移，时而旋风般急转，忘记了莲花教我的动作舞步，身体只是本能地迎合着这种旋律。
  梵音唱得激动，唱得忧婉，他那双能说出万千种语言的眼睛牢牢地牵引着我的心神。世间不该有如此动人的歌曲，不该有如此蛊惑人心的声音。我随着他的忧郁飘洒着眼泪，是谁夺走了你的姑娘，我又该如何平抚你伤痛的心。真挚而令人羡慕的爱情，请回到他俩的身旁，别让女孩为你流干了眼泪，男孩为你伤透了心。
  最终我泪眼模糊地停在梵音的怀里，痴痴不能从这段美丽的恋情中醒来。
  “玉丫头。”王子生涩地唤着我，提醒我表演已经结束。
  我离开他的怀抱，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胸前的一遍泪渍。眼前的梵音嘴角抿得慎重，神态平淡，就像一尊普度众的佛，让我看不出他是喜是愠，是恼是乐。
  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为了莲花我要信守诺言。我大胆地扑上他的肩头，在他耳边轻言：“宴会后请到东暖阁去，转角第二个房间有人在等着你。”
  留下心神凝重的王子，我悄然退出场外。这时人们才从那段奇异艳丽的歌舞中回过神来。他们高呼着梵音的名字，上前夸赞的，敬酒的人将梵音团团围住，这一场精彩与我无关，它是属于身毒王子的。
  我躲到院子后的榕树下，靠着树杆静静地收拾着自己中毒的情绪。呵，难怪叫身毒国了，就那儿的一支歌也能让人难已自控，越陷越深。梵音，莲花，我真心的祝福你们。
  “丫头，站这儿不会冷吗？"伴随他温和的声音，轻轻飘来的还有股鲜香甘甜的草药味。
  接过云大夫递来的披风时，那只纤细的手指很是不自然地划过我冰凉的手背,停驻在我手腕旁边。
  抬起头迎向他回望的目光，没想到这双总是清愁的眼里还会有如此动人的光彩，朗星般的眸子深深地望住我，一种情愫在我们之间悄悄蔓延。
  “瞧你，手都冻得浸人了，快回去穿厚实点吧，受了凉又要吃药才能好。”他微甜地笑着，从我身上收回宠爱的目光，昂起头看着夜空中偷偷藏进乌云中的月亮。
  我不无失望地低下头，嘟着嘴说：“那样倒好，我就能再住进你的医庐里了。”
  “傻瓜，哪有盼着住医馆的人。”
  “怎么着也比待在这太子殿里强。”我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哪天就会掉了脑袋。”
  “他哪舍得啊。”云大夫的笑凝得像朵寒梅。
  我知道我对主子们来说还算是个新鲜的玩意儿，太子对我宽容到几乎放纵的地步，不就是因为我有那么一点“特别”吗。总有一天我会满足不了他的新鲜感，到那时他还会舍不得么？
  “玉丫头，玉丫头，你怎么还在这儿呢，有好事等着你呢，快跟我回院子里去。”小盛子扭着他那比女人还细的腰，迈开小碎步乐呵呵地窜到我们跟前。他瞅了眼云大夫，偷笑一声拉着我就要走。
  “慌什么！”我甩开他，将披风搭在肩上，“他就不能消停会吗。”
  小盛子是太子的贴身仆从，为人油腔滑调，见风使舵的功夫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能来找我，想毕是有了能让他沾到便宜的好处了。
  “哎呀，还穿这个干嘛，太子爷赏了你件金丝绒衣，那成色，看了我们心头都发暖，快点跟我去领赏啊。”他眼里流出无比贪婪的神色，即而一把将我身上的披风扯到地上，抓起我就往院子跑去。
  我回头，看到云大夫失落地拾起地上的披风，眼里顿时漫出心疼的泪水，转而狠狠地盯住小盛子这张趋炎附势的嘴脸。
  银铃伴着纤足的移动，清脆地响在已是空寂的舞声场中。
  “丫头，你过来。”太子微红着脸颊向我招了招手。
  我应声走到他的矮桌前。
  “到我身边来。”他醉得好像有些厉害。
  我跪在了离他只有几十厘米远的席地上，忽然一张厚实的华丽绒衣披到我的身上，这是属于我的赏赐，但它并不能让我感觉到温暖。看着云大夫空空的座位，我的心也跟着变得空空荡荡。
  “谢太子赏赐。”相对在座者对此华衣的惊叹我显得过于的平淡，行过礼后本想就此离开，不料太子顺势撰住了我的手，我拼命抽出，他使劲握住，这好像是一场超出了主仆关系之外的游戏。
  “太子！”我低愠的声音惊醒迷离的他，眼看大家就要发现我们之间的异常时，小盛子机灵地从身后偷偷摘下一朵芙蓉，迅速扔到我跟前。
  “哎哟！”他夸张的表情一下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我趁机将手收了回来。“丫头，你还会变戏法吗，啥时候变出朵花来了啊。”
  顺着他的话，我拾起花朵敬放到太子桌前，“愧受洪恩，丫头无以为报，变个小小的戏法，借花献佛以谢太子。”
  太子不满地收拾好刚刚失控的情绪，一张脸平淡得吓人，他点了点头，挥手让我下去。
  眼看事情就此压下，谁知在一旁早已妒火冲天的乐阳公主，阴阳怪气地说：“太子，这丫头果真讨人喜欢。还巧了，今天本公主正想看看变戏法，丫头，你就再给本公主变一个，演好了我照样有赏。”
  “对对，演个大变活人吧。听说这戏法精彩得很，本驸马还没有亲眼看到过呢。”绣花枕头般的驸马在旁边兴奋地助威，他傻得根本不清楚公主此时的醋意。
  “这个戏法我也有听过，还真想看看啊。”
  “哎，玉丫头你就给变一个吧。”
  ……
  此时院子里又响起了众人议论的声音。
  “就这么不给本公主面子吗？”乐阳挑起眉，不打算给我下台的机会。
  我瞪了眼惹事生非的太子，他无奈地摇摇头，仿佛在说此事与他无关。忍气吞声地走回场子里，我向在太子身边一脸尴尬的小盛子招了个手，他便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
  “想看戏法吗？”我打量了一下四周，众人皆投来肯定的目光。
  “那好，小盛子，你去取两粒枣豆过来。”
  在大家疑惑，期待的目光中我开始了我的“戏法”。
  “小盛子，把豆子塞进鼻孔里。”
  他虽不明其意但还是照我说的做着，毕竟谁也不想掉了脑袋。
  “对了，现在蹲好马步，开始运气。”
  小盛子半蹲在场中，憋红了脸开始“哈!嗯——哈!嗯——”地买力运起气来。
  我满意一笑，转头对观众们说：“各位，大变活人我不会，活人大便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了。大家要喜欢就请慢慢欣赏吧。”说完我拍拍手离了场。
  顷刻后，院子里爆发出天翻地覆的欢笑声。
  今天我很不高兴，所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规矩，这回好好地耍了下小盛子，恐怕日后在府上又要多个找麻烦的人了，但是谁让他对云大夫如此不尊重呢。
  想着走着，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从他清瘦的身体里传出低沉含蓄的笑声。
  “我以为你回医庐了。”
  “回去还能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吗？”
  他向我走近，夜风吹扶着我长长的睫毛，也吹开了他的心，他静静地凝视，默默地，默默地靠近，那片轻柔的摇曳不出波澜的月光，没有任何感情地荡跃着。云大夫温暖的唇瓣轻轻贴在我的额前，我的心也在此刻暖暖地化开。
  “丫头，今晚过了，你又要在太子他们身上花多少心思啊。”他怜爱地抚摸着我额上的伤痕。
  沉浸在他的温柔中我不想开口，只是将劳累的心身都投进他的怀里，任性地，撒娇的轻轻流着眼泪。
  月儿似乎也嫉妒起这双美好的影子，已经不在树梢中窥视，姗姗地走入云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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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据《历史的臭味》一书说古人入厕时要用干枣塞住鼻孔防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哟。
  
  
［正文:第十九章 黑夜］
  远远的，在小花园里就能见到莲花与梵音温和的影子映在纸窗上。屋里那点昏黃的灯光温馨地释放着热量，就连我在这远远的地方那能感受到它的温暖。
  洗完澡，换上身干净衣服，无可奈何，极不情愿地往太子寝宫走去，解决了这最后一个麻烦后，我一定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叹口气，无意中看到长卿大哥拉着名婢女匆匆地闪到了假山后面。
  “风流鬼！”我不屑地抬起下巴离开。
  我好像在被窝里睡了一小会吧，躲在被窝里挪了挪身子，一想到等会还要从这暖和的地方出去就觉得难以忍受。我裹紧被子，再躺一小会吧，这么温暖好舍不得呀，安慰着可怜的自己，我在夜里睁着疲惫的眼睛。
  月光穿过雪白的纱幕，将房里的东西都罩上了一层银白色。桌椅，屏风，花瓶，茶杯，等等都像浮在空朦的月光里一样，地板上长长的拖着一个人影，似乘着微风悠悠地筛来荡去。这一切都像浸在小中，这般浮动，却这般幽静。
  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