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殇&乱世之纵横

第29章


 
  “是的。”他恹恹地叹了口气,“我错了。可是等我明白的时候,已经停不下来了。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和我赌,但是最后却没有人经得起诱惑。因为谁得到了这里,谁就拥有整个走私的通路。” 
  “你们商人都喜欢冒险么?”北豹魂的语气带着一丝讽刺。 
  “是啊。如履薄冰的冒险啊。”嚣仲谋说,“我一直以为我不会输,可是,现在我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敌人,那些输给我的人联合起来,不知从哪找来的人,居然把我手下的死士都杀光了。” 
  “哦?不过天下之大,本就有很多武术的强者。” 
  “是的,可是我的那些死士,也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这次却溃散得不成样子。”“那些人很强么?” 
  “不知道。”嚣仲谋摇了摇头,随即眼中掠起恐惧的神色,“只是,那些人好像天生就是用来杀人的。”“莫非……”北豹魂思考起来,说到杀人恐怕大陆之间只有那些人吧。 
  “好在我遇到了先生。”嚣仲谋的眼中又腾起一丝希望来,“瑟拉美亚是我的生命,失去她,我便死了,所以,请先生……”他突然从榻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北豹魂的面前,突然跪了下来,双手将兜銮举过头顶,恭敬地奉到北豹魂的眼前。北豹魂接过兜銮,端详了很久,然后郑重地将它戴在头上。 
  “有多久未曾使用过它呢?” 
  那个时候,北豹魂的气势突然就变了,变得连嚣仲谋这样的人都不得不仰视起来,那一刻,久未现世的黑衣武士,那遥远不可逾越的传说,顷刻降临在嚣仲谋的眼前。 
  而那时候,利飘雪他们却在沉重的睡梦之中,他的梦中又出现了楚晚,她穿着云彩裁成的衣服,镶着用霞光滚成的金边,立在远处,对着他,莞尔而笑,一如初见。 
   
  流岚城的轮廓渐渐地被抛在了背后。铁头勒转马头,和身后的几个骑士一起,默然静立在隆起的小岗之上。空气干燥透亮,无数热血结成了城市表面的痂,成为隐匿的无法揭开的伤痕。这个曾经像海绵般吸进他们回忆的城市,可能穷及自己的余生也回不来了。 
  他们翻身下马,面向着城市的方向深深地跪拜下去。 
  楚晚坐在马上,默不作声,呆呆地看着他们又看看御天。 
  御天的眼睛却飘向了远处,城门之下,一列黑色的轻骑赫然映在眼中。“他们追来了。”御天淡淡说着,狠狠地将插在地上的龙纹拔了出来。 
  “我们走。”铁头显然感觉到了马蹄的声音,他们大喝一声,猛地一勒马缰,马儿被拉得立了起来,一声悲切的嘶鸣,扯裂这个安然的黄昏。 
   
  两座三丈高的阁楼拔地而起,中间用高约一丈有余的青岗石筑成的高墙连接,脚下仍旧是细软的黄沙。一进入这个空间,就可以嗅到腥腻的千丝万缕的血气。北豹魂回过头,看到端坐在阁楼上的嚣仲谋正用双手擎住一只三耳鼎杯,对着他一饮而尽。对面阁楼上坐着五个面色肃然的中年人,他们应该就是嚣仲谋所言的对手。中间的那个紫衣人冷冷地看着立在那里的北豹魂。 
  “嚣仲谋。”紫衣人应该就是那几个人的牵头人,他大声喝道,“你的人不是都死光了么?还赌什么?” 
  “这是我最后一位死士,也是我最得意的。”嚣仲谋面色不变,“说好七日为期,只要七日之内我还有人出战,就没有输。” 
  “今天便是第七日。” 
  “不错,今日如若我还不能胜利,这个地方从此就归你们了。”嚣仲谋一挥手,猛地站了起来。 
  “好。”紫衣人也站了起来,“你还在等什么?”他的声音消弭的瞬间,对面阁楼下的半圆木门裂开一丝缝隙,一个金面人缓缓走出来。 
  金色的面具上用阴纹勾勒出细长的眉眼和一个叵测的笑,然后别无其他。他穿着褐色的衣服,背着双手慢慢地踱进了这个斗室。然后他也看到了北豹魂,笔直的银枪,笔直的人。 
  “我要加钱。”金面人突然转过身面对紫衣人。 
  紫衣人显然没有想到金面人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为什么?之前不是都谈好了么?” 
  “之前我不知道对手是谁。”金面人说,“现在我知道了。” 
  “好,你要加多少?” 
  金面人伸出了三个指头。紫衣人和旁边的四个人对了对眼色,然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好,三万金就三万金。” 
  金面人满意地点点头,他转过身来,看着北豹魂:“我认得你的枪。”他说,“我们的人很早之前就描述过那根枪。” 
  “你果然是修罗的人。”北豹魂叹了一口气,他的手开始握住光滑的枪杆。 
  “我认得你,所以你要小心,而我,”金面人说着,伸手往腰间一捋,一杆枪居然在他的手中展现出来,“也会用尽全力的。” 
  “是韧之切么?”传说中可曲可直的韧之切,已经毫无踌躇地暴露在北豹魂的眼前。 
  “我明白,那些杀人的手法对你是不管用的,这是我修炼多年的兵器。“金面人抚着黑色的枪身傲然而立。 
  “什么是韧之切?”嚣仲谋皱了皱眉毛,问了问旁边侍从的武师。 
  “那是传说中的枪,刚烈起来雷击不断,柔韧起来可绕指缠柔。几日前,从未见他亮过这件兵器。”武师的脸上露出惊怖的神色。嚣仲谋闻言,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而他却把手中的杯子握得更紧了。 
  北豹魂抬起头,刚才有一片云彩驻足在他的头顶,而这时候,那片云彩已经不知飘向何方了。 
  “来吧。”银枪带起黄色的沙砾,簌簌地落在两个人中间。人们的呼吸凝滞下来,那一杆极刚之枪和极韧之枪,已经开始了厮杀。 
  金面人的枪像是一场埋伏好的阴谋,穷极北豹魂的一生,也难遇到这样的对手。在他的枪劲极烈之时,韧之切却似难以捕捉的微风,始终跟不上它分毫的踪影。而一旦北豹魂的劲力一泄,韧之切却又似暴烈的太阳,它压住你让你片刻不能喘气。两个人的影子在沙地上不住地变换着方位,长枪相交的次数却少之又少。 
  “啊!”北豹魂大吼一声,单手抄住长枪的末梢对着金面人闪去的方向,猛地一抡。这一抡挟着万钧的力道,疾如电牙鳞现的一瞬,金面人的身体眼见就要被枪刃所在的部分扫到。避无可避之下,他猛地将韧之切往自己的身边一贴,然后硬硬地接下这雷霆一击。等到枪挨住金面人的时候,那韧之切突然像蛇一样缠在枪刃之上,令北豹魂的枪劲不由一滞。金面人的出手却也不慢,他迅速地扭动韧之切,双手各执一端,将枪刃牢牢地卡住。 
  “糟了。”楼上的武士暗暗地说了一句,却已入了嚣仲谋的耳中。 
  “黑衣武士啊。”他轻轻地想。 
  九尺五寸的银枪,刚才还带着猛虎之威。现在虎头被制,只能安于一隅。金面人手下一动,沿着韧之切打成的结在枪杆上滑动起来,他的手持住韧之切的枪刃部分,已经顺着枪身摸索过来。北豹魂依然未动,他将另一只手握在枪身之上,“啊——”伴随着这个声音,猛虎再现,他继续将手中的枪抡动起来,以自己的身子为轴开始旋转。金面人本来已经靠近了兵器被制的北豹魂,却因为离心之力飞了出去。 
  北豹魂身下的沙现出一个九尺长的大圈,他立在中心,长枪一撩遥遥指向飞出很远的金面人。 
  “果然是名下无虚啊。”面具上的笑变得诡异起来,他手中的长枪砰的一声绷直,然后人枪为一,又扑了上来 
  这是纯枪术的较量,金面人枪法绚烂一击翩然,带着几朵枪花。而北豹魂的枪法朴实,每一击只能看到银练在他手中伸缩晃动。 
  “第五十一招了。”阁楼上的武师慢慢地数着,等他数到五十三的时候,金面人枪法一变,手腕一陡,韧之切再次变得柔韧无比,等北豹魂的枪斜刺而来的时候,它已经再次缠在上面。 
  “愚蠢啊。”金面人摇了摇头。 
  “是么?”北豹魂轻蔑地笑着,他的手腕一动,枪身带上了回旋之力,等金面人想跟着那回旋之力变动身法的时候,那百炼而成的枪已经突破韧之切的禁锢,一尺三寸的枪头已经实实在在地突兀在他眼前。 
  “赢了。”嚣仲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抚掌大笑。北豹魂抬起头来,慢慢地将金面人的尸从枪身之上卸了下来。 
   
  篝火映红了楚晚的脸,铁头拿着木棍伸进火堆之下拨撩,那火势更旺了。开始还有几个人围坐在篝火之前,最后那几个人忍不住去睡了。御天走到黑暗之下,在那由树木包围而成的空地之上,开始修习自己的龙纹戟术。无双的戟术,本就是日夜不曾间断的练习才能成就。 
  楚晚也想睡,可是睡不着。她看看御天,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伤还没好就去舞动他那个大家伙。而铁头就像是一根木头,端坐在那里,看着轻摇的火苗,一直在发呆。 
  “唉,你倒是说句话嘛。”楚晚歪着头看了看铁头。 
  铁头木然地抬起头,看了看她,又把头埋下去了。 
  “真恼人唉。”楚晚摇摇头,觉得实在无趣,“你们大掖人都这样吗?”“嗯。”铁头哼了一声。 
  “你们为什么不在你们的家乡好好呆着,却要跑到羿人的土地上呢?”楚晚问着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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