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有一阵的停滞,随即又恢复原状。
“要动手了么?”毓弋只是冷冷看着眼前人,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起伏。
“其他人已经死了。”怜更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
毓弋和毓臻脸上都没有表情,心里却终究是止不住地心寒。
皇家没有兄弟,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手足相残本就是意料中事。但是自己还在,却骤然听闻其他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还是抑不住自心头泛起的那股兔死狐悲的心寒。
“那么我们呢?我们有让阁下亲自动手的荣幸吗?”毓弋一笑,直勾勾地看着怜更。
怜更一怔,没有回话。
倒是一旁是楼叔缓缓开口:“一会儿会有人来把两位接走,至于最后怎么处置两位,到登基大殿那一天,自会有安排。”
听到他开口,毓臻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我倒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走狗。”
“老奴一向是先太子殿下的人,后来接受安排,到三爷手下做事而已。”楼叔说得平静,到最后根本没看毓臻一眼。
怜更却还是能看出他的难堪,轻轻拉了拉楼叔的衣袖,扬声道:“每一位王子那里都有我们派遣的人,他们也只是听令行事。像雁琉云……他被派出来的时候才十岁,虽然立场坚定,但是……他对你很是愧疚,昨天还跪了下来求凤殇饶了你……所以,毓弋,如果你再见到他,不要太苛责他,好吗?”最后的话,已经是对着毓弋说了。
毓弋只是哼了一声:“我不记得曾经有人教我对叛徒仁慈。”
怜更叹了口气,没再坚持说下去,转头看向楼叔,低声道:“他们一定要关进宫吗?留在这里不行吗?”
楼叔恭敬却冷淡地道:“怜少爷应该明白,少主下的命令不会更改。”
知道楼叔说的都是实话,怜更回头又看了两人一眼,终于道:“那么,我先走了。你们保重。”末了像是不放心地补上一句,“不要轻举妄动。”
毓弋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看着怜更不着痕迹地倚着楼叔慢慢沿着石阶走上去,远远似乎还能听到几声低低的咳嗽声传来。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过了不知多久,毓臻低笑一声。
毓弋回过头,看着毓臻的笑容,刹那之间,之觉得自己心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随后,便是一阵比一阵猛烈的怒火将那空虚盈满。
怎么甘心就此罢休?就好象从头到尾被人耍着玩,小丑一般。哪怕真的只有三千人,也不一定就是到了末路。
怜更一路走出牢房,被迎头照下的阳光刺得眩目,微微晃了晃,就听到雁琉云的声音在一旁问:“怜少爷,你没事吧?”
怜更只是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不光暗强烈,不太适应而已。楼叔,戚国侯那边你还要跑一趟吧?你先去吧,代我问候戚国侯,还有,就说凤殇不会伤了毓臻的性命。”
“是。”
等楼叔应了走远,怜更才转头向雁琉云笑了笑,见他一脸僵硬,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琉云,发什么呆?”
“啊,没,属下没事。怜少爷,您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怜更轻轻摇头拒绝了:“我要先去凤殇那儿一趟。”
“那属下去备……”
雁琉云的话还没说完,怜更就先拉住了他,见雁琉云怔怔地回过头来,他轻笑一声:“反正你现在的工作也只是陪我四处走,要不我先放你到秦泊那儿去吧?你这样失魂落魄的,闹了笑话丢脸的是我呢……秦泊他,能让你安心一点吧?我还记得,当初你是他带回来的……”
雁琉云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不必了,属下这就陪怜少爷去见少主。您一个人走,属下不放心。”说罢,他倒是先走了出去。
怜更跟在后头,雁琉云匆忙的脚步让他跟得有些吃力,他的眼中却还是浮起浅淡的怜惜。雁琉云被秦泊送出来时才十岁。什么都没有的人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暖和信任时,又怎么会没有险下去呢。若不是自己到了九王府,即使最后结局不会改变,雁琉云至少不用直接面对背叛自己主人的事情。现在,即使他再怎么坚强,再怎么掩饰,心里的伤也一样无法愈合。其他人看不到,自己还会看不到么?
自己也一样的。明明那两个人都把心捧在了面前,却还是在最后,一咬牙,全都辜负了。
“为什么……那时候没有死掉呢……”心里想着,嘴里下意识地就说了出口。
前方的雁琉云一下怔住,回过头来时已经看到怜更迅速地换上了笑脸。意识到是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雁琉云微微低了眼。
“怜少爷别想那些傻事了,如果您死了,那天的事也不会进行得那么顺利。”
怜更失笑了:“笨蛋。那时候所有人都围在外头了,还怕他们跑得了吗?何况,早就说好的,不死,我来放毒,死了,就让秦泊在尸体上下毒,都一样的。难得这个身体有点价值。”
他这么一说,雁琉云反而难受了,见他笑得云淡风清,下意识就破口骂道:“你别管秦泊那混蛋,他就一张嘴,看哪天烂掉痛死他!”
怜更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着雁琉云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每次提到秦泊你总是很激动的。”
“我……”雁琉云一时语窒,干脆闭了嘴,慢下脚步来陪在怜更身旁。
毓弋两人被关的地方是盛京城外一处废宅,怜更和雁琉云出了门,雁琉云使人把马车拉过来,扶了怜更上去,才跳上驾驶座,一边催动马行,一边向着车内道:“您先休息一下吧。到了属下再叫醒您。”
“唔。”车内怜更应的含糊,到底还是能听出一丝疲倦来了。
雁琉云在车厢外听着,终是抵不住黯然。自己再怨再恨,跟车内这个人比起来,好象就算不了什么了。身为长子,一旦大权在握,这王位本就该是他的,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从小就被放弃了,如今忙碌,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他实在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还要如此劳神,拼上一切,放弃所有都在所不惜。
下意识地让马走得慢一些,不到半个时辰,也终究走到了皇宫门前。
宫门的看守已经认得这马车了,恭敬地行过礼,开了门让行。停在内门外,雁琉云掀起车帘,里面的怜更已经张开了眼,似是一下子惊醒,半晌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一笑,慢慢爬下车。
“要属下陪您进去吗?”
怜更笑了:“不用了,你等着就好,或者到太医院那边找秦泊也可以。放心,凤殇不会把我吃掉的。”
听他说得随意,雁琉云却不知怎么接话,只好应了。怜更自然还能随口说出凤殇的名字,可是这是未来天子的名讳,现在敢这么叫的人,恐怕也不多了。
怜更也不理会他想什么,转身整了整衣服,走了进去。
皇帝的寝宫还在整理,凤殇也不肯先用,只是选了一个明亮清净的小宫殿理事,怜更一进去,迎面就见到几个人仓皇地从里头走出来。
点头而过,怜更默默地回想着那些人的身份。这几天才归顺的人,不认得自己也不奇怪,恐怕,这张脸只会让他们更害怕吧?
下意识地一笑,怜更推门走了进去。
殿内正中坐着一个人,正低头皱眉看着摆在桌上的东西,周围的奴才跪了一地。
“怜……怜少爷。”靠近门口的一个小太监哭着嗓子叫。
殿上那人猛地抬头,在看到怜更后瞬间便换上了一脸笑容,快步走了下来,走出几步,才向想起什么似的,一挥手:“你们都退下去,谁都不许放进来。”
怜更看着那些人匆匆退下,无奈地一笑,转头看向那个向自己跑来的人。
一模一样的面容,相似得就像在照镜子。比镜子还要清晰。这天下,除了素和凤殇,再不会有第三人了吧?
只是比自己稍微高一点,要强壮得多,即使骨架子一样纤细,也是有力而修长。皮肤似乎要黑一点点,气色红润,比气印象里总是苍白如鬼的自己,要好看得多。唇边一勾,眉目流转,连自己都会看得痴了。
“哥哥,你来了?”凤殇笑着拉过他坐下,见他还盯着自己傻傻地看,不禁一笑,“想什么了?不会是被我的脸迷惑了吧?哥哥你的脸不是跟我一样的吗?”
怜更无措地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你啊……”
“雁琉云呢?他没陪着你?”左右看了看,终于发现有不妥了,凤殇眉目一敛,微微皱眉道。
看着他那双眼突然染上一丝暴戾,怜更眼中一黯,连声道;“没有,我让他在外头等着。”
“哦。”凤殇应了,依旧笑嘻嘻地靠在怜更旁边站着,始终不肯放开怜更的手,“那你怎么过来找我了?秦泊不是说你要多休息的吗?”
怜更顿时回过神来:“我知道。我只是想来求你一件事。”
凤殇怔了一下:“什么求不求的,你我是双生兄弟,就是一百件事,只要你说了,我一定替你做的。”
怜更一笑。是的,一百件事也会替我做,从小就是这样。只是,一百件事都可以做,并不答应这一件也可以。
“我想你饶过毓弋。”怜更抬头,正视着凤殇的双眼。
凤殇脸色一变,笑意一下子就褪去了,冷声道:“不可能。”
果然。
怜更了然一笑,叹道:“你就不问我为什么吗?”
“无论什么原因,我都不可能饶过毓弋。平武帝那十多个王子里,唯一有可能反咬的就是毓臻和毓弋,你当初擅自答应戚国侯留住毓臻的时,已经让那群老头子很反感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把毓臻保住?现在还要留下毓弋?不可能!”
“你在怨我吗?”怜更直直地看着凤殇,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凤殇一怔,连忙道:“不是,我只是……”又像是不甘心去解释,他顿了顿,才接了下去,“总之,绝对不能留下毓弋。他有野心,也有能力,留下来会是个祸害。”
“如果我保证他绝无异心呢?作为给我的补偿,不可以吗?哪怕用我的命换他的命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凤殇拒绝得断然。
怜更一咬牙,站起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把凤殇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拉他,怜更却不肯起来:“如果雁琉云跪你不足够,我也跪下来求你。只求你饶了他,求你念在你我兄弟的情分上,就当作用我这一命换他一命,你饶了毓弋吧。我保证,我作保,他不会反叛的。只是这一次,这辈子我只求你这一次,你就放了他吧,瑾……”
凤殇全身一震,怔怔地盯着怜更,半晌才哼笑一声,一挥袖转身走回座上。
“哥哥,你用起你那些该死的把戏总是对谁都不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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