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我是你

    “虽然活着很好。可是我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楚怀光面无表情的擦了擦嘴角。
    叶落有些无助的看向楚燃，可是楚燃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被诈出来的。
    “就算是你想死也要看老天爷收不收你。”楚燃说，“很遗憾让你失望了。你的身体没事，只是一些普通的小检查而已。”
    楚怀光的手指紧了紧:“你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对亲人说谎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目光闪烁。”
    楚燃:“是吗。”
    他眼睛一眨不眨，很清楚眼前得了老头子只是在说笑。
    他确认自己的表情从来都是冷静而正常。
    “真是好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甚至很恨我。”
    楚怀光咳了咳，叶落就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他慢条斯理的含在嘴里漱口。
    “我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最该感谢的人不是你吗？”
    从楚怀光的角度看不见，但是叶落能够明显的看见楚燃握紧的拳头，听着楚怀光这些刺激人的话，叶落都有点心惊胆战的，担心楚燃是不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说漏嘴了。
    但是没有，楚燃的表情还是看不出一丝破绽来。
    “是啊，老头子你活着对我来说真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然而，祸害遗千年，你什么时候死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叶落抽了抽嘴角。
    这父子俩的对峙是真的很有意思。
    嘴硬心软！
    谁都不肯先向对方低头。
    叶落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把碗筷收拾一下。
    “爸，您先在医院好好休养，下午的时候我再过来看您。”
    “楚燃，你也是。一整个晚上没睡觉，现在先跟我回去。”
    楚燃皱了皱眉头，明显是非常不情愿。
    然而看见叶落的表情，他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楚怀光看着夫妻俩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刚才说的不完全是错的。
    他确实了解楚燃，了解自己这个儿子，只是从前不愿意去了解罢了。
    到了地下车库的时候，楚燃下意识就往驾驶座边走。
    叶落双手环胸，在一旁看着楚燃。
    “你现在这种状态叫做疲劳驾驶。懂吗？”
    她微微扬起下巴，有点酷冷的表情和往常有所不同。
    楚燃挑眉:“那你来开。”
    叶落走上前去:“当然是我来开。”
    楚燃安心的坐在副驾驶。
    回去的路上，每当楚燃想说话的时候总是会被叶落堵回去。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楚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叶落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情打扰他。
    叶欢早就知道楚怀光生病的事情，在叶落一出现的时候眼睛就亮了亮，往楚燃身后看了看发现没看见自己熟悉的身影，失落的看向叶落。
    叶落揉了揉叶欢的头:“爷爷生病了当然要去医院对不对，只有彻底好起来了爷爷的身体才会健康。”
    叶欢懂事的点了点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也不问更多，只是说:“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爷爷啊？”
    “欢欢想去见爷爷吗？”
    “嗯！”叶欢重重的点了点头，以表示自己想去的决心。
    “那下午的时候你跟妈妈一起去好不好？”
    “好！”
    楚燃疲惫的笑了笑，在叶落的催促下上楼去了。
    而叶落就陪着叶欢做作业。
    只是楚怀光的病情一直萦绕在叶落的脑海中，频频分神。
    “你先自己做作业，妈妈先去打个电话。”
    叶落想了想她好像没有认识的医生，甚至都不知道该去找谁，白烟烟虽然家大势大，可是跟医疗并不相关，郑倩倩同样也是，家里大多都涉足了，唯独医院，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思来想去，她又去看看微信。
    从早上知道楚怀光的病情开始她就给未来发了微信，但是那边一直没有回复。
    现在依然是空白的。
    靠自己的力量也许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她有未来这个外挂在，说不定她会知道些什么。
    叶落下午的时候让保姆阿姨煮了山药排骨汤，里面的香味传出来十分诱人。
    楚燃还在睡觉叶落就没有打扰他。
    带着叶欢去了医院。
    要出门的时候，保姆阿姨换上衣服:“太太我也想去医院看看老太爷。”
    这些年楚家待她不薄，现在老太爷身体不好，她也是坐不住的。
    她虽然没有本事，但是一些小事还是知道的。
    叶落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好。”
    叶落提了一些东西。
    有些是楚怀光的衣服，有些是经常要用到的东西。
    比如这个烟嘴，楚怀光早已经戒烟了，但是闲暇的时候就喜欢放在手里把玩，这已经算得上是他的一大消遣。
    保姆阿姨坐在后排欲言又止。
    时不时的看上叶落，只是碍于叶欢在旁，到底还是什么都没问。
    到时叶落敏感的察觉到保姆阿姨的目光，拍了拍她的手。
    阿姨瞬间安心下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谁知叶落到了医院病床却是空的。
    她愣了愣，转身去找护士。
    “二十五床的病人呢？”
    “病人刚刚理疗回来，这会应该在病房里。”
    护士也是一头雾水。
    叶洛皱着眉头，正想要说什么，就见不远处楚怀光的身影慢慢的往这里靠近。
    她先是吓了一跳，下一秒松了一口气。
    平静的迎上去，半点不提刚才的担心，搀扶着楚怀光的手。
    楚怀光另一只手拄着拐杖，步伐一分钟五步，走的慢，再加上刚才遇见熟人，没忍住多聊了几句，这才晚回来一会。
    叶落的表情转换的很快，但他还是第一眼就看见她眼里的焦急。
    “爸，我今天给您带的是排骨汤，您饿了没？我现在就给您倒一碗。”
    叶落的表情看不出一丝不满，楚怀光也就当做没看见。
    倒是保姆阿姨，一上来就急得不行:“哎哟老太爷您刚才去哪了？我还以为您不见了……”
    阿姨还想再继续说下去，叶落不着痕迹的咳了一声她下意识的住了嘴。
    她的身份不适合说出这番话来，还有就是叶落看了看身边的叶欢。
    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孩子担心。
    倒是楚怀光哼了哼:“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把我当成残废了？”
    阿姨有些讪讪:“是我说错话了老太爷。”
    “爸，我先扶你回床上吧。”
    楚怀光在叶落的搀扶下重新睡下来。
    “躺了一天了，骨头都躺酸了，把那盆叶子给我拿走，看着就碍眼。”
    他皱了皱眉，指着阳台上的小叶子。
    “爷爷，老师说了植物是用来进行光合作用的，而且还可以净化空气，为什么要把它拿走啊？”叶欢看着那盆翠绿的叶子，不解的问。
    楚怀光无语，总不能说看着那盆花就很容易让他想到行将就木的自己吧？
    “既然欢欢都这么说了，那就留下来吧。”
    他没什么原则的改变了主意。
    叶落早就习惯老爷子的变脸了，此刻也没说什么。
    “你以后没事的时候就不要过来了。”楚怀光忽然说。
    叶落的手顿了顿:“爸，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楚怀光摇了摇头:“我虽然老了，可是我能够照顾自己。”
    叶落仔细分辨楚怀光的表情，想知道他是不是单纯的在刁难自己，可是不是，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要不然就让我到医院来照顾老太爷吧，反正我平常也没事做。”阿姨见气氛有点尴尬起来，她打着圆场说道。
    叶落点点头:“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也没意见。”
    楚燃是被枕头旁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楚莹。
    “喂？”他声音你还带着一些刚醒的沙哑。
    那边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楚燃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药没买到？”
    楚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药物第一批投放市场之后就有大部分的人反应身体的排异性很强，于是x公司的人已经把市场上大部分的药都回收了，现在想要买到根本就是难如登天。”
    楚莹今天一早赶过去就是希望能够买到药。
    可是里面的药已经卖完了，她只剩下无措。
    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先别慌张，我现在就过来。”
    挂断电话转头拨给阿力:“你现在帮我订一张去y国的机票，越快越好。”
    私人飞机出国的手续太多，不如直接飞过去。
    他潦草的收拾了几样东西，一边打电话给叶落。
    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
    叶落不知道楚燃会怎么做，但是现在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楚燃了。
    “你去吧，爸这边我会看好的。”
    “辛苦你了。”
    叶落顿了顿:“辛苦的人是你，不要太勉强自己。”
    楚燃挂断电话，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窗外划过的风景，他心不在焉。
    楚怀光说的一点也没错，他讨厌他，甚至深深的憎恨着他，可是他们是父子，他从未想过他死。
    所以他要拯救他，并且要让他活的更久。
    要等他彻底的放下一切过去的执念之后才可以离开。
    楚莹等在机场，看着簇拥而来的人群，紧紧蹙眉。
    直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踩着高跟鞋就向着楚燃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