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之弦

    正文第五章离类别：架空历史作者：云沫木犀书名：情丝之弦更新时间：2006-3-1215：43：23本章字数：3079次日清晨，羽伊前去吊唁娘亲，裔扬死缠烂打，一路跟随。乘小筑下的兰舟，微动莲桨，一路朝湖心划去。舟上，羽伊迎风而立，衣袍翻飞，素雅芬芳弥漫风中；裔扬心之所惑，温柔地注视她，那一脸淡忧轻愁的绝色，总能轻易地触动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静望她，已成了他越来越常做的事。
    兰舟渐近，湖上一点越来越清晰。想不到偌大无际的湖泊中心竟有一座露顶的岛屿，其实称其为岛屿倒是有些夸张，那不过是水面之上约莫四米见方的土丘。土丘上开满荼縻，弥蔓绵延，韶华胜极。
    羽伊目光幽幽：“这么多年了，还开得这么好，全开在娘亲骨血上了吗？”裔扬心下好生奇怪，莫非羽伊的娘亲就葬身在这丘上？可一眼望去，土丘上连个坟头也没有，更遑论墓碑之类了。
    羽伊莲步轻移，离舟上岸。小心翼翼取出自大漠一路带来、从不离身的小包裹，捧出陶罐，再三祭拜后，启开封印，沿土丘周缘将罐中骨灰倾入湖中。灰白色的粉末在湖水中微微翻沉几下，便直直堕向湖底。
    世上纷乱何惧多，恰似风息凡尘落。
    一切真的都已经结束了吗，还是这只是刚开始？
    羽伊顿觉无力，回到江南，是她十四年来朝思暮想的事；为这一山一水，一筑一冢，她不惜背负可能的叛逃罪名。但是，她有勇气承担全天下的指责，却实在无力面对娘亲死亡的真相......莲歌、两个男人....为什么一回到江南，就好象踏进一个编织已久的阴谋？接下来的一切，她该她该怎么面对？爹娘终可团聚，而她....依旧在这世间沉浮。一阵阵推涌而上的无力与孤独感，霎时倾没了她，全身力气象被抽干一样，她蓦地瘫软在水边。哀戚无边无际地席卷而来，她眼神空洞地盯着眼前灼红灼红的荼縻，直到泪光迷蒙，视线模糊....隐约中，一个清朗的身影朝她走来，轻柔却坚定地拥住她。温暖，透过衣物渗透过来。所有不安都烟消云散，一颗疲累的心渐渐安定沉静。也许，她并不是一个人....
    这天，羽伊在裔扬怀里沉沉睡去，连裔扬一路抱她回程也未有所觉，只是她手上，一直攥着不知几时掐下来的一朵荼縻，妖冶的花朵映在两人的白袍上，愈发显得红嫣....
    一整天羽伊都因为上午的失态而别扭地不肯开口说话，因而晚餐桌上一片静默。
    可爱、可爱、真可爱！裔扬好笑地将羽伊一脸欲言又止还不停拿眼偷瞄他的样子收于眼底，唉，他要再不出声，只怕她手中的筷子就该夭命了。
    先清咳两声装装正经，再状似不经意挟一颗烫青菜，然后开口：“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羽伊微微一愣，随即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说道：“带我去秦淮！”
    裔扬收箸的手一僵，一颗翠绿鲜嫩的烫青菜飘然落入盛满米饭的瓷碗中。“你去踢馆的吗？”
    羽伊微红着脸摇头，眸光却是清澈：“我要见莲歌。”
    “那要很多钱的....”细小的抱怨微不可闻，“那你换男装哦！”
    当晚，烟雨台再度休馆，莲歌姑娘款待两位贵客。据说这两位公子都是少有仅见的美男子，一个清灵俊秀，天下无双；一个潇洒俊逸，举世不二。而莲歌姑娘的分外礼遇更是叫众人臆测纷纷。但是，这一切对羽伊而言却毫无影响，她只觉得今天的莲歌似乎特别好说话。
    临水倚月的静雅阁楼里琴声浮动，莲花方鼎上烟熏袅袅，馥郁的香气弥漫盈室。鼎里烧的是珍稀的洛昙，但是，不喜欢！羽伊皱眉，一想到这邪魅的香气会沾染到身上，就浑身不自在，而裔扬那副悠然自得的德行更是碍眼极了！莲歌将她的反映全看在眼里，却始终不发一语，径自将指下迤俪的曲子弹完。裔扬合上折扇，鼓掌致意。莲歌却是媚惑人心地一笑，风情万种地在羽伊身旁坐下。羽伊顿时寒毛直竖，精神十二万分的紧张。这女人的笑总能让她背脊发凉，毛骨悚然，那艳丽无双的笑容背后似有一张巨网，将她紧紧缠住，动弹不得。
    莲歌躬身斟茶，嗓音雍华：“姑娘女扮男装来找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羽伊见状，也不多费唇舌，直接说明来意：“在下前来，只想向姑娘讨一个名字。日前姑娘说碧心小筑的主人是给人逼死的，还望姑娘告知那人的姓名。至于酬银，姑娘尽管开价，在下定当尽力。”
    莲歌将茶盏稳稳置于羽伊身前，不疾不徐的开口道：“我记得我说那芳华绝代的佳人是被两个男人逼死的，姑娘却只问一个名字，莫非已有一个人选？”顺利看到羽伊微愠的神色，不等她发作，又接着说道：“莲歌只是听烟雨台里的嫫嫫说，当年阁里的羽依姑娘色艺双绝，倾绝众生。后来，她嫁给当朝大将军姜淮风，许多名门公子为此郁郁寡欢，愤难不平，其中，”她略一沉吟，“当今皇上的亲弟端王爷甚至为她至今未娶。只是，姜夫人去逝之前，端王爷曾驾临碧心小筑，着实叫人心生揣测......”无视于羽伊凝重的脸色，莲歌起身，掸了掸一身罗裙，“莲歌言尽于此，想必姑娘自有分晓。至于那笔酬银，姑娘还是留着打点端王府上下吧！失陪了。”屈膝福身，莲歌盈盈离去。
    回去的路上，羽伊沉默不语，裔扬轻轻叹气，小心地问她：“你娘亲也叫羽伊？”
    “同音不同字。娘亲的依是依然的依。”
    “刚才莲歌说的......”
    “我相信父亲，他爱娘亲，至死不渝。”
    “羽伊....”
    “当年的事定是端亲王一手策划，我断不会放过他。”
    “让我帮你。”
    “嗯？”帮我？羽伊停下脚步，有些茫然地瞠大了眼。
    裔扬绕到她面前站定，伸出双手，压在她肩上，声音温柔而坚定：“羽伊，我明天要启程回大漠一趟，但我一定尽快赶回来，所以，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嗯？”
    终于，要回去了吗？羽伊定在原地，呆呆地想。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啊，为什么心里还是涌出许多苦涩和不舍，不知不觉中，已经太依赖这个男人了吗？
    裔扬看她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的样子，心下不由着急，可如今情势不由人。方才莲歌的琴声暗藏玄机，示意他尽快回去；他击掌为号，表示收到。可眼下，羽伊她....
    一定等我。心中默语，裔扬将轻轻的、淡淡的一吻印在羽伊额上，如誓言，如承诺，深深烙在彼此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