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如此年轻

第9章


 
  这时的艾米正坐在杨柳村的楼下,为刚刚丢掉的一份工作暗自神伤。 
  “为什么?”艾米吃惊地问果果。 
  果果回答说:“不为什么,就因为我一直喜欢先旗。” 
  “是不是只要你认为喜欢的人,你都不会放过?”艾米有些生气。 
  果果大言不惭地说:“那倒不至于,可我真的喜欢先旗。你不要忘了,我喜欢他在你之先。”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你和安安有过,和曲宁有过,现在又来打先旗的主意,你什么意思?我劝你也不要忘了,我是你表姐!”艾米严肃地说。 
  果果无端地笑逐颜开。“在爱人上没有亲情礼让可言。我和你是平等的,我们公平竞争怎么样?” 
  “你对先旗去说好了,我保持沉默。”艾米不耐烦地说。 
  “好啊,如果我和先旗好上了,你可不准反悔啊!”果果抱住艾米,亲亲地喊了她一声“表姐”。这是她少有的举动,临了,她对艾米说:“我明天就要去广州,等我回来再和先旗说。” 
  艾米每天照常出门。不同的是,她把先前用过的小坤包换成了手提袋。上班前,她把手提袋藏在胸前,下班后,再把手提袋藏在先旗看不到的地方。有好几次,艾米想把自己在公司遇到的事情和果果对她说过的话告诉先旗,但看到他那么知足的样子,就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但深夜躺在床上,艾米还是感到很累,累得连翻身的劲儿也没有。先旗换掉的衬衫、牛仔裤全都堆放在一只椭圆形藤条筐里,她不想去洗。先旗曾开玩笑地说,我怎么娶了你这样一个懒婆娘啊?眼看先旗没有干净衣服可穿时,她才勉强去收拾那些脏乱的衣物。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时间多半会在半夜,这个时候,也正是先旗应该回家的时候。 
  先旗从不主动去吻艾米的嘴唇,他总是从后面去吻她的脖子,把她弄得痒痒的。她说,我累啊,你别这样好不好?他像听话的孩子,顺从地依了她。嗯,我不弄你了。其实,她真的很累,累得连自己的衣服也不想洗。有一天,先旗终于发现艾米的手提袋中,装有一件她的旧衣服,上面蘸满了五颜六色的油漆。 
  祝秘书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曲宁班级的课程表,每周什么时间上课,什么时间下课,在哪栋教学楼上课,他都掌握得一清二楚。这会儿,祝秘书让司机把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5号教学楼前,正等候曲宁。他一身的绿色军装,在大学校园里,显得特别刺目。 
  今天刚刚考完一门吐血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班上一个名叫李复周的同学作弊时被老师抓卷了。也活该他叫了这么一个不吉利的名字,给一帮调皮的同学落下了笑柄。他们刚刚走下台阶,几个男生还在嘻嘻哈哈地大叫“李翻船、李翻船”。曲宁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什么“你翻船”啊?他们指了指走在前面的李姓同学,曲宁顺势一看,这才知道真正“翻船”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只见祝秘书大步上前,冷冰冰地对他说:“跟我回家吧!” 
  一群男女生止住了嘻笑,纷纷转过神来,奇怪地盯着曲宁。这让他非常没面子,好像作弊的不是李复周,而是一贯循规蹈矩的曲宁。他没有料到,打这天开始,他像一只被囚禁的小鸟,每天由祝秘书押着从家里来到学校,再从学校回到家里。 
  在车上,他对祝秘书说:“你每天的工作就是清早拎一只鸟笼,往树林里一挂,到了晚上又从树林里把鸟笼取回,往家里一挂吗?” 
  祝秘书说:“是的,我不能让你飞跑了,你飞跑事小,我掉官事大。” 
  “切!你多大一个官呢,还不是一个人前马后的跟屁虫?”曲宁反唇相讥。 
  祝秘书回敬道:“那可是你父亲!” 
  “是我父亲又怎么样?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整天带一群十七八岁的小猴子在做游戏,连个小台湾都拿捏不了,眼睁睁看着人家老美更是没辙!”曲宁不屑地瞪了祝秘书一眼:“靠你们这帮人打仗,早就国破山河在了!” 
  祝秘书见曲宁越说越离谱,想了想,还是不便多说。于是,催促司机快快开车。   
  上帝的机器(4)   
  司机是一个和曲宁年龄差不多大的小伙子。曲宁坐在司机旁边,对半天不吱声的祝秘书说:“祝秘书,你让我去一趟天安酒店,我下来就跟你回去。” 
  祝秘书没好气地回答:“你杀了我吧!” 
  曲宁气嘟嘟地回到家里,见父亲还没回来,一问祝秘书,才知道他带一班人马下部队了。他说:“曲副司令这次下去主要是调查研究,看你说的问题在基层到底有没有?如果有怎么对付。” 
  曲宁问祝秘书:“那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 
  祝秘书回答:“曲副司令有交待,让我留下来对付你。” 
  曲宁“哼”了一声,连他母亲也懒得理会,就径自上楼了。 
  这是一个独立的旧式两层小楼,一楼有会客厅、餐厅、厨房、客房、卫生间、杂物间和公勤人员住室等,2楼是曲副司令的书房、健身房和夫人的卧室等大大小小一共7间,曲宁的卧室靠在最里,便于他安静地学习。据说,这里曾是解放前国民党要员何应钊在武汉的官邸。到目前为止,这幢小楼几易其主,那就没有多少人得知了。 
  曲宁在母亲的声声催促中,从楼上下来,晚餐的餐桌上只有曲宁和他的母亲。他母亲说:“你还有1年半就要大学毕业了,毕业后什么样的女孩子找不着,非要现在就找那个北京来的小妖精?” 
  曲宁把碗筷一放,吼叫一声:“你烦不烦啦?”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果果的影子,这个影子就像鬼魂附体一样,让他心烦意乱。除果果之外,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其它的事情,坐在教室的后排,老师叽里呱啦讲了些什么,他没听见;回到家里,母亲连珠炮似地数落了些什么,他也没听见。 
  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我们的心灵还没有绽放过就开始学习规范,我们的身体还没有自由过就开始学习束缚,我们的嗓门还没有放声痛哭过就开始学会克制,我们的爱情还没有来得及奔放一次就开始放手让它成为过去…… 
  可能是心身疲惫了,他躺在床上自言自语地说着,竟慢慢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夜,一梦惊醒,他发现自己的内裤已是湿漉漉一片。他脱掉内裤,空气中顿时弥漫了一股勾引幻想的气味。他想起果果,想接着再睡,在睡梦中寻找再次的感觉,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曲宁索性带上随身听,在音乐的伴奏声中,闭上眼睛自慰。 
  曲宁做完他想做的事情,起身上厨房拿冰镇的白开水,然后上卫生间。他路过母亲房间门口时,听见里面有悄悄的说话声。他想知道父亲不在家时,这么晚了,有谁会在母亲的房间说话。于是,他仔细地听,原来是母亲和祝秘书。 
  母亲说:“我都这么窝囊几十年了,图的什么?” 
  祝秘书说:“我又图了什么?机关该提的人都提了,不该提的人也提了,就数我原地踏步,都怪曲副司令太原则,身边的人都不照顾。” 
  母亲的语调慢悠悠的。“等老曲回来,我在他面前替你说说。” 
  祝秘书有些不高兴。“得了吧,曲副司令会听你那一套?” 
  …… 
  曲宁的脸上一阵臊热,他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呆坐在床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他蓦地站起来,想去敲开母亲的房门。在走廊的过道,他和祝秘书撞了一个满怀。     
  《你竟敢如此年轻》PART 2   
  爱我的人惨不忍睹(1)   
  杨柳村破天荒地驶进了一辆“法拉利”,不要说那些村民们,就是租住在这里的大学生、生意人,也没有几个见过这种款式,它属于贵族的,是身份和金钱的象征。可是,从车内钻出来的那个人,让杨柳村的大人小孩大失所望。他们原先以为,肯定是一个来此投资考察的外商,或者台商、港商。谁知是一个身穿“婆婆衫”的妇女,大概是有钱人家的保姆,这会儿出门搭乘了司机的便车,被司机差下车来打听路径的。要不,就是坐在车上,看中了杨柳村路边水灵灵的小白菜。 
  四姨既不问路,也不买菜。她独自上了10楼,敲开了艾米租住的房门。她站在门口,第一句话就说:“我是来请你回公司上班的。” 
  对于四姨的到来,艾米深感意外。她是一个犯过错误、给公司造成了损失的小员工,怎么可以惊动四姨,而且让四姨屈驾光临?她至今不知四姨的姓氏,又不便直呼“四姨”,只好使用“您”。艾米说:“您好!那天在电梯里,实在对不起您!” 
  四姨自己找了一只方凳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说:“你是一个很有修养,也很有眼光的人,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其实,公司的那点损失算不了什么,如果你愿意,明天就回去。职位和薪水的问题,你都可以和经理谈,你还可以对他说我知道这事。” 
  艾米也找了一只方凳坐在四姨的旁边。她说:“我想不是这样子的。说真的,我很感激您,也很恨我自己。如果那天不是在电梯遇见您,我可能根本就找不到自己了,不知道自己在哪,在干什么,将来能干什么。” 
  四姨动情地说:“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样的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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