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的故事

15 画到神情飘没处


最新一期的仁和八卦报上说,校花程勉处于非典型性失恋状态。程勉却追在周宁后面问,那个和你进行非典型性恋爱的人是谁?
    小兔子的失恋综合症急性期只持续了那一个周末,卖了花,喝了酒,挖了一夜一天地雷,睡了一个晚上,然后就完了。回来该干嘛干嘛。她本来在医院就很有人气,如今更多了几分注视的目光。她好像也没觉的什么,只是如常而已,弄的在旁边关切的也好、想看看热闹的也好,都弄个自讨没趣很快就散了心了。她这么安静,周宁看着难免有些心疼,小兔子的心事就和她手臂上的那道疤痕一样,总是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不得已的时候露出来,旁人才会知道有多狰狞。
    而程勉自己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家的烦心事,把精力都放到了周宁身上。有一天几个同学坐在一起午饭,小兔子呱呱呱罗列出若干论据。有正向的也有反向的。
    正向的只有一条,没有原因傻笑、叹气、发呆。发生频率极高,不受时间地点限制。
    反向的有若干,主要是没有看见可疑往来对象。工作状态尚属正常,没有迟到早退现象发生。没有每分钟看三次手机察看短信的表现。没有食不下咽,亢奋多语,歇斯底里等极端症状。
    周宁听到后来龇了一下牙。
    小兔子不许他转移话题,盯紧了他,‘其实只傻笑那一条就具备充分必要条件了。结论是肯定的。但是因为后面的各种阴性症状,诊断为周宁同学,恋爱,非典型。’
    私下里,小兔子找了周宁又说,‘到底是什么人呢?这么神秘。平时也没看你跟谁出去。你不会是网恋吧?那可特不靠谱。’
    周宁赶紧摇头。
    小兔子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为什么不给我看啊?我觉着你找的人应该不差才对。你看咱班那谁,追上长的象张柏芝的小护士,还有那谁更了不得,女朋友号称才女长的象车祸现场,人都恨不得在医院门口贴告示示众,这是好事,你也太低调了。’
    这算低调么?不是他不想说,只是这轻易能说么?怎么说?好在小兔子并不死缠烂打,认定了他脸皮薄,暂时放他一马。周宁蒙混过关,松了口气。
    小兔子给他定性是非典型。周宁没有经验,不知道典型性恋爱的感觉该是什么样。可是就他那点‘非典型性’体会来看无疑是轻松愉快的。美中不足是不能时时见面,反过来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每次在一起周宁总觉时间不够,好像还没分开思念就开始了。如此往复,下次再见,就恨不得用什么把时针粘住不动才好。
    跟林长安在一起有个好处,就是不用动脑筋。他这人好像会魔法,似乎什么到了他那里都没什么难度和挑战性。该去哪里,该吃什么,玩什么都安排的新奇有趣。偶尔周宁突发奇想想干点什么,顺口提出来,林长安总能满足他。
    有一次周宁说,和同学去唱K,总是吃的多,唱的少。一来是因为他会的少,二来也实在抢不过那些麦霸。林长安笑,问他想不想现在就去唱个够?礼拜六的晚上,哪里还订的到地方呢?周宁这么想着,嘴上当然说好。结果他们并没有去麦乐迪钱柜这种地方,车头一转,往北去了一家四星商务饭店,人不多,在里面很轻松就开了一个卡拉ok的小包间。周宁立刻把他平时听的耳熟却没机会演练的歌都选了出来,一个一个试,开始难免荒腔走板,林长安还没乐,他倒先乐的东倒西歪了,高呼还好没在众人面前丢脸。等后来稍微有点模样了,好像又唱不动了,就让原声随机放着,自己一边从冰激凌里面挖小核桃一边和林长安说话。
    ‘你怎么都不唱啊?’
    ‘我会唱的歌都太老。’
    ‘我们也有唱老歌的时候,比如纪念12。9什么的。你会的能有多老?长江之歌?我的中国心?祖国颂?龙的传人?’
    ‘你们去唱k也唱这些?’
    ‘呵呵,偶尔抽风的时候。有一次男生和女生捣乱就乱点了很多老歌军歌什么的。给程勉她们气的要死,认真打擂台,结果男生还唱输了。你喜欢谁的歌?’
    ‘我们那时候都喜欢崔健,黑豹,窦唯。特别是崔健。现在这些明星的粉丝也很疯狂,不过好像总感觉不如那时侯的人单纯热血。你知道么,那时侯崔健开演唱会现场都是武警耳朵塞棉花团做隔离带,走廊里也是每三四米就有一个警察站岗。而且出现场的警察都要求是年龄三十以上的免的被煽动。’
    ‘真的啊?’周宁惊讶的忘了吃东西。
    ‘恩,我找几首放给你听听。’
    ‘听他的歌要这样,’林长安选好了歌,把周宁手里的碗拿开,人揽到怀里,围巾松松的系在他头上挡住了眼睛,然后就自然的搂着他没有松手。周宁慌慌张张的舔了舔嘴唇,一股奶油味。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靠上了林长安胸口。耳鼓膜好像直接感受到了那人的心跳,沉稳有力,他怕自己急速的心跳同样会被对方觉察,别扭的动了动想离开远一点。林长安却收紧了手臂,凑在他耳边说,‘开始了。’
    安静的背景中出现了一段小号,‘这是他自己吹的。我去看他演唱会的时候去晚了,正好赶上这首歌,他眼睛上系着一块红布,身上穿着旧军装,吹着小号。周围的人快疯了,有个人拿着两个易拉罐对敲,刚好敲烂了,喷我一身水。’
    ‘后来呢?’目不能视让周宁有些不安,虽然和林长安紧紧的挨着,却好像总有些距离感,他努力把所有的知觉都集中到听力上。
    ‘后来,我记得他又唱了《一无所有》,下面应该就是,《不是我不明白》 《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南泥湾》,然后歌迷想冲上去,他想走下来。局势失控,几个警察走到台上把他往后台推,他边走边举吉他向歌迷示意,下面歌迷边骂边和警察打架。这种场面现在大约再见不到了。’
    ‘那你呢?也打架了?’
    ‘呵呵,
    你听听看,好不好听。’
    林长安不再说话,两个人安安静静听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去视力出现的听力代偿,周宁事后想起只觉那天听到的歌好像带着奇特的撞击力,全都刻进了他的脑子里。而当时的他精力却没有放在那个声音低哑的男人身上,他全神贯注的在乐声中捕捉着林长安轻轻的哼唱。林长安漫不经心的声音莫名的让周宁胸口酸楚,那个时刻他感觉离林长安很近。
    那天晚上回到家,周宁在youtube上找崔健的老歌。
    我曾经问个不休
    你何时跟我走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我要给你我的追求
    还有我的自由
    可你却总是笑我
    一无所有
    周宁听的心烦意乱。他总是不停的试图去猜想,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林长安什么样?他唱着一无所有的时候什么样?有点不能想像。平时他所见的林长安总是从容的。记得有一次林长安来接他出门,他们约在门口那条路上见面。那天恰好路上车不多,周宁看到了他却装没看见,一直往前走,林长安便放慢了速度,前前后后的跟着。直到后来后面排上了车子,周宁才结束游戏。他坐在副驾驶位上忍着笑,说,‘以前和我家小黑出去玩,它哦,一会儿跑在我前面,一会儿跑在我后面。’他说着大笑,林长安也笑,不以为忤。是的,就是他那种年龄的人特有的那种谦和有礼,让人如沐春风,可是好像也会让人感觉有些遥远。所以周宁想不明白,为什么哼着一无所有的林长安会让他觉得贴近了,似乎也心痛了。他点了下一首。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
    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
    你问我看见了什么,
    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这段好像比较应景。周宁笑了,换成‘你用一块围巾蒙住了我的双眼,让我什么也没看见’,似乎更合适。再下一首。
    假如你看我有点累,
    就请你给我倒碗水,
    假如你已经爱上我,
    就请你吻我的嘴。
    天,刚才怎么没发现。他们那个时代的情歌已经这么直接了么?周宁点了一下重播。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走,又习惯性的走到窗前看了看,下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那会儿,心里不是不失望的。
    他隐约明白了,这个晚上,什么都很好,只欠缺了一点点。对自己他也不愿承认,似乎,似乎缺少了一个亲吻。
    你问我看见了什么
    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假如你已经爱上我
    就请你吻我的嘴
    难道,你还没有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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