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的故事

14 在一起


周宁在和平时一样的时间醒过来,外面天色还是暗的。不一样的是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侧卧着,一手支头,正看着他。周宁不敢细看林长安的表情,他半翻了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心里□□,‘怎么先醒的不是我啊?’先醒可以钻地缝逃走,可以盯着熟睡的林长安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当然也可以在林长安睁眼的时候居高临下的做出这么个深情款款的样子来。好吧,最后一条可能不行,昨晚勉强说是借酒装疯,到了今早无论如何他是疯不出来了。
    ‘你怎么不睡?’周宁翁声翁气的问。
    ‘因为啊,有人打呼噜。’
    ‘胡说。我从来不。。。’周宁不服气的要理论,抬头正对上林长安含笑的眼睛,自然就没了底气。林长安却不肯让他再躲开,把他拉过来松松的圈在怀里。周宁脸红心跳了一阵,渐渐习惯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味道,相互依偎的感觉似乎很不坏。于是身体不再僵硬,刚醒时隐约有的一点不安也不知不觉消散了。
    正是慵懒惬意的时候,林长安的手机发出一阵细微的震动。他关上手机提示,把周宁揽紧在头顶轻吻一下,有些歉意的说,‘我要先走了,一会儿约了人。’
    周宁不说话,伸一只手绕到背后捉着林长安的衣服。
    林长安安抚他,‘我尽量早回来。这人只今天路过这边,失约不好。’
    周宁无奈松手,‘怎么礼拜天还要工作。’
    ‘没办法,犹太工作狂人。说不定你也听说过他,cnn采访过,每天四点起床打两个小时篮球,七点准时进办公室。晚上12点回家,只休息礼拜六。而且除了礼拜六从来不吃午餐。’
    周宁对那人吃不吃饭没兴趣,爬起来把窗帘拉开一点,嘀嘀咕咕的表示不满,‘天都还没亮完。’
    林长安笑,‘没亮完?我一定在天黑完之前回来。本来不用这么早,昨天没回家,得先回去洗澡换衣服。’
    ‘你怎么走?我好像看见你没开车。’ 林长安听了停下脚步,转身回来,周宁正疲疲塌塌跟在后面送他,差点收不住撞上去。
    ‘昨天没开车,怕你看见了不肯见我。’林长安抿嘴一笑,好像有点尴尬。‘哦。’周宁低着头,心里醺醺然,咕嘟咕嘟冒泡泡。
    ‘在家等我,晚一点我来接你。’
    ‘哦。’忍不住想笑。正美着,林长安凑到他耳边轻轻唤,‘小宁,’
    ‘恩?’
    ‘你可真会脸红。’
    啊?周宁一把把林长安推出去,咣当砸上门,头上迅速升起一把火,斯文人也有发飚的时候,奶奶的,欺负我们家没有流氓啊?!回头我就找袁宾学两招去!不服归不服,脚却有了自主意识,自觉跑到了窗边。林长安在楼下挥了挥手,周宁还是笑了,只苦忍着不动,切,赶紧走,谁希罕?!
    狠话说了无数遍,人还是站在那里一直看到林长安拐过弯去不见了。不知怎么的,送别让周宁感觉胸口有些难过。到底还是这样了。林长安在的时候不会觉察,他一消失,这场突如其来又完全没有办法控制的情感开始让周宁发慌。很幸福,也很满足,可是也很失落。
    据说女人天生对三类角色有着强烈的扮演欲望,妻子,母亲和媒婆。小兔子也不能免俗。除了国情不许不能当妈妈以外,她早早谈了恋爱,还对周宁可能的对象评头论足。说的多了,周宁自己也会跟着她的描述去想象那么一个人,应该是娇小的,好脾气,长头发,大眼睛,小嘴巴,翘鼻子。凭空的东西,影像总是模糊。经过昨天自己一闹,这个人影忽然具体了。林长安,无论是小兔子还是周宁自己对此都完全不可能有思想准备。周宁忽然明白了林长安的苦心,他在这里看着周宁醒来才走,或许就是避免让周宁一个人面对这种时刻,怕他难免会胡思乱想。
    周宁拍拍自己的脸,努力振奋起来。他甚至有些不能相信自己,可是他却是相信林长安的。
    周宁先把手机找出来看了看,风平浪静,小兔子和袁宾都没有找他。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洗漱一番,简单收拾了一下卧室,就到书房找事做。最近拖拖拉拉的,效率出奇的低,手头有不少文字工作进展严重滞后。打开文档文件,顺手登陆msn,名单上的头像都是灰的。周宁把自己设置成忙碌,然后开始工作。这是帮骨科副主任王越强校的一份powerpoint演讲稿。其实周宁一直觉得没多大必要。王越强是医大老毕业生,也在美国进修过一段时间,他的英文在周宁看来完全没有问题。何况用词这种东西每个人习惯不一样,能理解无误,交流通畅就足够了。可是从实习开始,王越强知道他以前在美国生活过以后就交给他不少这样的工作。他有时候不能理解,小兔子用眼睛白他‘多做少说,多少人还求不来呢。’也是,周宁通过这些琐碎的工作学了不少东西,当然也知道周围很多同学都很羡慕他,毕竟骨科在男医生里面是很热的选择,难进也是有名的。
    周宁开始认真工作,中间给他包伙的阿姨打电话过来问他要不要和程勉一起去家里吃饭,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周宁一看快中午了。想着和林长安的约定,他拒绝了阿姨这边。站起来伸懒腰,喝水,踱到窗口往下张望。从昨晚吐过了之后就没有再进食,周宁却一点都不觉得饿。或许也是饿的,只是忍着。周宁不承认他在盼着林长安快点来,也绝对不承认他这会儿饿着肚子的等待,是一种任性的献祭般的行为,甚至还下意识的在撒娇。好吧,好吧,我们说错了,周小宁同学现在胸口火热,望眼欲穿,哪里还顾的上民生这种小问题?
    感觉时间不早,周宁保存了文档,照例用碟片做了备份,然后去洗了个澡,又在衣柜里挑挑捡捡配衣服。锁定一白一黑都是他自己平时比较喜欢的,比了一下,想想林长安平时的衣着,还是留了黑色v字领的那件。外套也不能再穿滑雪服式的,周宁把平时很少穿的黑尼大衣从防尘套里面取出来。他一向很怕冷,北京是他住过最冷的地方。虽然过了几年也还是不能完全适应。不象程勉,需要的时候,大冬天也照样能穿露出小腿的裙子。周宁不行,每次出门必然要全套装备带齐。有一次赶着走临时找不到帽子,只好带了一个有点象老式有线耳机的耳套。结果袁宾看见他笑的只差倒地不起,指着他大叫,‘大家快来看猫熊!’周宁还在纳闷的问,‘什么叫猫熊?’程勉本来对他冬天鼓鼓囊囊的形象已经习惯了,结果也笑的不成。可是遇上了林长安,周宁好像觉得也没那么冷了。
    不过他倒真的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给袁宾或者程勉打个电话问问。最后决定还是再等等,程勉想找他自然会打电话,袁宾收拾不了也是一样。正想着忽然叮一声巨响,有人登陆了。
    林长安来的时候周宁给他用遥控开了楼下的门让他自己上来。等到了家门口,也是匆匆过来开了门就象兔子一样蹿走了。这个反应在林长意料之外,他啼笑皆非的跟着去了书房,站到周宁背后。周宁仰头对他一笑,回头继续盯着对话框。
    管杀管埋:还在挖地雷,挖一晚上了也不腻。我妈都给带坏了,也不溜狗。俩人对挖。
    宁:哦。
    管杀管埋:上q来,用小兔的号,咱俩打拖拉机给她长长级,现在都没穿上鞋,也不知道怎么打的。今天给她弄辆车。
    宁:你等会,我没qq。有苹果版的下载么?
    管杀管埋:bs你个土人。
    宁:我找找看。拖拉机是打牌么?我也不会啊?
    管杀管埋:把摄像头开了对着屏幕,我指挥你。牌你总认识吧。
    宁:摄像头是built-in的,没法看屏幕啊。
    管杀管埋沉寂了一小会儿,爆发出一串话来,看的周宁目瞪口呆。
    管杀管埋:KAO!服了你们了。
    管杀管埋:看了你们俩我是明白了。程小兔老是叫板,一张嘴就是,我也是名牌大学的。
    管杀管埋:名牌大学的一个出点事就挖地雷,从昨下午挖到今儿下午。还有个牌都不会打。你上的是不是中国大学啊?打牌那是必修课啊。
    管杀管埋:都说现在中国教育政策不对,孩子教出来都是高分低能。从你们俩来看这话绝对是错了。
    管杀管埋:你们俩IQ那是高啊,不过EQ更得高,IQ 160,EQ 那得250。
    周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EQ是怎么算的?他琢磨着,手犹犹豫豫的搭在键盘上。一双手臂从后面环过来,把他的手拿开,飞快的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很快屏幕上出现了四个字回复。
    宁:你丫滚蛋
    周宁吃了一惊,想看看林长安,人却被那双手臂锁住了,索性也就势往后靠在那人身上,心里倒踏实下来,只好奇的等着那边的反应。想着必然该是反击如滔滔江水,结果居然好久没动静?难道这句话真把他骂安逸了?周宁直纳闷,又等了两分钟,还是什么也没有。他把状态设置成离开,就和林长安出门了。
    下楼的时候,林长安问管杀管埋是谁。
    周宁说是袁宾。他一直用那个名字。据说原来被城管扫荡以前,医院门口有个小摊,烤鸡翅好吃的不得了。袁宾是常客。有一次碰上小混混吃白食还欺负摊主是外地人,打起来了。袁宾也是个好事的,把个小混混打了个骨折又给拉医院去接上。还跟人说,打你是你该打,治你是我没辙。有本事你还来找我,反正我也跑不了。后来好像没什么人报复他,倒是卖鸡翅膀的胆小跑了。后来袁宾的签名就变成了管杀管埋。
    ‘他其实人还不错。今天估计也是别的事惹急了。’周宁忍不住替袁宾说好话。林长安只是一笑。
    ‘哎,真奇怪,怎么你说了他一句他就不说话了?’
    楼道里没人,林长安转身牵他的手,‘有句老话叫,别拿豆包不当粮食。你有时候该噎他一下。省得他拿你不当粮食。’
    周宁想了一下忽然怒了,‘什么?你说我是豆包?!’
    林长安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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