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妃入局:王爷别乱来

第六十八章 离愁,昔雪今花


    “司徒,明日阿赛贝娜便要启程回鲜卑了,可我明日还有些事要处理,你替我去送送她吧。”白玉承一边低头处理政务,一边对侍立在侧的司徒澈说道。
    司徒澈奉茶的手微微一颤,竟一下子呆住了。
    她要回鲜卑吗.......
    见司徒澈没有回应,白玉承缓缓抬起头来,却看见那冷酷少年的眉宇间,流露出一分呆滞。
    他们相处十余载,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神情这般迷茫,像失了神一般。
    “司徒,司徒?出什么事了?”白玉承关切地问道。
    “不,没什么,我这就去准备.......”司徒澈一本正经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手中却依旧端着方才奉茶用的茶壶。
    接下来的半天里,白玉承不断地接到了婢女小厮们的报告。
    “不好了,殿下,司徒将军把您珍藏的白玉瓷瓶打碎了........”
    “殿下,司徒将军带着长矛进了伙房,把天花板捅破了.......”
    “殿下啊,司徒将军上街去买酒,把酒忘在人家店铺里了........”
    眠付在一旁听着前来告状的丫鬟小厮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禁皱了皱眉头,又觉得有些好笑。
    “奇怪,司徒澈做事从不会出差错,怎么今日像是失了魂了一般,都快把整个王府的房顶掀翻了。”
    白玉承笑而不语。
    看完两行文书后,他对眠付说:“眠付,我出去一趟。”
    他慢慢地走到了花园,在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下停下脚步,轻轻咳嗽了一声。
    “司徒,下来吧。”
    过了良久,树上翻身落下一个人影来。比起以往的淡漠,今日的他,似是多了一分惆怅。
    白玉承明白他是为何而忧,此番,想着要旁敲侧击这块不经世事的榆木脑袋。
    “殿下.......”
    “今日的事我都听说了,说吧,出什么事儿,这样不知所措的?”白玉承见司徒澈像个孩子一般紧张地搓搓手,东张西望着,觉得十分有趣。
    “殿下,我是不是病了,心中忐忑的厉害,可太医说我的身体很康健。”
    “是今日开始才这样的吗?”
    “是。”
    “那是因为阿赛贝娜要离开了?”
    “.........”
    白玉承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司徒,我认识你十余载,第一次,你会为了别人向我说情。人生在世,有一个能让你牵挂的人不容易,如果你遇到了能让你牵肠挂肚的人,就应该好好去把握。”
    “殿下,您是什么意思?”
    “自己体会吧,明日我有很多事要处理,还劳烦你替我去送送阿赛贝娜了。”
    开导完司徒澈,白玉承再次回到沁雪园准备接着批阅公文。
    白玉承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撑着下巴,坐在他书几前熟睡的少女,面前摆着些清淡的小菜,一杯热牛奶。眠付也不知去了何处。
    算算时辰,的确是到了用饭的时候。
    他轻轻关上门,走到近处,蹲下来望着少女。
    她脸上的眼圈加深了几分,还皱着眉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想必是没有睡好。白玉承慢慢抚上她的发鬓,却又在若即若离间停了手。
    少女似乎感知到了这细微的触碰,猛得一下睁开眼来。
    白玉承有些措手不及,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冷冷地问道:“谁准你进来的。”
    “没有人准我进来,那就算我私闯民宅好喽.......”姬怜美开玩笑般地吐了吐舌头,将摆在桌上的热牛奶递到他面前。
    “给,听说热牛奶能帮人恢复记忆,你试试看啊?还有这些菜是我和厨娘新学的,他们说啊你只喜欢清淡的东西.....”
    “出去。”
    “什么?”
    白玉承一巴掌打飞了姬怜美手中端着的牛奶。
    “你真的很烦人,你在这里,只会给我制造麻烦。我要的,是像阿赛贝娜那样,能够助我登上皇位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端茶倒水的小婢女。如果你觉得你做这些就能让我多看你一眼,不如趁早死心。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姬怜美蹲下身去,将掉落在地上的铜杯捡起来,微微笑着。
    “好吧,那我出去了。”
    看着她落寞地拿着托盘走出去的背影,白玉承只觉得一股气血涌上心头。他回头望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小菜,看着流落一地牛奶。
    短短两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被自己赶出去了。
    每一次来的时候,她总是拿着不同的东西来逗他开心,只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恨自己。
    他让自己爱的女孩很伤心,却不能伸手去安慰她。一旦他软下心,毁掉的,会是她的一辈子。
    我不能,让我成为你的一段伤。回忆这种东西太伤人,趁早收手,才是我应该做的.......
    为什么,你往常那么容易耍小性子,冲我发脾气,为何现在,我这样对你,你都不下定决心要远离我呢?
    过了半晌,外头没了动静。
    是走了吗?
    那他过去看看吧。
    白玉承踏过那一片狼藉,伸手拉开门正打算往外走,脚尖却不小心踢到了一方柔软的衣角。
    他低下眼眸,只见姬怜美靠着门席地而坐,身上裹着一床薄薄的棉被,小小的一个,孤零零的缩在角落里。
    她这是准备在他门口过上一晚了吗?连被子都提前考虑好了。
    只不过那么一会儿,她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糟糕,入秋的风吹得她的朱唇失去了血色,眼角还依稀挂了泪痕。
    她微笑着出门,又偷偷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落了泪吗?
    “白玉承,不要,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熟睡的少女秀眉一拧,带着哭腔,手脚一通乱蹬,把棉被踢在了地上。
    笨蛋。
    白玉承将姬怜美抱起来,一步一步,走过漫长的石子路,淋着一路月色。
    如果上天能给我再多一点的时间来陪你,我断然不会,这样残忍地折磨你,折磨自己......
    十年谋划,十年狡诈,却因你一笑无瑕,出了偏差.........
    次日,城门口。
    阿赛贝娜换上了出征时穿的铠甲,横跨于骏马之上,手中握着马缰绳,神色飘忽地向身后张望着。
    “公主,我们该走了。”塞纳在一旁悄悄提醒阿赛贝娜。
    “再等等,再等等吧。”
    身后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她期待的人
    ,始终没有出现。
    钟楼沉闷地发出十二声钟响,此时再不出发,怕是要在荒郊野外的戈壁滩上过夜了。
    “算了,我们走吧。”阿赛贝娜回头望着城门口金光闪闪的“姑苏”城门牌,叹了口气,整了整衣装打算离开了。
    忽然,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眸望去,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面容俊朗,策马而来,穿过拥挤的人潮,飞跃狭窄的小巷,一步步靠近,直到他脸部的轮廓也清晰可见。
    短短的一段距离,在阿赛贝娜眼中,却宛如放了慢镜头的影碟,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他向她奔来,心头也已是心潮澎湃,嘴角也不自觉地荡漾起一抹微笑来。
    自从白玉承登门拜访,对她说了那一番话之后,她忽然感觉:其实,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而她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伟大。
    或许合适,但不相爱。
    她也渴望着别人的关爱,照顾,而不是建立在互相利用的基础上的相敬如宾。
    在看到司徒澈向她奔来时,她终于明白了,她的心已交托给了别人。
    纵使他们的相处只有那短短几日,他为她所做的,也仅仅只有每天清晨,端一杯白水放在她门前而已......
    “对不起,公主,我来晚了。”司徒澈的气息有些紊乱,大概是方才急着赶路的缘故。
    阿赛贝娜嘴巴一撅,故作傲娇地问道:“怎么是你来啊,白玉承人呢?”
    “殿下要事缠身,所以让属下来送送公主。”
    “那,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公主殿下.......一路走好......”
    “哼,那我走了。”阿赛贝娜噘着嘴,一扬马鞭,心中默默想着:不解风情的死木头。
    “等等,”司徒澈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问道,“公主,你还会回来吗?”
    “什么?”,阿赛贝娜嬉笑着问道,“那你希望我回来吗?”
    司徒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阿赛贝娜转过头去,偷偷抿唇微笑着。
    她翻身下马,招呼着马上的少年:
    “司徒澈,你下来。”
    司徒澈乖乖地下了马。
    阿赛贝娜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傻子,我不过是回家去解决一些事情罢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家殿下没有告诉你吗?”
    司徒澈面上一红,很快地背过身去。
    完了,丢脸丢大了......
    “那公主一路平安,恕不远送。”
    “哎,回来。”阿赛贝娜从包里取出一枚装药丸的玉盒,拿在手中摩挲一番后递给司徒澈。
    “这个,是我们鲜卑一族的圣药,阿父叮嘱我,一定要好生保管它,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这.....”
    “你要在这里,等我回来。”
    阿赛贝娜眨眨眼,趁着司徒澈还握着药丸发呆的时候飞快地跨上马匹,一扬马鞭,疾驰而去。
    “你要记得,在我回来的那日,一定要在城门口等我......”
    夕阳下幽幽地传来少女嘹亮的嗓音,司徒澈望着少女踏马远去的背影,唇畔荡漾起了一丝笑意,心头,从未这么温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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