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归

    常三泰率领大沽寨的百姓，将周南等人迎接到了村寨内，热情款待。有飞车和炸箭助威，常汇南和常汇北那些年轻人被吓得再也不敢狂妄自大，转而讨好般地接近周南的那些亲军侍卫，对那个能飞到空中的圆球怪物甚是好奇。
    村寨里的人虽然不少，可是都是靠种田、打鱼、煮盐为生，只是这里也都是盐碱地，能收到的粮食也不多，一半还是靠着煮盐，偷偷贩运到大宋境内去卖，这才能勉强维持生计。不过遇到大宋那边儿盘查的紧的时候，就不能再贩卖私盐了。
    常三泰请周南到他家中稍歇，周南见这常三泰在大沽寨里说话有分量，能服众，正合适商量自己的计划，便跟着去了。
    常三泰虽然在寨子里威望很高，可是住的房屋和别人差不多，也是用木头和泥搭建的，别说砖瓦了，连石块都很少用。村寨里的人穿的也都是用麻布做的衣服，连御寒的衣物都没有。
    落座后，常三泰便开口说道：“刚才多有冒犯，驸马休怪。只因这里地处偏僻，朝廷从来没有人管，更没有人来过，除非是抓人服役，甚至收杂税的时候才会来。村寨里的人见有官兵，以为是收税抓役丁，这才起了误会。”
    “官府对两属地不是不收税吗？”两属地的事情，周南多少也有耳闻，从来没有听说还收税的，便奇怪地问道。
    “驸马仁厚，不知下面的苦楚。”常三泰苦笑着说道，“来收税银的，都是县里的衙役或是盐税务的税吏，哪里管百姓们死活，只是要钱要人。不止辽人来收，大宋那里也有人来收。两属地，两不管，可是收钱的时候便都管了！”
    周南眉毛皱起，“如今新辽国方立，下面也有衙役、税吏来强征么？”
    “这半年倒没有来过。”常三泰如实说道，“只听回来的人说，驸马、公主在燕京、平州一带立了甚么新辽国，边寨驻扎了兵马。原来便是贵人所立啊！”
    “我来你这三岔河口，正是看中这里地利，连通南北运河，想要在这里筑一座城镇，好让南北客商在此交易贩卖，一者国中百姓的皮货、羊、马等物能卖出去，得些钱财，二者朝廷也能在这里收些关税。再者老丈村寨里的百姓也能得些好处。不知老丈可愿意？”
    周南一席话说的客客气气，反倒让常三泰受宠若惊，忙说道：“折煞小老儿了！圣人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要说大沽寨，就是整个三岔河口，驸马若是看上了，只派人来吩咐一句，村野百姓哪敢不从？”
    周南只是不想对这些百姓无端动武，至于两属地属于哪里，更不会是周南考虑的问题，不去抢占大宋的地盘就已经不错了。现在他是要借这两属地的名义，在这里建边市，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让这些大沽寨的村民心甘情愿地归顺，而不是用武力胁迫或者赶走。如果这里地面上的两属民都跑光了，自己再从国内迁移一些百姓过来，那就是新辽地界，而不是两属地了。
    常三泰一听之下，先是一喜，又苦笑说道：“驸马若是要在这三岔河口筑城，这是俺们的福分……只是，这里素来贫瘠，又缺物料，每日里起早贪黑，只是混口吃食，哪里还有余力为驸马筑城啊？”
    看来这常三泰误以为周南是要他们大沽寨的人做苦工，出钱出力，修筑城镇了，是以大诉苦水。
    周南笑着说道：“常老丈，且请放心！适才在河边，我已经说了，是要与你们合伙做个买卖，自然不会要你们出本钱。只是要用这里的地。至于筑城一事，朝廷自会出钱出物，若是人力，也定会出钱雇佣，不会让你们白白出力。”若是按照这个时代的一贯做法，朝廷只是派出官员，让当地百姓出役，钱是不会给的，顶多一日两餐。至于物料，也是就地取材，不扒这些百姓的房屋就不错了。
    可是非但不用他们出钱，甚至还给出了这么优厚的条件，这让常三泰直以为听错了话，呆呆地瞪着周南，好一会儿才又问道：“不用俺们出钱？”
    周南点点头，重复了一遍：“不用你们出钱，若是用人出力，也会出钱来雇。”
    “这还有甚么商量的？！小老儿一力担保，大沽寨上上下下，全听凭驸马使唤！”常三泰现在拍着胸脯向周南保证道，生怕周南一个反悔走了，“不知驸马何时开始派人在这里筑城啊？”
    “总要过了耕种吧！还要筹备物料、选派人手，到时朝廷自会派人来找老丈。”周南见常三泰急不可耐的样子，反而心里觉得踏实了些，最起码大沽寨的这些人肯定是会支持自己的。不过平地起高楼，自然离不开人、财、物这三样，总要准备一下，周南何尝不想早日建成这边市呢？
    “驸马一眼便选中这块风水宝地，真是慧眼啊！这里南北沟通，河面宽，水流缓，连四百料的海船都能驶进来，向东百里便能进海，甚是方便。想当年，宋辽交好时，南北货船都是打这里经过。”常三泰向周南夸起自己这里的好处。
    “如今还有货船来往么？”周南关切地问道。
    “不瞒驸马，去年连年打仗，已经很少了。宋辽交好时，边关松懈，那些商人使些银两，便放船过去了。就是以前两国交战之时，也还有货船经过，只是需偷摸过来。运河不成，也还有海运。南朝的商人雇船从海上绕过南朝登州水军，从东面逆流而上，直达这里。”常三泰为了能促成边市的事，一五一十将商船走私的事都说了。
    这和周南预想的差不多，既然大宋那边的商人有办法到达这里，边市的事就有希望。要不然，等自己在这里筑好了城镇，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商船，就成了笑话了。
    “既然是合伙做买卖，我可是有条件的。”周南盯着满脸喜色的常三泰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