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魂王座

    祖母的床前，韩冰放下已经渐渐冰冷的祖母的手，心情沉重。
    “你们都出去吧。”韩冰对身后的丫鬟仆人说道。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韩冰与凌雪两人。已经几个时辰过去，凌雪停止了哭声，这几天一直守在床边，她的身体有些支持不住了。
    “这些天辛苦你了。”韩冰望着凌雪的侧影，轻声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凌雪都已经快30岁了， 虽然服用了驻颜丹，但在长期郁郁寡欢之下，岁月依然在她脸上留下丝丝痕迹。
    凌雪转过头来，望着韩冰，目光略微有些空洞。
    “你走吧，有我在这里陪祖母就好了，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亲人了。”凌雪的声音带着一股凄凉。
    韩冰轻叹一声，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坐到一旁的桌前。
    十三年的时间，韩冰见证了凌家老两口的相继离世，凡人的一生，生死轮回，自有天道。
    天色渐亮，一夜时间即将结束，屋子里静悄悄，透过窗帘的缝隙，一束微弱的拂晓之光穿进屋内。
    床边，凌雪伏在床沿上一动不动，韩冰感觉有些不对劲，走过去一看，她的嘴角渗出血丝，脸色也极为苍白。
    韩冰大惊，神识打探之下立刻面色一变，原来是中毒了，好在发现的及时，如果再晚上一两个时辰就完了。
    韩冰端起凌雪的手腕，轻轻用力，一丝清凉的灵力输入，流转之下，很快化解了她体内的毒素。
    凌雪轻吟一声，缓缓睁开双眼。
    “为什么要这么做？”韩冰一脸责备道。
    “为什么要救我？”凌雪无奈地望着韩冰，有了韩冰灵力的输入，她的气息明显好了许多，不过目中的悲哀之色却是更浓。
    “好好活下去，你是凌家唯一的后人了。”韩冰语气柔和了一些。
    凌雪望着韩冰，许久之后，缓缓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祖母死了，我就不想活了，你能救得了我这一次，救不了我下一次。就在刚才，我在迷迷糊糊中，梦到了第一次我们逛集市时候的情景，当时感觉肉饼好香……那种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说着说着，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目中呈现追忆之色。
    韩冰沉默。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凌雪移开目光，脸上恢复了平静。
    韩冰拉起凌雪的手，握在手心，轻声道：“等到祖母的后事办完，你我就成亲，这也是她老人家的遗愿。”
    凌雪娇躯一颤，转向望向韩冰，眼中浮出泪光，这是她等了十三年之后，第一次听到韩冰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韩冰伸出右手，轻轻地将凌雪的头埋在自己胸前，目中透出忧伤，陪伴她一世轮回，他不敢想，如果柳月知道了，会做出如何的反应，更不用说青伶了。
    祖母的后事办得很隆重，韩府诺大的院子一时间都人满为患，前来探望的，不光有附近的镇民、昔日的邻居，还有大量的皇亲国戚，场面堪比国葬。出缤那一天，韩冰带着黑白双煞也参加了。
    这也是第一次，外界的人们看到韩冰与黑白双煞同时出现。
    丧礼办完后的第二天，韩冰便带着凌雪离开了韩府，他想带她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这个生自乡间的女子，一辈子跑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这座不大的古田镇。
    在韩冰和凌雪坐上马车离开的时候，韩府的一座阁楼内，管慕黑静静地望向窗外，在他的旁边，站着小公主。
    “真好！”小公主脸色微红，望着官道上渐渐远去的马车，轻声道。
    管慕黑伸开双臂将小公主搂在怀里，轻声道：
    “师祖的修为早已经达到让我望尘莫及的地步，为了能够有资格追随于他，我不得不抓紧一切时间刻苦修炼。师祖能够心无旁骛地陪伴凌雪姑娘一世轮回，百年的时间对于他来说也只是弹指之间的事，而我却不行，当初，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棒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小公主抬头望着自己的丈夫，一脸的崇拜之色。
    “可是，过几天我就要与妹妹一同闭关了，至少也要一年以后，我们才能再见面。”管慕黑长叹一声说道。
    “我知道了，没关系。”小公主嘴角露出微笑，“听说，这几天还有人向你妹妹提亲呢。”
    “呵呵，”管慕黑轻笑道：“我知道，来了几位富家公子，话还只说了一半，就被我妹杀了。”
    “啊？”小公主一惊，“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他们？”
    “修道之人，本来就极少会与凡人通婚，我了解我妹妹，她的心绝不在儿女私情上面，她一心向道，追求实力才是她的目标，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跟她是一样的想法。”管慕黑平静地说道。
    马车上，凌雪一脸甜蜜地依偎在韩冰怀里，听着外面车轱辘发出的有节奏的咯吱声，她的眼睛微眯，嘴角始终露着浅浅的笑意。
    一个月的赶路，当马车再一次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常青国皇城。
    “哇，这里就是皇城，好漂亮。”凌雪欢快地跳下马车，满脸的兴奋。
    皇城自然是不比古田镇，这里的马路都要宽大了许多，街道两边的商铺也更加光华夺目。韩冰目光转动，落在不远处的一座高峰。
    那里是神道峰，在常青国百姓的眼中，是神圣的，那位仙风道古的国师老道人，便是出自这神道峰的全清道观，每日里来这里的游人不计其数。
    从韩冰所在的街道，到神道峰的山脚，也就数百丈的路程，已经被熙熙攘攘的人流占满。
    “我们也去看看吧？”凌雪拉着韩冰的袖口，娇嗔道。
    “好。”韩冰含笑道，拉着凌雪到路边小摊上买了两顶草帽，烈日当空，这种草帽的帽沿很大，而且帽沿下方，还有一小段黑色绸布，刚好可以遮住半边脸，很多游人都戴着这种草帽。
    二人戴着草帽顺着人流向着山脚方向缓缓靠近，韩冰听着四周人群兴奋的谈论关于神道峰和全清道观的种种传说，嘴角露出微笑，听起来，这里的确有些神奇之处。
    低下头，韩冰正好看见凌雪对自己露出狡黠的表情，在她的眼中，自己的丈夫便是天底下最神奇之人，那些所谓的道人，根本不值一提。
    韩冰忍不住在她粉嫩的小脸上，轻轻地捏了一把，引得对方一阵不满。
    神道峰分一座主峰和四座次峰，其中主峰高约万丈，已经伸入云雾之中，传说那里才是全清道观的金殿，只不过，极少有人能够攀爬上去，一般的游人信徒，都只是在次峰上膜拜，次峰的高度虽不及主峰三成，但能爬上山顶的，也已经寥寥无几。
    传说能够攀爬到主峰金顶的人可以成仙。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凌雪的目光一下子瞪得滚圆，当下便眼巴巴地望着韩冰。
    “那要看你能不能登得上去喽？”韩冰微笑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山脚入口的广场，广场上人群分成了几个纵队，神道峰有皇家部门负责出售门票。
    凌雪呆呆地望着长长的队伍，心中不免有一丝颓丧。
    “想不想不买票直接进去？”韩冰笑道。
    “不！”凌雪的回答倒是令他有些诧异，“这里是神山，一定要对它满怀敬畏。”
    韩冰望着凌雪那一副认真的样子，哑然失笑，也许正是那一句爬上金顶可以成仙的话刺激到了她。
    “那我去买票，你去买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韩冰说着，指了指广场边上的各种特色美食摊点。
    凌雪顺着韩冰手指的方向，立刻眼睛一亮，满意地点点头。
    韩冰看到凌雪走远，转身看了购票队伍一眼，无奈地走过去。
    “喂，这位兄台，要买票不？在我这里买不用排队。”突然一位中年妇女拉住了韩冰，小声问道，同时轻微扬了扬藏在袖口中的一沓门票。
    韩冰看了妇人一眼，疑惑道：“既然不用排队就能买到票，为何……”韩冰指了指身后长长的队伍。
    “自然是比窗口买的要贵那么一点点，嘿。”妇人略显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韩冰略一沉吟，便已了然，点了点头，从妇人手中买了两张门票。妇人高兴地收了钱，朝韩冰感激一笑，转身便又去寻找新的买家去了。
    韩冰看着手中的门票，标价10银币一张，妇人两张门票共收了他26银币，每张票挣了三成。韩冰四下张望，渐渐地他发现，人群中，像她那样的票贩子还不在少数。
    韩冰自然是不会在乎价格高低的，只是心中感慨，大城市与边远小镇，百姓的生存方式的确是不一样。在这皇城，倒一张票就能赚到3枚银币，可拿到古田镇凌家祖屋的那个边远村庄，想要挣这3枚银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韩冰正想得出神，凌雪已经买了一大包的吃食回来了。
    “喂，你没有去买票吗？”凌雪看到韩冰依旧站在刚刚分离的地方。
    “诺，这不是？”韩冰扬了扬手中的票。
    “这么快？”凌雪说着，望了一眼长长的购票队伍。
    “走吧，”韩冰拉起凌雪的小手，拖着她便向入口方向走去，路上才跟她说了找票贩子买票的经历。
    凌雪听说买两张票居然多花了6枚银币之后，依然不免肉痛一阵，一路嘟着小嘴嘀嘀咕咕，一副极为勤俭持家好媳妇的模样。
    只不过，她一进山门，立刻便神色一肃，不再嘀咕，在一处分叉路口，她略一犹豫，向着中间的主峰方向走去。
    韩冰跟在她的身后，通往各峰的方向，都铺了整齐的石板台阶，主峰的方向，在这个地方，人还是相当多的，只是越往上，人便会越少。
    韩冰一边走着，不时地抬头望向山顶的方向，神识距离受限，以他的能力，都无法看透云雾里边到底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