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渐于磐

    第四百一十九章
    奔走结兵将入阵（7）
    却说渐蓁引领诸多人物齐至王凤府外，耿弇先行提着张卬奔入正堂，随即先发制人道：“这厮领着兵马四处劫掠，以致激起数千人的民变来，要不是我等赶得及时，大伙便要没法子活着走出昆阳城了！”
    王凤登感滋事体大，随即相嗔张卬道：“抢了这许多家当还不知足，尽给老子添乱来！”张卬闷声闷气地道：“那伙人都是反贼土财主，便都他娘的该给剿了······”
    便在这当儿，渐蓁亦也入得正堂，但瞧那小妮子慧黠言道：“成国上公身为大汉的柱国，备受万民拥戴还来不及，张头领编排旁人是反贼，便是要牵累王凤寨主蒙羞啦。”程鸿渐径朝王凤抱拳道：“大伙举义兴兵，实是为了天底下的百姓皆可过上好日子，而士农工商皆为大汉子民，还望柱国下令，吩咐众位莫要再行劫掠了。”
    那张卬原本涨得满脸通红，这当儿既闻此语，便复又生了气焰，竟而粗声大气地道：“好啊，敢情俺们寨主不拦大伙劫富济贫，全是你们假传军令啊！”
    耿弇起脚踹向张卬小腹，随即相嗔道：“尔等挑起了老大的乱子，王凤寨主只消处置不当，便要有好些将士难以活着离开昆阳城了，而你这厮竟还敢如此聒噪！”转而又向王凤道：“成国上公权且出去瞧瞧，四下里究竟有多少请愿的百姓吧！”
    且说府门外群情激奋，更值人声鼎沸，王凤自也听得尤为清楚，但瞧他才将屁股勉力抬起，却复又讪讪端坐起来。那王凤踌躇未决，又瞧要紧文武皆已齐至待命，更不由暗自羞恼，竟而颇没好气地道：“现下闹到了这步田地，你们倒是都拿个主意啊！”
    诸多文武面面相觑，成丹兀自硬起头皮道：“俺们打过多少阵仗，现下还怕了些许闹事的不成，众家弟兄随俺杀出去，保管杀得那伙撮鸟不敢言语！”
    诸多绿林的头领相继鼓噪，而那邓禹纵声言道：“想我义军中有多少人物无非出身草莽，却亦可连败王莽老贼，而现下敌军大兵压境，昆阳城内群情激奋，我等要是安抚不了这些百姓，岂会有甚胜算了！”王凤闷声相询道：“你要怎的？”邓禹道：“寨主理应担保自即日起不行劫掠，更该拿出些财物分发给贫困的百姓才是。”
    那王凤尚且未置可否，张卬、成丹便领复领些许头领聒噪拦阻，而那李通观此情形，自不由愈觉心焦，是以低声敦促堂弟李轶道：“文叔是咱自家亲戚，怎的还不帮衬着言语几句。”李轶心道：“圣上正愁皇位坐得不稳当，此番倒可鼓动众头领留在昆阳驻守，只消由着他们折损兵马，我便是为汉廷立功了。”
    李轶这厮筹谋既定，便即昂首打个哈哈，随后赔笑道：“诸位头领都莫要心急嘛，此番圣上既派我来监军，尔等总得听本将军言语几句才是啊。”说着，自顾连劝诸人稍安，方才轻咳了两声，续道：“圣上登基未久，尔等便要如此败走，皇帝的颜面岂不要丢尽了。”
    那众绿林的头领面面相觑，张卬甚没好气地道：“丢不丢皇上的人先不论，左右大伙好不容易将东西抢来了，俺们偏不吐回去······”李轶心道：“你们揽着这许多钱财，还哪有心思跟那王莽的大军火拼了。”言念及此，便即稍作赔笑，随后说道：“我也不瞒张头领，本将军近来也委实劫掠了不少财物，在朝为官前，更是惫赖惯了的。”
    成丹登感亲近许多，随即出言笑骂道：“那你他娘的还管俺们！”李轶啧啧兴叹道：“怪只怪众家兄弟已非寻常百姓，原先大伙都是山野草芥，任由官家来欺负，现下咱们都是开国的大官儿了。”转而便朝王凤拱手道：“王寨主身为成国上公，江山社稷都要倚仗柱国，您要是不整肃军纪，万民便将寒心了。”
    那王凤愈觉百感交集，竟而打个哈哈，更不由脱口慨叹道：“老子自从当上官家，反不如原先自在了······”
    且说邓禹早已掂量过满腹言语，这当儿郑重抱拳道：“柱国大人绝非寻常之人，自要担着万民的干系。昔者大汉高祖身为泗水亭长，尚可有所妄为，可他身为皇帝，便要做天下万民的表率，遥想······”
    王凤深知对方定要表述千言，这厮本就不喜书卷，是以忽的打个寒噤，自顾颇不耐烦地连连摆手道：“罢了，罢了，莫跟俺来罗唣！”转而便向堂中的头领粗声大气道：“老子好不容易当上柱国大臣，你们这伙从绿林寨的老兄弟却他娘尽惹事，现下赶紧给俺吐出些财物来，大伙便在昆阳跟王莽那伙撮鸟儿拼了！”
    这番言语铿锵掷地颇有声，众家绿林头领皆不敢违，这当儿只顾灰溜溜地领命便走，刘秀径朝绿林的头领抱拳道：“还望诸位头领退还财物时，定要给贫苦百姓分发些，相邀他们共守坚城。”成丹脱口道：“给他们好过给土财主。”说罢，复随众家头领径朝府外去了。
    诸般闲事暂不絮烦，但瞧昆阳城内寒民露欢颜，豪族怨稍平，此等形势正可便于结兵抗强敌，昆阳城内如此广纳百姓入伍，不觉间增至四万人马，不在话下。
    却说敌军大太监赵承恩为监军，亲自提领二十几万兵马先行，诸多江湖高手以及王莽麾下的猛将围簇相随，恰在这日浩荡临至昆阳城外。
    那赵承恩摆弄着手头的黄金拂尘，自顾尖声细气地道：“哪位将军先行出战，先替朝廷长些脸面。”。
    那太监言尤未甫，便有名魁梧巨汉驾乘蛮象，驱驰着大群虎、豹、豺、狼卷带烟尘，实可堪群兽目眈眈，莽汉骁有威。
    玄汉朝廷的兵士正自胆寒，而那城下莽汉挥动手中九州鼎，更只顾粗声大气地搦战道：“城上的撮鸟听着，俺乃朝廷先锋大将、神教苍天法王巨毋霸，赶紧给老子滚出献降，不然拿你们喂俺畜生！”话音刚落，虎也啸，狼亦嚎，象扬鼻，豹獠牙，端的愈发可怖了。城头玄汉朝廷的兵众面如土色，兵刃脱手者更有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