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子的挽歌

    税务局的临时拍卖会场中，我隐匿在人群里之后，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一个穿着兜帽外衣的青年，拍了他的胳膊一下，随后掏出钱包，拽出了大约一千块钱的样子：“哥们，这些钱，买你的外衣和鸭舌帽，卖吗？”
    青年看着我手里的钱，楞了一下：“买我的衣服？为什么啊？”
    “卖不卖，给句痛快话！”我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两个人，语速很快的追问了一句。
    青年接过我手里的钱，点头：“行，卖了，但你得把你的衣服给我，外面太冷了。”
    “快点。”话音落，我速度很快的就开始脱外衣，随后拽过青年的鸭舌帽就戴在了自己头上，接着把兜帽衫的帽子往头上一扣，快速跟了上去。
    此刻在会场门口，因为太多人离席的缘故，所以首席那边来的大奎和于德贵两个人，都站在门口等待了一下，准备让别人先走，而他们两个人，我都算是比较熟悉了，东哥和大奎，当年就是在一起跟着康哥混的兄弟，而于德贵则是阿虎的狱友，当年跟着阿虎一起办了很多事，后来又被东哥看中，安排在了康哥身边，并且还受到了重用，按理说，他们两个人来参加今天这场拍卖会，是一件很正常的时间，所以我注意到他们，并不是因为这两人的身份，而且于德贵受伤裹着厚厚的绷带，并且大奎走路的时候，也一瘸一拐的。
    很快，会场门口的人就散的差不多了，等人群稀薄之后，大奎和于德贵两人也一起向门外走去，我也佯作拥挤的样子，低头走到了两人身后，这时候走廊里到处都是人，所以他们俩也没注意到身后的我。
    于德贵走在大奎身边，掏出烟盒递了一支烟过去，同时开口问道：“哎，不是说今天上午，金皇后的事就能出结果吗，怎么忽然没信了呢？”
    “我跟家里打电话确认过了，本来按照流程，拍卖是在上午，但是相好忽然加了几项其他的东西要拍卖，你也看见了，上午那几台车竞争的挺激烈，参与拍卖那些人争起来之后，时间有点没掌握好，等下午吧，估计下午的时候，应该很快就能轮到金皇后的拍卖。”大奎接过烟轻声解释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陪我上趟厕所。”
    “这边。”于德贵闻言，伸手指了一下旁边的卫生间。
    “操，这边不行，我腿上有伤，这个卫生间人太多，去楼上吧。”
    “好。”
    话音落，于德贵伸出手，扶着一瘸一拐的大奎，顺着楼梯向楼上走去，我也跟二人擦身而过，买不下楼，等迈下台阶的时候，我继续抬头看了一眼于德贵缠着绷带的手臂，随后点燃一支烟，低头向楼下走去，同时回忆着老仇跟我说过的话。
    偷袭万红仰的，有三个人，一个人腿部受伤，另外一人伤处不详，而今天东哥又让我来阻止首席竞拍金皇后，说明两家已经撕破脸了，难道当天去偷袭万红仰的，是张康的人，所以东哥今天的举动是为了反击？可是东哥明明又跟苍哥说，让苍哥去实施他们准备了很久的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又是什么呢？
    我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快走到了楼下，一抬眼，正好看见公司的一台商务车在楼下停着，走过去之后，伸手拽开了副驾驶车门，往里面看了一眼，只有苍哥一个人在驾驶位坐着，我也迈步坐在了副驾驶上：“东哥之前跟我打电话，说你是来接应我的，没想到只有你一个人。”
    “大.麻雀和小番、希佑他们都来了，我们散开了。”苍哥说话间，在后座拿起一个餐盒递给了我：“给你买的饭。”
    “太抠了，见一面，就不能请我出去吃一顿啊。”我玩笑一句，随后拆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开始低头吃东西。
    “今天金皇后这件事对张康很重要，我得看看附近有没有埋伏着他的人。”苍哥拧开一瓶水递给了我：“辛苦点吧，想吃什么，晚上我请你。”
    “算了，你就别请我了，还说我请你吧。”我笑了笑：“晚上我有个弟弟出狱，我约好了给他接风，一起去吧。”
    “赵淮阳啊？”苍哥听完我的话，侧脸问了一句。
    “对，就是他。”我点了点头：“他入狱的时候，房鬼子还没倒，所以你们俩没接触过，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当年我们在龙城回到安壤的时候，带回来的人，就剩下他一个独苗了，当年赵淮阳和毛毛、大乐、周桐，还都是三葫芦选出来的人，一眨眼，都没了。”
    提起这些事，我把餐盒摆在车里的操作台上，一时没了什么食欲。
    苍哥似乎也看出了我情绪上的变化，于是将话锋一转：“首席那边来参与竞拍的人，是谁啊？”
    “大奎。”
    “嗯，想来也是他了。”苍哥听完我的回答，微微点头，递过来了一支烟：“今天这种场合，还不值得张康亲自过来。”
    听完苍哥的回应，我看了他一眼：“你的伤怎么样了？”
    “什么伤？”
    “之前我叫你洗澡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在外地受伤了吗，怎么样了？”
    “哦，你说这个伤啊，没什么大事，否则我怎么可能还在这坐着跟你聊天呢，对吧。”苍哥笑了笑，没当回事的回应了一句。
    我看着苍哥，又想起了受伤的大奎和于德贵，认真的看着他：“苍哥，你这个伤，真的是在外地帮朋友留下的吗？”
    “你小子怎么了，到底要说什么啊？”苍哥对我笑了笑：“这种事我骗你干什么？”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看见苍哥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他是在有意的回避话题，还是真的对我的问题感到不解，也就把事情岔了过去。
    ……
    我这边跟苍哥一路闲聊，时间很快到了一点半，我跟他打了个招呼之后，重新上楼回到了会场里，下午的会场依旧人满为患，工作人员维持了一下秩序以后，拍卖继续进行，等大厅里拍卖了半个小时的珠宝首饰以后，拍卖品中出现了第一件不动产，随后便进入到了房产拍卖的阶段，而我也提起精神，把目光投向了拍卖席。
    ‘嗡嗡！’
    等时间到了两点四十左右，我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我看了一眼小胖打来的电话，按下了接听：“喂？”
    “飞哥，我们已经快下高速了。”小胖在电话里那端笑了笑：“淮阳我们在一起呢。”
    “你们这么快就到了？”听完小胖的回应，我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赵淮阳了，心情变得明朗不少，思考了一下：“这样，你和大龙先带淮阳找地方先去洗个澡，等我这边的事情办完，过去找你们。”
    “妥了。”小胖笑着应了一声，随后话锋一转：“对了飞哥，你在哪呢，背景怎么那么吵呢？”
    ‘咚咚咚！’
    我这边正准备回话的时候，拍卖师落锤宣布全场肃静，随后继续开口道：“下面我们即将拍卖的标的物，编号0046，是位于安壤市城东区新民路甲042号的金皇后夜总会房屋产权及土地使用权，标底为两千一百万元，每次竞标加价不得低于十万元，现在开始竞拍！”
    “小胖，我这边有事了，先不跟你们说了，这样，你们先带着淮阳去洗个澡，去去晦气，然后我尽快联系你。”
    “飞哥，那你快点，淮阳说好久不见，都想你了。”小胖听见我急促的语气，也就没在多说什么，很快挂断了电话。
    “两千一百五十万元！”
    “两千二百万！”
    “……！”
    我这边电话刚一挂断，前面很快开始有人参与竞标，看起来，金皇后这块地方还挺抢手，不过自己想想也是，金皇后那个地段，始终都在开业店，而且这么多年别管谁在那经营，生意都相当不错，似乎在安壤市民的心中，已经认定了金皇后那块位置就是顶级夜店开设的所在，所以对于这个聚宝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都在觊觎的。
    等我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金皇后的价格已经被喊到了两千五百万元，而大奎侧头跟于德贵商量了几句之后，抬手举起了牌子：“三千万！”
    “哗——”
    大奎话音落，引发了会场的一阵哗然，似乎对于他们这种加价五百万的竞拍方式有些不能理解，但是他们这种竞价方式，我倒是似曾相识，当年我们在竞争一铁矿的时候，就曾经闹过来过这种事情，无非都是一切志在必得的大公司，在向其他竞争者展现力量的同时，也把价格叫到了临界点，让其他竞争者在没有利润的情况下知难而退。
    随着大奎叫价三千万开始，一些准备捡漏的竞争者开始偃旗息鼓，但仍旧还有人贼心不死的聚了下牌子：“三千一百万！”
    “三千五百万！”大奎再次针锋相对，随后笑吟吟的看了那个竞争者一眼。
    “各位，今天我们首席对这次竞拍志在必得，大家高抬贵手，谢谢了！”于德贵等大奎喊完价，起身对会场里的人抱拳喊了一句。
    于德贵一句话出口，全场肃静。
    ‘咚！’
    五秒钟后，拍卖师**：“首席公司对金皇后夜总会的房产开价三千五百万，第一次！”
    ‘咚！’
    第二声锤响：“三千五百万第二次，还有人出更高价吗？”
    几秒后，拍卖师再次举锤，准备落下。
    “我有异议！”看见拍卖师准备落下的木槌，我提高音量大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