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子的挽歌

    “你怀疑老骆？”东哥听完我的回答，微微皱眉：“有证据吗？”
    “自从你们被捕之后，我就始终在联系苍哥，但是根本找不到他，而万红仰出事之后，老仇找过我，当时他跟我说了万红仰遇袭的事，两者相结合，不管是从事件上，还是从其他细节上，我都感觉苍哥跟这些枪手的特征吻合，当时老仇说……”我站在办公室中，把我心中的怀疑全都对东哥讲了出来。
    几分钟后，东哥听完我的分析，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钟之后，抬头问道：“所以你现在怀疑老骆，是因为他归来的时间，身上的伤还有随身携带的手枪，是吗？”
    “没错。”我点了点头：“如果说一样重合是巧合，但样样重合，可能是巧合吗。”
    “呼！”
    东哥听完我的话，靠在了椅子上：“帮我倒杯水。”
    “嗯。”我应了一声，开始走到茶具旁边烧水沏茶，东哥也靠在椅子上再次思考了起来。
    几分钟后，我端着一杯沏好的茶，放在了东哥面前的桌面上，东哥结果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水，在手边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张纸看了看，我探头看了一眼，因为纸上的字迹太小，所以也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东哥端着茶杯，犹豫了几分钟之后，抬头看向了我：“小飞，你觉得老骆会是那个偷袭万红仰的人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我希望苍哥不是，否则我也不会把这件事情瞒着老仇，但是根据万红仰出事的情况来看，万红仰这次被偷袭，苍哥确实有嫌疑，如果不是老仇对我说，他怀疑咱们内部有鬼，我绝对不会把事情联想到苍哥身上，所以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打苍哥的小报告，只是把我的想法告诉你，让你有个初步的心理准备。”
    东哥听完我的话，做了个深呼吸：“如果这件事真的跟老骆有关，那你……”
    “我做不来。”我摇了摇头：“我做不到对自己人拔刀相向。”
    “好，这事我有数了。”东哥似乎也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极端，把手里那张纸递给了我：“这件事你去办吧。”
    “这是什么？”看见东哥递过来的纸张，我接下来看了一眼，随后眉头紧蹙，东哥给我的纸是一张流程单，纸上的最上面还有‘涉案物品拍卖会’一行字，我继续往下看了看，果然很快就在其中找到了金皇后夜总会这一项。
    我这边正看着流程单内容的时候，东哥继续开口：“我前阵子交给你保管的东西，还在吧？”
    我跟东哥对视了一眼：“我的任务，是搅了首席的拍卖？”
    “对。”东哥声音不大的应了一声。
    “东哥，咱们明明都已经度过了矿区的难关，为什么这时候还要去给自己树敌呢，而且这个敌人还是康哥？”听完东哥的回答，我感觉这个做法是十分不明智的：“咱们已经斗倒了余公子，为什么还要站在康哥的对立面上呢？”
    “按我的说法办吧，这种事，咱们没有选择。”东哥拿起桌上的烟盒，声音不大的回应道。
    “万红仰会同意吗？”我抬头看着东哥：“既然你是万红仰摆在安壤的一个代理人，他会任由你做这种疯狂的事情吗？”
    “他会的。”东哥笑了笑：“我的事，他做不了主。”
    “东哥，偷袭万红仰的人到底是谁，你知道吗？”我看着东哥的眼睛，认真的问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东哥看了看我：“有话直说。”
    “苍哥去偷袭万红仰，是不是你指使的？”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对一系列的事件都有些通透：“当年毛跃进死的时候，我把他的断肢捡回来给了你，当时你就已经伪造了一份毛跃进的欠条，对吧，当时我还以为你是看中了金皇后这处房产，但是现在看来，你根本对金皇后什么兴趣都没有，你做这份欠条，是因为康哥想要这个地方，你如果动了这里，势必就会引得两家反目成仇，当年你刚跟房鬼子动手的时候，拒绝了康哥的帮助，而之前房鬼子差点要了你命的时候，康哥也选择了袖手旁观，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
    东哥喝茶看着我，没做声。
    “还有，你当初把毛跃进的欠条给我，是因为你早就为这一天做准备了，是吗？”我比划了一下手里的流程单：“你早就想跟康哥翻脸了，这一天也是计划之中的事情，但是万红仰不同意你的计划，可是他又拗不过你，所以他才骗我们这些人去了沈Y，打算让我们除掉他的对手，同时趁机把我们除掉，因为我们这些人如果没了，你身边能用的人就不多了，自然没办法形成有效的反击。”
    东哥闻言一笑：“还有呢？”
    “还有万红仰遇袭，本身就是你授意苍哥去做的，对不对？”我认真的看着东哥的眼睛：“整个安壤市，知道万红仰住处的，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人，而我从来都没有泄露过万红仰的行踪，那么剩下的一个人，就只有你了，如果你跟康哥真的有矛盾的话，那么在你被捕的这段时间，最不希望你出来的人一定是他，所以他除掉万红仰是名正言顺的事，但是万红仰遇袭的时候，苍哥却受伤了，而当时你又被关了起来，自然可以洗脱指使苍哥的嫌疑，这么一来，万红仰即使之前不同意你动手，但是在差点把命丢掉的情况下，他也一定会选择复仇的，是不是？”
    “故事讲得不错，逻辑也说得通。”东哥微微点头：“但故事终究是故事，成不了真，你下去吧，拍卖会那天，事情该怎么发展，你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我提高音量打断了东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与康哥为敌？为什么？”
    “首先，我在晚宴上被带走，提前并不知情，而且我是被隔离审查的，这期间并不能跟外界联络，所以我做不到指使骆洪苍，其次，万红仰不是傻子，相反还是一个聪明人，像他这种精于算计到骨子里的人，是不会被简单地逻辑左右思维的，他差一点跟他丢了命，跟他已经把命丢了是两码事，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会冲动的做出盲目复仇的事情来。”东哥语罢，微微摆了下手：“你刚才的推论跟精彩，但可惜错了方向，对于万红仰遇袭的事情，我的疑虑并不比你小，因为对方那些枪手一旦成功的话，我现在可能已经站在了审判庭上，他们偷袭万红仰，是为了要我的命，你觉得我会用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吗？”
    听完东哥的一番话，我思考了一下：“真的不是你吗？”
    “小飞，你得信我。”东哥认真的看着我：“我是你大哥。”
    “这次事，我一旦组织了首席的拍卖，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我比划着手里的流程单：“这算什么，战书？”
    “算是吧。”东哥想了想：“可以这么理解。”
    听完东哥的回答，我当即一愣，我本以为东哥这次又会用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敷衍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的就承认了，听完东哥的回答，我微微睁大了眼睛：“东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咱们为什么要跟康哥起冲突，这么久以来，咱们跟康哥之间明明都已经没有交集了，为什么你要跟康哥反目成仇？难道他就不是你大哥了吗？”我看着东哥，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在我的印象中，东哥跟康哥的关系，是在盛东矿区成立之后跌至冰点的，当时康哥准备入股盛东矿区，但是被东哥义正言辞的否决了，但是仅凭这件事，我真的不觉得两家能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东哥低头喝着茶水，没回答我的问题：“别问了，按我的吩咐去办。”
    “又是什么不能告诉我的理由，对吗？”
    “不。”东哥正色看了我一眼：“这件事你只能去办，不能知道内情，我不是瞒着你，而且压根就不会告诉你，当然了，你可以选择不办，我可以派别人过去。”
    听完东哥的话，我紧握了一下拳头，随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小飞。”我这边刚一迈步，东哥在我身后再次开口叫了我一句，听见东哥的声音，我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作声。
    “三葫芦本来是能活的，你知道吗。”东哥轻声呢喃了一句。
    听见东哥说出的这句话，我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当时三葫芦出事的时候，我跟余公子谈完话之后，已经保住了他的命，但他之所以一心求死，是因为在审判之前，有人见过他一面，这件事，你还记得的吧。”
    “我死都不会忘。”一想起葫芦哥的模样，我紧紧的咬着牙，呼吸变得紊乱。
    “三葫芦本来是能活下去的，但是那个去看守所见他的人，打碎了三葫芦对生活下去的幻想和希望，对于三葫芦的死来说，他才是真正的刽子手。”东哥停顿了一下：“而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我掏出烟盒，想要点燃一支烟平静情绪，但连续按了好几下打火机，都没能把烟点燃。
    “呼！”
    东哥看见我的样子，靠在了座椅上：“那个打破三葫芦希望，让他一心求死的人，就是张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