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是鬼差

    这两人，男的大约一米八左右，又黑又胖，穿着一身宽大的外衣，显得十分臃肿。
    女的青春靓丽，穿着十分清凉，小短裙配露脐装，在这十一月份的江城市，这样装束的她，简直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耀眼。
    两人的争吵引来不少路人围观，三五成群指指点点，脸上带着笑意，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说争吵有点言过其实，因为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听到女生在叫骂，男子只是时不时回应一两声，到最后大概是被路人看到受不了了，准备拉着女孩离开。
    但女孩不依，挣脱开来之后，指着男子就是劈头盖脑一通狂骂。
    见周围有人围观，女孩非但不虚，反而提高了音量。
    “……大家伙听我说啊，我俩是在网上认识的，这死骗子说自己长得郭富诚一样帅，把老娘千里迢迢骗到江城，大家帮我看看这张脸，你们说说，这人的脸皮是特么有多厚啊！”女孩咬牙切齿道。
    一听这话，包括徐乐两口子在内的围观群众都乐了，郭富诚可是国际一线大腕儿，长得帅，唱歌好听，舞蹈也犀利，出道之后就坐拥上亿粉丝，号召力极强。这男生又黑又胖，居然敢自称与郭富诚比肩，确实太不谦虚。
    众人都以为男生在听到这话之后会羞愤而走，毕竟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他是想低调的，想息事宁人的。
    但谁都没想到，男生听到这话之后一反常态地勃然大怒，指着女孩的鼻子说：“难道不对？你自己看看我的脸，是不是跟锅底一样厚，肥的流油了，还不能叫富态？我脸皮跟城墙一样厚，叫锅富城有问题？”
    女孩：“……”
    短暂的安静过后，人群中此起彼伏响起惊叹声，这脸皮……锅富城，人如其名！
    徐乐与南小希面面相觑，真是林子大了什么奇葩都有。
    “行，那咱们不说脸的事儿！”女孩面红耳赤咬着牙，显然是对方的无耻程度超乎她想象，此时正在努力压制体内的洪荒之力。
    “你就说说，我来了之后，你都带我干啥去了？一杯奶茶都不买给我喝，你说你是得抠成啥样啊？”女孩一手叉腰，一手点着男生不断数落。
    围观群众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男生吭哧吭哧两声，似乎想要辩解，但女孩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抠门也就算了，一杯奶茶而已，咱又不是买不起对吧？不贪你这一杯！关键你特么带老娘去玩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不是尼玛的笔仙就是碟仙，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啊？!而且玩这也就算了，还特么尽找小孩子一起玩，我就纳闷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还想上老娘，滚犊子吧！！！”说到后面，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大，连音都有点破了，很显然，这番话她憋在心里应该挺久了。
    说完之后，女孩愤然甩手离去，任凭男生如何叫唤，头都没有回一下。
    男生捂着额头一阵叹息，好生悲凉。
    “兄弟，要我说，这事儿确实是你不地道。”人群中，一个头发五颜六色的青年此时看不下去了，叼着烟头开始说教：“你说这年头大家都这么忙，网友见面了不开房，没事儿吧？”
    众人：“……”卧槽，你特么能不能少说两句实话！
    那男生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羞愧地掩面逃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唏嘘道：“世风日下啊。”也不知在说谁。
    徐乐与南小希本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听到这句话，空气凝固了一秒钟。
    “去学校吧，时间差不多了。”徐乐说。
    “嗯。”南小希发动车子。
    此后一直到学校下车，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因为世风日下这种话题，他们感觉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发表看法……
    ……
    下午两点，这场名为家长会，实则为了道歉的小型会议，如约召开。
    与会人员：校领导班子，一年三班全体学生及家长们。
    地点设在教学楼后面的大礼堂——一个基本上只在表彰大会时会启用，可同时容纳全校师生的超大地方。
    在家长们到来之前，学校就已经派学生把课桌与椅子搬了过来，所以家长们进去之后，很快就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徐乐一家三口随便挑个靠窗位置就坐下了。
    母女俩一落座就开始叽叽喳喳，说着些成绩怎么样啦，有没有安心读书啊之类的事情。徐贝贝就信誓旦旦保证道，贝贝听的可仔细了！
    此时校领导还没来，整个礼堂都闹哄哄的。时不时有相熟的家长过来打招呼，南小希就会礼貌地一一回应。期间并没有出现“看谁不顺眼，就问哪里高就啊每个月多少钱啊之类试图显摆自身，结果反遭打脸”的恶俗剧情，气氛一度很和谐。
    徐乐就坐在娘俩最里侧的靠窗位，在翻看了一番手机没发现什么有趣的新闻之后，他就把目光移到了窗外。
    窗外的视野并不开阔，大礼堂所在的位置就是学校最偏教，站在里面往外看，只能看到一堵高约四五米的围墙。
    水泥铸就的墙体上刻着岁月留下的痕迹，随处可见脱落和裂痕。横七竖八的黑色小脚印在灰白色的墙体上显得尤为刺眼。可以想象出，曾经有那么一伙小淘气，在这里比较谁踢的更高，以及……尿的远。
    隔了一扇窗，徐乐甚至都能闻到有尿骚味扑面而来，不得不用灵力将其隔开，然后才有心情继续往外看。
    围墙后面是一座并不如何陡峭的小山，山上很多树木的叶子都枯黄了，惹眼的金黄色铺满山头，让人眼前一亮，心旷神怡。
    相比较几百米开外那闹成一大片的小型操场，这里简直就是读书圣地——如果没有尿骚味的话。
    徐乐的视线在山上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围墙内来。
    他发现，这里的阴气，相比较进门那一片地段要浓郁许多。通过神识，徐乐察觉到这些阴气全都来自学校下面，稍微一分析，心中便已有了数。
    很多学校在选址的时候，因为财政问题，一般都选在乱葬岗之类的坟地，或者就是郊区，这些地段价位都偏低，适合长远发展。想来，这座学校也是如此吧。这也是很多校园鬼故事得以火爆的关键，因为很多人在得知自己学校的前身曾经是坟场时，难免心中惴惴，然后不由自主代入其中。
    其实根本没那个必要，学校是阳气最为旺盛的公共场所之一，一般小鬼根本连门都不敢进来。
    相比较而言，徐乐还是觉得围墙后面那座小山更阴森几分。随便一瞥就能见到四五个坟包，坟头上飘荡着一团团阴气，那些阴气聚而不散，像是一个个死不瞑目的人，在那边用灵魂发出最后的呐喊。
    徐乐看了会儿，就百无聊赖地收回目光，与母女俩聊了会儿天。
    不多时，会议开始了。
    “各位领导，各位家长，大家好，鄙人姓庄，是本校的副校长，今日承蒙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这里，在此，我首先要代表学校，向在座的家长和同学们说一声，对不起了……”副校长用一种无比沉重的腔调做了开场白，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打厚到让人心惊胆战的演讲稿。
    毫无疑问，副嚣张绝对是个演讲型人才，这或许也是校方派他出马的原因所在。
    短短一下午时间，副校长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妙语连珠，从校车翻车硬生生谈到民生安全，然后又从校服说到人类发展史，其强大的举一反三能力，让人叹为观止。
    最终，他成功催眠了全体师生和家长……
    太阳快下山时，副校长那震撼人心的演讲，才在众人激烈的掌声中结束。
    看着擦着眼角抹泪的家长们，副校长欣慰地笑了，这是一次成功的演讲！
    会后，徐乐带着睡迷糊的娘俩，来到学校的临时停车场。看南小希精神不在状态，徐乐要了钥匙去开车了，娘俩就在原地等着。
    就在这时，一个背着小书包的男生忽然从旁摸了过来，看到徐贝贝，这小子“嘿”了一声，道：“徐贝贝，你这是要回去了吗？”
    “是呀……胡东你不回去嘛？”徐贝贝打着呵欠，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她还没睡饱呢。
    叫做胡东的男生闻言，有点失望：“我肯定不回去啊，我们玩游戏还少人呢，本来想叫你一起，既然你要走，那就算了吧，我再去找人。”说着就要走。
    徐贝贝连忙喊住他：“什么游戏呀？”眼睛亮闪闪的，明显来兴趣了。
    胡东正要说话，看到一旁的南小希，连忙闭上嘴，然后凑到徐贝贝耳边低语了几句。
    南小希很无语，现在的孩子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鬼灵精。
    “就是这样，听懂了吗？”胡东一脸神秘地说道。
    徐贝贝听完显得特别惊讶：“真的呀？”
    “当然，但你现在要回去了，真可惜……”这小子还做出一副特别遗憾的样子，看的南小希很想笑，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演绎天赋，不去娱乐圈发展可惜了。
    徐贝贝想了想：“我现在要回去，吃过饭再来找你们可以嘛？”
    “可以呀，那我到时候来接你，记住不能说出去哦，连你妈妈也不行哈！”这小子说的很大声，显然是故意让南小希听到的。
    南小希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小孩子的游戏，她还真没兴趣打听。
    “放心吧。”徐贝贝拍着小胸脯保证道。
    “那就这样。”胡东嘿嘿笑了笑，挥手告别。
    看着胡东远去的背影，正在开车的徐乐有点哭笑不得。
    这小子，居然邀请一位鬼差去玩笔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