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条鲲

    “可恶，好大的狗胆。
    从前还掩饰一下，现在好，连借口都不找了，当小姐你什么人了，青楼里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妓子么？”
    “小姐，千万不要去，二当家狼子野心，让你过去肯定没安好心。”
    房间里，主仆三人正就着一桌简单的饭菜静静吃着，待消息传来，红裳绿裳禁不住开口怒斥。
    反倒是大小姐本人没怎么着，面色平静笑道：“那么生气做什么？
    原本这就是早晚之事，不是么？”
    “大小姐……”平静的话语，却似有一股难言的悲伤，闻之，当即两名少女红了眼眶，哽咽了声音。
    大小姐面色如常，竹筷往红裳绿裳碗里夹了点菜，道：“从前有所掩饰，那是因为他还没有绝对的把握，是因为他还需要做表面上的样子给人看。
    而今如此明目张胆，想来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能将整个青龙寨完全控制在手中了。
    如此一来，只要再拿下我这大当家之女，名分他也有了，到时候他就是名正言顺的青龙寨大当家，谁也不能说他的大当家之位来路不正。”
    话语平静，不带一丝烟火，似乎所有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闻之，红裳绿裳再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大小姐又道：“其实他太小看我了。
    的确，谁都没有证据证明爹的死跟他有关，可这种事，原本就不需要什么证据的。
    我认定爹就是他害死的，如此，有没有证据，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那小姐你为何……”
    “为何还要去是吧？”大小姐笑问，不等回话，又道：“不去能行么？
    若我不去，寨子里的寨民怎么办？你们总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真的不敢吧？”
    沉默。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做一个好人往往比坏人更艰辛，因为好人有牵挂，有底线，而坏人没有。
    红裳绿裳都没出声，但她们也明白，二当家敢的，他一定敢。
    若大小姐果真不从，二当家十有八九会对寨子里的寨民下手，这是一种威胁，尽管手段卑劣，却十分实用。
    因为大小姐之所以到现在还没离开，不是因为多么想要报仇，而是因为放不下寨子里这许许多多无辜的人。
    只是，果真就要如此受欺么？
    凭什么这一切要让一个女人来承担？
    红裳绿裳不忿，满脸怒容，眼泪不停。
    大小姐眼底闪过一丝哀色，心中为免也有些悲凉，却很好的掩饰住了，笑道：“好了，别说这些扫兴的话。
    虽说是主仆一场，可这些年来，我都是拿你们当妹妹看的。
    不出意外，这是咱们三姐妹最后相聚的晚餐了，来，多吃点，吃得饱饱的。
    东西都为你们准备好了，足够你们以后一辈子衣食无忧，吃完之后，你们就带着东西从密道离开。
    我会安排小明护送你们，记住，出去之后忘掉青龙寨，也永远不要再回来。”
    ……
    红裳绿裳并不想走，尤其如今这种状况，更是死都不愿走。
    单纯的人就是这样，她们的想法很简单，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这样的人儿，人美心美，虽然看上去傻乎乎的，实际上却比很多男人都强。
    只是这些事由不得她们来决定，因为大小姐已经提前在饭菜里面下了药。
    抛开此间后续不言，再看青龙寨外。
    “看，那帮人喝酒吃肉，好开心呢！”
    “嗯，他们好像在庆祝。”
    “是啊，这群狗日的，他们是爽了，昊爹我却不得不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吹风，简直不能忍。”
    “是不能忍，那干掉他们？”
    “……”
    墙头，黑巾遮面，少年少女一边探头往里面看，一边小声议论着。
    老实说，还真有点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的冲动，因为太容易了，找机会在酒水里面下点药就行。
    不过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要有泻药什么的，趁机下点还行，致死的毒药就算了，免得打草惊蛇。”
    “记住，咱们的第一目标是二当家，也只能是二当家，二当家不除，杀再多的小喽喽都没有意义。
    所以，还是原计划，我制造混乱，你仔细盯好了，趁机去二当家院子里下毒。”
    “……”
    还是决定原计划行事。
    说完齐齐越过围墙，落到墙根黑暗处，悟能也跟了过来，于黑暗中屏住呼吸，小心翼翼。
    夜色为做坏事提供了天然的掩护屏障，青龙寨本身的松懈，也为这次做坏事提供了天然的便利。
    为免柳潇潇搞不清方向迷路，赵昊亲自将她带到二当家所在的院子附近。
    “就是那里了。”
    “不要盲目靠近，先远远看着，等到我那边行动将二当家引走，你再伺机溜进去。”
    “悟能你藏好，万一这边有什么不对，你随时准备接应。”
    “……”
    指着数百米开外两边各挂一盏红灯笼的院门，赵昊仔细吩咐着。
    安排部署完毕，柳潇潇带着悟能留下，继续潜伏，他则飞快赶往另外一个方向。
    约莫一刻钟后。
    “不好，走水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柴房走水啦！”
    “汪汪——”
    “别睡了别睡了，走水了，这大风天，真要烧起来整个寨子都会被烧光的。”
    “救火，大家赶紧救火。”
    “……”
    瞬间就乱了。
    做坏事什么的最容易了。
    赵昊只是潜入负责大宗炊事的院子里，在柴房放了一把火，很快冲天大火照亮半边天，而后整个寨子里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看到起火，那些正在喝酒吃肉努力完成任务的贼人也坐不住了。
    “混账，怎么好端端起火了？”
    “怎么做事的，哪家的婆娘这么不小心，欠艹是吧？”
    “晦气，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个时候走水，存心跟弟兄们过不去是不是？”
    “最好只是意外，否则的话，不管他是谁，老子都捅爆他。”
    “行了行了，有火回头再发泄不迟，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救火，不然寨子非得烧光了不可。”
    “……”
    青龙寨大部分的房屋都是木质结构。
    眼下风大，风助火势，真要烧起来，一把火直接给寨子烧干净不是说笑。
    是以哪怕再火大，再不情愿，此时此刻，一帮人也只能赶往火场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