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轨诉讼

第33章


 
  赵雅兰说:“还商量啥,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对他们说了,黑头只要记准,别到时候拐了弯下了道就没问题。” 
  黑头问:“你都说了些啥?” 
  赵雅兰说:“第一,文化程度大学,内蒙工学院毕业,学的是土木机械……” 
  黑头腾地从床上蹦起,满脸紧张地问:“你真的这么说的?你这不是害我么,我哪像学过什么土木机械的人,万一老头子问起来,我怎么应付?嗨,你咋事先不跟我商量就这么乱讲,完了,完了……” 
  赵雅兰却笑了起来,指着满地转磨愁眉苦脸的黑头说:“看,就这么点能水,瞧把你吓的那个熊样。你想想,老头子还会查你档案,要你毕业证审查吗?还不是你说啥他听啥。他是学法律的,对土木机械一窍不通,你当过修理工,又在劳改队盖过房、挖过沟,随便几句行话就把他唬住了。再说,他也不会问你专业问题,他自己不懂他拿什么问你?这些事我早替你想好了。经历呢,我说你大学毕业后留在内蒙干了几年,后来调回来,工作专业不对口,找不到满意的单位,现在关系放到了人才交流中心,自己开了个贸易公司,当老板。” 
  黑头苦笑着一个劲摇头:“老婆啊老婆,我真服了你了,小杂货店变成了贸易公司,我还成了老板,你也真敢夸张。” 
  赵雅兰得意洋洋地说:“我这也不是全部无中生有,在内蒙干了几年是事实吧?虽然现在还不是贸易公司的老板,以后总会是吧?不管怎么样,你就按我的口径说,我已经这么给他们打了招呼,不这么说也不行了。放心,你就按我说的做,有我在边上补补漏洞,绝对没问题。不过,你从现在起,思维要转变过来,你要从心里觉得你就是大学毕业生,就是公司老板,这样才能更像那么回事儿。” 
  黑头为难地说:“头一次到你家,我就得撒弥天大谎,今后万一有一天穿了帮,我还怎么再见你们家的老人啊!” 
  赵雅兰说:“不说假话办不了大事,再者讲,我们又不是要坑谁、害谁,还不是为了让我们的事顺当一些,这有啥不好?你说对不对程哥?” 
  程铁石心想,你已经给家里这么说了,对不对也只好这样了。就说:“雅兰这么做是为了你们俩的终身大事,雅兰真是用心良苦,黑头你就听雅兰的,她让你咋办你就咋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绝对不能辜负了雅兰的一片苦心。” 
  黑头无奈地看着赵雅兰说:“行,为了我们的幸福,别说是撒小小一个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听你的。不过,主意是你出的,今后你可不能翻我的老账,说我把你骗到手的。” 
  赵雅兰说:“那得看你今后的表现,表现好,啥都好说,表现不好,老账新账一起翻。” 
  聊了一阵,程铁石想起博士王一直没回电话,就又到前面服务台给博士王家里打了一通电话,仍然没人接,又挂个传呼,回到房里继续等。 
  黑头又在给赵雅兰看小报上谈老板、贬老板的小文章,赵雅兰也跟着吃吃地笑。见程铁石进来,黑头问:“还没联系上?” 
  程铁石说:“家里没有,手机也关机,是不是他不在市里,到外地去了?” 
  黑头说:“他即便不在市里,打手机也能接到。况且,他要是到外地,临走前也不会不打招呼,他不是那种粗心人。” 
  赵雅兰有些担心:“会不会出啥事?” 
  黑头说:“不会吧,也许是到他老岳父家去了,电话不方便,也许是出去办啥事,忘记带手机了。” 
  赵雅兰见程铁石有些着急,便说:“到点了,该吃饭了,我肚子都饿了,黑头昨天赚了老毛子好几百,让他请客。” 
  吃罢午饭,程铁石又给博士王家打了几次电话,仍然没人接。联系不上博士王,程铁石心里总有点不安,半夜又给博士王家挂了一次电话,仍然没有人接。程铁石看看表,十二点,半夜三更博士王不回家会到哪去呢?他决定第二天到博士王家去看看,如果仍然联系不上,就到他岳父家找他爱人打听一下,他要真的有事离开省城,总不会连他爱人都不招呼一声就走。 
  夜已静,黑头的鼾声在屋里回荡,程铁石心里有事睡不着,就一、二、三……的在心里数数,刚刚有些睡意,猛然想起赵雅兰问:“会不会出事?”他听说女人常有男人无法具备的直觉,难道赵雅兰的直觉真的感到博士王出了什么事,而不假思索地问了出来?如果真的出了事,又会是什么事呢?程铁石越想越躺不住,干脆爬起来,点着一支烟,在黑暗中吸了起来。     
  第四章   
  《越轨诉讼》第四章(1)   
  一 
  北方的秋天短暂的像是老天爷眨了一下眼睛,东北尤其这样。夏日的炎热在人们的记忆中还是昨天的事,几阵秋风便将树上的残叶同炎热的记忆一起扫除,一早一晚已成为峭寒冬日的天下。即便是中午时分,太阳也是懒洋洋地,吝啬起自己的热能,坐在朝阳地里,也很难享受到阳光的暖意。博士王裹紧身上的皮夹克,尽量减少身体热量的散失。他已经在这个位于海兴东区的居民楼下盯了三个小时。昨晚上那几个家伙企图行凶没能得逞,就驱车往回跑,一见他们进了海兴市区,博士王就完全明白了他们的路数。他骑着摩托车,一直跟踪到这里,他要彻底搞清,这几个人的窝点,他们的身份,以及他能掌握到的一切。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还没有吃过饭,肚子饿的咕咕叫。肚里没食,缺少热量,身上更冷,有心去买点吃的,又怕离开的期间这几个人也离去,或者再有人来跟他们会面他却没能盯到。好在兜里还有香烟,博士王就坐在树丛后边,一支接一支地吸烟,吸的嘴里苦涩发木。 
  那几个人乘坐的轿车就停在楼下,一辆蓝色桑塔纳,博士王早已把车牌抄在了本子上。他看看表,已经清晨八点,仍然不见动静,那几个人回到海兴上楼进了三层右手的单元,至今不见有其他行动。 
  昨天清晨博士王起床后,匆匆洗漱了一下,准备下楼吃过早点去省政法学院讲课。他给学院兼着“民法基础”课,只拿授课费,不占定员,不拿工资,类似国外的客座教授。下楼前,他按习惯检查了家里的水、电、煤气是否关好,又走到床前看看窗户、晾台的门有没有打开的。这时他发现楼下正对他的窗户停着一台蓝色桑塔纳。他对这台车并没有格外关注,引起他注意的是透过车窗他发现车里连司机坐了五个人,五个人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如果是接人,车已坐满,就该开车了。如果是送人,满员的车上却没有人下来。如果没有匿名电话跟割摩托车轮胎那些事发生,博士王也许不会对这辆车多看一眼,现在,他对周围发生的任何不正常的事和出现的不正常的人,就不能不多一份戒备。他没有急于下楼,在抽屉里找出望远镜,把身子隐在窗帘后面,调准焦距,仔细观察这辆车。由于居高临下,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司机、司机旁的乘客和右边车窗后的乘客这三个人的脸,另两人只能看到他们的部分身体。 
  司机很年轻,二十出头,戴着墨镜,双手把在方向盘上,脑袋有节奏地点着,一看就知道正随着车里的音乐打拍子,神态很悠闲,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司机身旁的人年龄稍大,三十五岁左右,胖脸大头,不时抽一口烟,粗手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他的脸色在风挡玻璃后显得青黄,神情阴沉,冷冷地盯着博士王家的楼道门,偶尔侧回身同身后的人说上一两句话。 
  坐在车后排座位右侧的人面目模糊,一会儿仰靠在车座的后靠背上,一会儿又挺直身子坐起,他的眼睛不时瞄向博士王家的窗口,正是他这不时盯向博士王家的目光,让博士王确信,这辆车与自己绝对有关。博士王想看车的牌号,车牌却被公寓楼的外墙遮住,无法看到。 
  博士王打消了马上下楼的念头,找出一碗方便面、一包饼干,草草填进肚子,又回到窗口朝外观察,车仍然没走。显然,这些人确信他就在家里。博士王坐在沙发上,每过十分钟用望远镜向外面观察一番,一个小时过去了,情况没有任何变化。忽然,家里的电话叫了起来,博士王正要去接,却又停住手,他先到窗前用望远镜看看车上的几个人,坐在前座上的胖脸大头手里举着手机,神情专注地倾听着。博士王待电话响了一阵之后,才拿起电话,装作刚刚被电话吵起的样子,含含糊糊地询问:“谁呀?一大早就打电话?” 
  对方没有回答,博士王知道他们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否在家里,就故意“喂、喂……”地叫,完后骂骂咧咧:“他妈的,哪个龟孙子王八蛋闲着没事儿干,瞎捣什么乱?” 
  扔下话筒,他马上穿好衣服,拿着头盔出门,将家里的防盗门锁好后,他从一楼的储藏室推出摩托车,戴好头盔,拉下面罩,冒险高速从楼道冲出,然后向省政法学院驰去。已经过了两个街区,他才从倒车镜里看到那辆蓝色桑塔纳在后边横冲直撞地跟了上来。 
  他还拿不准这些人到底准备干什么,如果要对他采取行动,行凶施暴,光天化日之下,又在省城,他们未必太嚣张、胆子太大了点。如果仅仅是盯梢,摸他的行踪,又没必要这样,他的住处,电话,车辆号码对方都清清楚楚,随时可以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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