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边剑

第十二章 墓碑


    天钤山,秋水堂后山。
    几缕斜阳洒下,透过阵阵竹涛点缀在墓碑之上,熠熠跃动,倒是徒减了几分冷清。
    一块碑,一柄剑,想不到就这么过了两百多年了。
    灵墨面对墓碑只身而立,半晌默然无语。
    不一会儿,林中白光闪现,一道倩影在稍远处落下,那人走到灵墨近前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灵墨如梦初醒,随风荡漾在远处的思绪一下便拉了回来,她回身道:“凡儿,你来了?”
    沈凡恭身应道:“是。师父您怎么到这来了?”
    竹枝摇曳,掠过一阵淡雅清香,仿佛天地万物,都不如这一处净土。
    她并没有答话,反言道:“凡儿,明天为师要下山走一趟,堂中若有什么事就由你来定夺掌管吧。”
    沈凡有些愕然,师父从不轻易下山,况且八堂试法在即,此时下山显得有些不合常理。
    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未敢过问:“是,弟子遵命。”
    灵墨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并没有叫她离开。沈凡顺着目光看到了那块碑,碑面上刻的是“爱徒杨若微之墓”七字。
    关于这块墓碑的事,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墓碑是上任秋水堂堂主也就是自己的师祖叹愠大师所立。而这位杨若微则是她的爱徒,也就是自己师父灵墨的同门师妹,按辈分自己还应当叫一声“师叔“。
    据说这位杨师叔天资傲人,年纪轻轻在同辈人中已是佼佼者,师祖叹愠大师更是将神剑“唤雪“传授于她,此后道行突进,一跃超过了师父等先入堂的师兄姐。再另说容貌,传言更是说如谪仙下凡,有倾国倾城之色。可谓是当时天钤派一颗耀眼晨星。后来在一次正魔大战中玉殒于承灵堂云灏台,被叹愠师祖葬于此处。
    “你杨师叔小时候父母双亡,被送到秋水堂时不过是八,九岁的孩子,她这一生比谁都苦,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她最想葬的地方应该是阳景堂,你师祖最后却还是将她葬在了这。绕是如此,我这个做师姐的也没有常来看看她。”话至最后,灵墨微微叹了一声。
    沈凡见自己师父如此动情,站立一旁问道:“师父,杨师叔属秋水堂一脉,理应葬在秋水堂,为什么师父说她想葬在阳景堂呢?”
    “你有所不知,当年你杨师叔与阳景堂你的一位师伯相恋,若不是那次正魔之战,两人早该结为连理,如今却长眠在此。”灵墨仿佛又忆起了往事,神色有些黯然。
    “这世间的情,当真是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想思。”沈凡听到此处也不免惋惜起来,喃喃自语道。
    阳光透过竹阵的阴影被山风吹的飘摇起来,时明时暗在脚下花草上来回的变换。这一师一徒在墓前站了许久,方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石心与欲清便告别了云映雪,一道出了那琅琊村。那琅琊山笔锋挺立,山上林木甚为清翠。有几处幽涧顺势而下,把附近嚴石打磨的玲珑滑润,回落后又形成了一个的天然取水潭。
    此时再看琅琊村袅袅炊烟,借福山之势,又得碧水之源,孕育生长,显得极为古朴安宁,俨然是个桃花源处。
    他深深吸了口气,身上余毒虽未清,但见这高山流水仍是轻松不已。这时欲清在侧翻手祭出了法器吟世莲,轻唤石心道:“石师弟,不早了,走吧。“
    石心点了点头,因他折了舍云剑,身上又有伤势,独自御剑已是不可行,故只能和欲清共乘莲花宝座。
    只见二人片刻后便与脚下法器一同化作一道淡绿色光芒划向天际,消失在了原地。
    晨光初照,清风涤荡,湛蓝的天空,一望无垠。
    欲清担忧石心伤势,一路上也不敢耽搁,全力催持脚下法器穿梭于云海中疾驰着。
    这一御空,直到那西边夕阳已现,才决定落下夜宿。
    时值日暮,大地一片金辉之色,欲清选了个一片林子,靠近湖边落了下来。只是没想到这一举倒是惊起了林中鸟雀,四处飞逃。
    石心早已是饿的头昏眼花,见此情景,想必林中怕是有野味可寻,乏力的身体顿时来了精神。
    只是天不遂人愿,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遇见一只野兔,追赶了几番,最后却还是让它跑了。
    石心气极,他伤刚好,一手扶树气喘吁吁道:“想不到……这……这年头,连畜生都有……都有几分道行了。”
    欲清这时从林中走出笑道:“万物皆有生命,皆有灵性,石师弟还是吃这些野果吧。”只见他手里托着的僧袍中有不少红绿果实,大小不一,有些还带着枝叶,想必是刚去林中采摘而归。
    夜幕悄然而临,皎月晚曦,一堆篝火点亮了湖光,周围净是夏虫作曲。
    石心将两个野果在衣服上擦了擦,递与欲清一个后,便将另一个塞到了嘴里。没想到这野果个头不大,却味甜汁多,解渴又解饿。正吃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向欲清问道:“对了,欲清师兄,你说那竹雨林位于魔教风清门附近,你能给我讲讲这风清门吗?”
    身前火堆烧得干柴噼啪作响,只听欲清娓娓道来:“风清门一派行事隐秘,原本并非魔教,而属中立,只是两百多年前突然倒戈,与魔教血魂宗,痴情谷,绝心堂接触密切,所修法门也与之前大相径庭,变得残忍狠毒,倘若此次我们遇上,有一式你需小心,这一式便是‘摄魂术’了。”
    “摄魂术?”石心有些吃惊,瞠目结舌道。
    欲清往火堆里添了几根干枯树枝,点头道:“不错,这摄魂术顾名思义就是可摄人心魄,驱使其肉体,乃是旁门左道,失传了许久,想不到最后竟然出现在了风清门。听我师父说,当年正魔一役,风清门当先驭使‘摄魂术’,将一些无辜百姓摄去魂魄,化为傀儡做抵挡,一路攻至了天钤山。”
    欲清字洁句短,但石心脑海中已然勾勒出当年大战情景,他们这些后辈,前人不讲,后人自然不知。此时听言,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苦笑道:“希望这次莫要连累欲清师兄了。”
    欲清连道:“石师弟见外了,出家人慈悲为怀,无关连累,只是多修行几日罢了。”
    湖水倒映着月光,微浮荡漾,火势渐渐小了起来。
    望着夜空,石心有些气馁,也不知此行能否顺利。自己本是下山修炼,找寻法宝的,如今法宝还未寻至,舍云剑折了不说,自己还身中巨毒。
    一侧的欲清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虑,安慰道:“石师弟不必忧心,我观那位云姑娘身怀异术,只要寻到七彩草,定然可救你的。”
    欲清的这一句异术倒是提醒了石心,他开口问道:“我听我师父说,舍云剑虽是我天钤派入门法宝,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驱使的,那日云姑娘借我仙剑,我本欲提醒,想不到她直接与舍云剑化为一体,冲向了九婴,这是何故?”
    欲清微微一笑:“当时我也感到惊讶,不止如此,仅凭先前她射出的三支离弦之箭来看,她的道行怕已经在你我之上了。倘若不是那几箭乱了九婴方寸,我们想要除去那上古妖兽只怕不易。想不到在那偏僻村落,还有如此奇隐女子。”说罢连连称奇。
    石心听言哑然。那云映雪看起来不过年岁二十,想不到就有如此高深道行,自己乃师出名门,却万不可及,实在是令人吃惊。
    夜已深,林中一片寂静。欲清靠着一颗树闭目打坐,石心却如何也睡不着,仿佛有着心事。
    他将左手枕在脑后,两只眼睛如铜铃一般睁开看着天空。
    只见在那高不可及的夜空中,有几道星光忽明忽暗闪烁着,竟是将夜空装点得那般幽邃。
    他这般静静看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恍惚间那被血蜘蛛咬的手背开始有些隐隐作痒,这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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