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体：无边暗夜

    小三级是纳斯帝国对综合战斗力的区分等级之一。百年前的御敌卫国战争为引，战争一结束纳斯帝国就确定了富国强兵的重建基调。硬件方面，在纳斯大陆的各处险要，修建战争防御工事；在软件方面，建立了专门负责帝国安全的核心机构——锋刃议会，锋刃议会依据战争期间的各类战斗报告以及近百年来不断的修正提标，最终促成了现如今的战阶体系。
    战阶体系自高至低共分圣阶、灵阶、高阶、初阶四大战阶，每一战阶内又分初级、中级、高级三个级别，这三级分别对应每个战阶内入门、熟稔、领悟三个阶段。小三级实为初阶高级，据传这是军队里的叫法。
    锋刃议会下设有帝国战争学院、圣战十字军、帝国军备创制中心、血色审判所四大机构，依次负责的范围分别为人才、战事、军备和清污除垢。四大机构中只有帝国战争学院面向民众公开招生，这也使其成为了草根阶级改变命运的不二选择。战争学院不同于纳斯大陆的其他高校，战争学院里的一切课程与目的，全部立足于战争，立足于帝国的长治久安。战争学院把整个大陆拥有各类才华的少年汇聚到一起，经过层层培养筛选之后，对真正的精英进行针对性塑造，最后将精英人才输送到其余三大机构之中。
    提及战争学院，就不能不提及我们的主角，纳斯帝国第三任国王——德拉季奇三世。传说德拉季奇三世在帝国战争学院求学的过程中经历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黑暗往事，上任之初便大刀阔斧的积极推行私立战争学院，不但为私立战争学院建造校园，提供政策，更是将帝国战争学院的大部分导师分流到各个私立战争学院，力求让大部分私立战争学院在基本相同的起点开始成长。之后经过几十年的竞争发展与合并，最终格罗萨战争学院与奥博战争学院在竞争中脱颖而出，最终形成了与帝国战争学院三足鼎立的格局。
    ——《蝴蝶效应——德拉季奇三世传》节选
    纳斯纪年117年8月30日雪落城三十五村
    吴零和哈罗德跑出德雷克的视线范围后，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吴零掂了掂手中的墨钢手半剑，会心一笑，又拿过从哈罗德手中拿过那柄单手剑，仔细端详一番，确定哈罗德的这柄剑就是昨晚刚磨制好的那柄，再解开剑柄上缠绕的条状皮革，剑柄中部雕刻着“雪落三十五吴坊精制”九个小字，字体不大但每一个子都雕刻的十分规矩工整，字迹很明显是自家爷爷的手笔。
    “这两柄剑都是我做的。我这柄剑磨好有一天了，你的剑昨晚刚磨好，没想到爷爷上午就全给装配好了。手半剑用的人不多，这半年我一共才磨了这一柄，没想到是给我自己磨的。”吴零把剑柄皮革系回去，反复打了几个结，略带成就感的看着爱不释手的哈罗德。至于这两柄剑为什么会在德雷克手上，吴零不去想也懒得想。
    “真不是我说你吴零，吹牛也得有个限度，什么叫都是你做的啊，你也就是劈劈柴烧烧火挖挖矿打打杂，真是懒得教化你，你什么时候才能像我一样谦逊呢？”言语攻击吴零之后，哈罗德继续激动的说着，唾沫星子四下飞溅，“德雷克老师说我们横扫小三级，再加上这两柄剑的话，是不是就可以随便虐？闭着眼打都能赢？就这么随便练一练，就这么强，咱俩的天分到底有多高，传说中百年一遇的天才也不过如此了吧？”
    “高不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俩再在这磨蹭的话，回去会被德雷克老师教训的很惨。”吴零看了一眼德雷克木屋的方向，先动了身，向着乱石林跑去。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再一次累趴在了地上。吴零还算正常，趴的比较本分，一动不动。哈罗德整个人口眼歪斜，以不时的抽搐证明自己还是活着的。
    德雷克看着地上的吴零和哈罗德，摇了摇头，“一会我们进行一项从未有过的训练，去触摸那真正的力量。起来把链甲和负重片拆了，快点的。”说完，德雷克伸出脚，踢了踢地上死狗状的两个人。
    吴零和哈罗德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拆解负重装备。在拆解规整装备期间，两人一直在小声嘀咕着。
    “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上午老师用烧烤叉劈死一头鬼角狼。”
    “什么？烧烤叉？用渡体了？”
    “鬼角狼那骨角都被斩断了，肯定是用了。”
    “那你岂不是如愿以偿再次见到那道金光了。”
    “并没有……”
    “别着急，说不定一会老师还会再给我们展示一下……”
    “你俩能不能快点！”德雷克打断了两人的窃窃私语，站在门口跺了两步，索性快步冲到了两人身后，一手抓起一个，拎着二人向山坳疾奔而去。
    这绝对是毫无人性的一次行程，吴零一路上被颠的痛不欲生，深刻体会到了阿猫阿狗被来回拎、抱着奔跑时的不易，就在吴零内脏都要被颠出来的时候，德雷克突然停下了脚步，立在一处巨石上，把吴零和哈罗德扔到了茂盛的草丛当中。
    吴零运气不错，在浓密的草丛中平稳落地，揉着腹部干呕了几下。相比之下，哈罗德就惨多了，落地时失稳滚进了草丛深处，被一簇簇的荆棘扎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叫骂声。
    德雷克无奈的摇摇头，从身后抽出一柄短剑，指着旁边一块平整的石块，厉声喝道，“别装熊了，速度给我坐好！”
    吴零从草里爬出来，先坐到了石块上，哈罗德翻着死鱼眼，抱着一棵树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挪到吴零身边。
    德雷克观察了一下两个人的位置，握着短剑四处打量一番，径直走向了附近最粗壮的一棵桦树，树干直径近半米，比短剑的剑身还要长上一些。
    “看好了，仔细看清楚我手中的短剑。”德雷克手握短剑轻描淡写的一个上挑，出剑的瞬间，一层淡淡金光浮现在剑身上，紧接着，密实的树干中传出几声沉闷的崩碎声，整棵树朝着吴零和哈罗德坐的位置轰然倒去。
    吴零拉着瘫软的哈罗德，连续两个十分不稳的跳跃窜出十几米，最终失去平衡再一次摔进了草丛里。
    “德雷克老师啊，今天这是第二次要弄死我和吴零了，这也太刺激了吧！”伴着大树倒地的余响，哈罗德的声音从草丛里幽幽传来，十分幽怨。
    “计算失误，为师毕竟不是伐木工。”德雷克耸耸肩，暗自笑了笑，攀上一棵树，找到一根粗大的树杈躺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慢悠悠的吃了起来，“既然还没被弄死，那么对刚才的上挑，说说看法吧。”
    “厉害！真是厉害！随随便便搞一搞就这么厉害，砍树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哈罗德边说边从草丛里爬出来，头上挂着几片树叶，一脸幽怨。
    “我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一下你的语言。”
    “德雷克老师您真是不简单，看似如此随意的一剑，就能发挥出惊人的杀伤力。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真正的力量吧，在有生之年能够见识到真正强大的力量，我这辈子值……哎呦……啊……”
    哈罗德还没说完，脸上就多了一个吃剩三分之一的苹果，捂着脸再一次栽进了草丛。
    “你呢，吴零？”
    “老师您一定使用了渡体能量，只有有渡体能量的加持，这短剑才能变得如此锋利，真正的力量就是渡体能量。”
    德雷克对吴零这更为隐晦的马屁更加满意，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万物皆有灵，万物皆有渡。时候也不早了，坐好，闭上眼睛，静下心来，去感受这里的一切。”
    哈罗德再一次从草丛里爬出来，瞄了德雷克一眼，确认德雷克手里没有其他水果之后，坐到吴零身边，再次幽幽说道：“老师，我只能感受到一个残缺的苹果，残缺的体积达到了三分之二，剩下的那三分之一，正躺在我旁边的草丛里。”
    “真不是我说你！哈罗德你什么时候能不贫嘴。小三级到底是什么你知道吗？告诉你，什么也不是。这个阶段你们只是纯粹的在提升身体各方面的强度，哈罗德你自认身体素质比吴零优秀，真正跑起来，能快多少，跳起来，又能高多少呢？真正的力量是超出单纯拳脚功夫的另一种存在，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一切拳脚功夫都是花拳绣腿，都是吓唬人的纸老虎……”
    “德雷克老师，您容我打断一下，您的意思我和吴零这十年累到吐血的训练就是为了别人展示真正力量的时候去当炮灰？”
    “哈罗德你要是再打断我说话，我马上剁了你！”
    哈罗德见势不妙，赶紧举起双手投降。
    德雷克从兜里掏出另外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这世间所有生物都不是独立存在的，这片大陆的一切，天空、海洋、大地、所有生物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啊，我要不吃它们我就得饿死。”哈罗德捅捅吴零，眯着眼小声嘀咕着。
    德雷克扔掉苹果核，舔舔了手指，继续说道：“现在你们看到的、听到的、认识到的，感受到的都仅仅是表面上的联系，生长消亡再生长再消亡的循环，说的再直接一些，就是吃与被吃的循环。然而这些都是十分肤浅的联系，对于更深层次的联系，这些都是虚无。我骑着的这棵树，你们看到的，只是一棵树，我看到的也只是一棵树而已。”
    吴零一脸凝重的听到这里，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不同的是，我能感受的到它，尽管它的渡很微弱但是我依旧能够感受到它，因为它的渡丝毫没有修饰，不掩饰不设防。渡是一种能量，任何生命体中都存在着渡体能量，你体内的渡由你而生，却不为你所用，你也从来没有意识到渡的存在。或者说渡与你的肉体是完全不同的两套系统，或者说渡体依附于生命体而存在……”德雷克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心中暗骂，这战争学院哪个榆木疙瘩谁写的教材？真**绕口！这段不能背了，太恶心了！骂完之后德雷克敷衍道，“总而言之啊，你们只要知道，你们体内有着大量的渡体能量，但是你们还没有学会如何去使用，甚至感受不到它。关于渡更详细的解释，你们也就不要问我了，你们老师我并非科班出身，何况归隐山林多年，对很多名词释义的理解恐怕在就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我就不误导你们了。以后随便哪个战争学院，教员都会给你们详细解释的。”
    “这……也太不负责了吧。”吴零递了个眼神给哈罗德，小声说道。
    “嘀咕什么，为师是为了你们好，总不能给你一个错误的定义的吧！说到这渡体，我倒是要考考你们，为什么体内有着这样一套额外的能量体系，你们却全然不知，从没有感受到它的存在呢？”
    哈罗德打了个哈哈，压根就没有去思考，心想既然老师您决定教，就一定会解答，等着就好了，对德雷克摊摊手，说道：“老师，真不是我说你，咱能不能直奔主题，直接揭露真相不好吗？人与人之间坦诚相待就这么难吗？”
    哈罗德的话点醒了吴零，吴零皱着眉头思索一番，很快就给出了回答，“是习惯！德雷克老师，是一种习惯，就好像老师您说话总是会说一句‘真不是我说你’，我和哈罗德跟着您训练了这么久，不但习惯了这个口头禅，还在不知不觉中开始频繁使用这个口头禅，而这一切完全就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渡一直没有被我们感知、使用，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用心去体会感知它，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这种意识。”
    哈罗德一个激灵，瞬间大彻大悟，赶紧接上吴零的话，喊道：“对！对！对！就好像老师您战斗前总会摸下鼻尖或者扣下鼻孔，开导我们的时候总是喜欢坐在树上吃水果一样，这是一种习惯！”
    德雷克刚为吴零的悟性感到满意，冷不防被哈罗德泼了一盆冷水，心跳在这一瞬间慢了半拍，气的险些从树上掉下来，调整了下坐姿，从另外一个兜里摸出一个鸭梨。
    “真不是我说你，哈罗德你观察的真够仔细的，有你这样细心的徒弟真是折寿。”德雷克咬了一口鸭梨，嚼上几口压压火气，继续说道，“对，就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想过去寻找渡，也不知道如何去寻找渡，自然你们也就不会感知到渡。现在你们突然想要使用渡，就要先了解渡，而要了解渡，首先你们得感受得到渡。你们两个现在几乎虚脱的状态十分适合去感知渡，这也是我为什么着急把你们带过来的原因。这里是这个山坳里的死角，人和野兽都不会来打搅你们，让我看看你们的悟性到底有多高。好了，为师祝你俩好运，太阳落山前到木屋找我。”
    德雷克说完便纵身离开了，留下茫然无措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吴零站起身来挪了几步，与哈罗德拉开一些距离后盘坐了下来。哈罗德倒也识相，直接躺在了草地上，拽起一颗草叼在嘴里，双手枕着头，悠闲的看着已经在冥想的吴零。
    “看你那小气样，本大爷都要累死了，懒得打扰你，我先睡一会，不许揭发我！真不是我说你，德雷克老师真是猴子转世啊，不但天天在树上吃水果，现在连移动都不下地了，天天在树上飞，真是越来越接近本性了。”
    吴零没有搭理哈罗德，闭着眼，调整好呼吸，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身上，认真感受了半个小时。结果很不乐观，除了能够感受到自己还活着以外，吴零一无所获。对于这个结果吴零并不气馁，如果渡很简单就被感受到，那真正绝对力量的门槛着实有些太低了。
    吴零茫然无措，躺倒在地，也拔了根草叼在嘴里，扭头看了一眼半晌没有动静的哈罗德。哈罗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另吴零感到意外的是，哈罗德今天破天荒的没有打呼噜，而且脸上还挂着和他丝毫沾不上边的凝重神情。
    “哈罗德？”吴零一肚子的疑惑没有人解答，喊了一声，见哈罗德没有反应，伸出脚蹬了哈罗德一脚，“喂，别装死了。”
    哈罗德被踹了个激灵，双眼还处在迷离状态，直勾勾的盯着正前方，双手在地上摸索了一下，抓起地上的一段树枝作势要打吴零。
    吴零一惊，眼疾手快，一把夺下树枝，大声喊道：“嘿！嘿！是我！怎么还动手了呢！睡蒙了？”
    “明明是你先动的脚！”吴零的喊声似乎起了作用，哈罗德停止攻击，斜眼瞅了瞅吴零，吴零呆滞中带有些许愤懑的脸顿时让哈罗德的眼神闪了起来，换上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神秘兮兮的继续说道，“我的大天才，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找到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