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福作品集之拒绝私了

第43章


 
  “就在这里,没啥。” 
  说话间,进来了一男一女,由于女的个儿高,就把男的相比矮了。看着他俩,仲秋觉得面生,又不好先发话,心里打着鼓:怎么这次介绍情况这样正儿八经的? 
  “你们都不认识呀?我来介绍。”秦政委指点着说,“这是我市鼎鼎有名的大记者、晚报的仲主任。这个,”他指着高个儿女警说,“是我们刑警支队的郝队长,前不久从市局派来的。这个是我们政治处的邢主任。” 
  郝队长说:“久闻大名,不见其人。”说着,伸出手来。 
  邢主任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你仲大记者的文章,我们好喜欢哟。”也伸出了手。   
  满头雾水(2)   
  在和他俩一一握手时,仲秋心里老在琢磨:介绍什么大情况,要这么一个阵容? 
  “仲主任,今天,我们请你来,是想请你协助我们——”秦政委把后面的话留下了,另外补了一句,“咱们是老朋友了。”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仲秋问道:“局里要搞个大报道?” 
  “不。”秦政委摇了摇头。 
  “要搞专版?” 
  “也不是。”秦政委把右手放在刚才看的那个卷宗上说,“有一个案子,我们想请你助一臂之力。” 
  “你弄错没有,秦政委?”仲秋奇怪地问,“我能助什么力?你们搞好了,我当吹鼓手还差不多。” 
  “仲主任,你还记得江兵强奸案吗?” 
  不等秦政委说完,仲秋就打断了:“哪个江兵?” 
  “就是、就是一天深夜,他强奸了一个女工。那个女工叫……” 
  郝队长接了过来:“李一凡。” 
  仲秋的脑子高速运转着,当听到李一凡的名字时,心像被什么碰撞了一下:怎么他们来问这事?难道要我写这个案件?这之中要牵涉到自己,怎么写?他看着秦政委,把心头的问话改变了一下,说出来:“这案子判了?” 
  屋里突然静了下来。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回答他。 
  仲秋满头雾水:这是什么啦?   
  反戈一击(1)   
  李一凡来了,清癯的面孔,眼圈发紫,身板好像又小了一圈,那衣服裤子显得空荡荡的。过去的李一凡没有了。刘枚心生不忍,从心里恨起那个强奸犯来。刚才想起的一席话荡然无存,她想起了李一凡坚持要找她的事:“你找我,有什么事?” 
  “刘总,”李一凡望着她, “我要离开公司。” 
  刘枚大吃一惊:“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给我讲实话。公司对你不好吗?” 
  李一凡泪眼迷蒙,摇了摇头。 
  “一凡,我们一向无话不说。你走,要让我知道个明白。否则,我这个当经理的一辈子不安。” 
  她抽噎起来:“刘总,你待我太好,真的!就像我的姐姐。”泪水又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正因为你和公司待我太好了,我才要走……” 
  这是什么逻辑?刘枚定定地看着她。 
  “我要走,是因为出了那事……” 
  刘枚大惑不解:“这?” 
  “外面造了很多谣,我都知道。你的压力太大。”李一凡看着刘枚说,“他们有能量,有后台。到处活动,要我撤诉。甚至不惜到处泼脏水……”刘枚取出餐巾纸递给她,李一凡揩了泪水,继续说,“你知道,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撤诉。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我要给软弱的姐妹们做个榜样。要把坏人绳之以法。” 
  “对呀!这和离开公司有什么联系?” 
  李一凡张着一双泪眼看着她,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刘总,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的?” 
  刘枚双眼仍是定定地罩着李一凡,眼神里全是鼓励、支持和爱。 
  “只要我还在公司,只要我不撤诉。他们就一定要找你的麻烦,找公司的麻烦。就作算你了解我,但要是牵涉到公司,那时公司的职工会怎么看我?我天天面对一双双利剑似的眼光,如芒刺在背。我能活得好吗?” 
  李一凡的话句句在理,敲击着刘枚的心扉。但是,刘枚不愿她这样离开,一个弱女子,出去后干什么?她关切地说:“我理解你,我的好妹妹。难为你一片真心。这样好不好?你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等这案子了结了,你再回来。” 
  “这和不离开没有两样。” 
  “那就到区县公司去。” 
  李一凡坚决地摇着头。 
  “一凡,我这是为你好。你为什么这样固执?” 
  “我知道。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去。那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刘枚略一沉思,说:“好吧。我担心你出去后……” 
  李一凡苦笑了一下,摊开手,说:“这么大个活人,还会被饿死?” 
  “你还有孩子……” 
  犹如平地刮来一团乌云,落在李一凡的脸上。她低下了头。刘枚感到失悔,不该说这句话。 
  办公室静得来掉一根针也听得见。 
  “刘总,”李一凡抬起头,打破了沉寂,“我的文件、材料都清理好了。下午,你安排一个人,我好交给她。” 
  来得太突然了。刘枚根本没有思想准备。此时,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她站起来,伸出手,说:“一凡,你保重……”她再也忍不住,嗓子发哽,说不出话来了。 
  李一凡站起来,像孩子见到母亲一样一下子扑到刘枚面前,紧紧地抱着她:“刘总——”两行热泪流到了刘枚的肩上,然后离开了。 
  刘枚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像一个瘫痪病人,嘴里出着粗气,眼光又落在那油画上,脑袋里一片茫然。过了一阵,她从笔筒里取出派克金笔,在一张便签上匆匆写道:“财务部并万芬同志:李一凡同志因工作调动,请按劳动工资的有关规定办理。另,由于她是先进,几年来对公司的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请从公司总经理奖励基金中划出三千元,给予一次性奖励。刘枚。” 
  李一凡离开的事情深深地打动了她、感动了她。人活着,是要一种精神、一种神圣不可辱的人格!刘枚觉得从来没有过的神清气爽。就是这么一回事,大不了一点儿份额也没有。没有份额的公司太多了。难道人家就没有吃饭穿衣?换一个位置思考,面前的道路千千万哩!她拿起耳机,拨通了任秘书的手机:“任秘,我是刘枚,找丁书记。”她听出丁发达的声音后说:“这指标,还是由市里定吧。” 
  “你的意见呢?” 
  “这就是意见。” 
  “你就不为公司考虑?” 
  “考虑呀!全部给金石,你答应吗?”刘枚单刀直入,“丁书记。” 
  “你的事还不答应么?”丁发达在那边发出一阵淫秽的笑声,“我的小家伙,那事呢?” 
  刘枚感到发呕。她耐着性子听完,故意卖了一个关子:“书记大人,我管她不了。” 
  “什么?你的人你还管不了。”   
  反戈一击(2)   
  “对。” 
  “她不听,就、就……” 
  多少年来,在大官面前一直低眉顺眼的刘枚终于感受到了堂堂正正做人的愉快,她把压抑了长久的郁闷吐了出来:“就什么?”此时,她就像在逗一个气急败坏的赌徒,觉得好舒服好愉悦好爽! 
  “开除!” 
  “不用开除,她主动离开了。” 
  “什——么——?”咬牙切齿的声音。 
  “‘大千世界,无遮无碍。’”刘枚不知为什么念出了苏东坡的诗句,冷冷地说,“谁也管她不了啦。” 
  “哼!哪里都是共产党的天下……” 
  刘枚乜视了门口一眼,好像那里站着丁发达,然后什么也没有说,就把电话挂了。   
  同床异梦(1)   
  关敏过得很累很疲乏很紧张。 
  这些年来,各行各业,各个部门,从上到下,以考察、学习的名义组织公费出国。一般来说,组织者都有一些权力,通过组织,要求自己管辖的单位或系统的同志参加,一可以赚一部分钱,二可以趁势搭载一二个人跟着出国。不少部门,搞得热火朝天,妇联却按兵不动。关敏把组织妇女干部出国考察、学习作为妇联今年的一个重要工作。这样也可为一穷二白的妇联创点收,还可以让个别忠于自己的贴心干部顺便沾光——跟着出去一趟。否则,你等着市里正南其北的安排,那要到猴年马月!天上不会掉馅饼的。只有靠自己动脑筋,想办法。 
  妇联组织出国考察,是一件大事,是让全市妇女开阔眼界,学习国外先进经验,促进妇女工作,充分发挥半边天作用的最好机会。说是这样说,这几年,该走的都走了,该出去的都出去了。没有出去的,都是穷单位,没有钱的。至于民营单位,掏自己腰包的钱,比参加旅游团的费用要贵三分之一还多,谁愿当冤大头?即使有愿的,也不是给妇联当。你能给他什么好处?工商、税务比妇联硬多了。市场经济,掏一分钱,都要问收获。只有国有的一些老总才大方,反正不是他口袋里的钱。好说歹说总算组成了一个团,关敏突然想起了刘枚要和她同行,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李一凡的工作都还做不下来。还出什么国?要是做下来了,就没有那些烂事了。她用的是国家的钱,又是这种有头有脸的考察。不让她去,给她一个教训:妇联还是有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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