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毁灭机器

    亚伦.苏领导的研究团队的神秘失踪没有在地狱之门基地引起太大波澜——夸里奇上校封锁了消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起使人匪夷所思的事件，而且都被要求禁止谈论它。也许唯一的例外是奥古斯汀，赛弗里奇不允许上校对她采取强硬态度，因此按照她的性格大可以四处嚷嚷——不过博士罕见的保持了沉默。
    何协怀疑，她可能知道蓝宝石小队的撤退计划而且暗中帮了一点小忙，也许那位圣光的信徒偷偷的向她透露了许多可以被提及的秘密，也许只是不满夸里奇和郭波煽动的武力解决土著居民的暗流……不，它已经完全公开了，奥古斯汀发现自己只是出去了几个小时，一切就完全变了样子，雇佣兵都在讨论怎么使用武力和什么时候使用武力的问题，热切的期盼着命令，还有一部分工作人员参与其中，无不预示着局势正在迅速恶化。
    当然，在她出去之前，弥漫基地的暴力倾向还只是让她深感厌恶的暗流，她有理由采取一些她认为——或者苏让她认为——可以拖延夸里奇和郭波的预防措施。
    她也是叛徒，不管做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做，名字就在何协的重点关注名单上面，位置还很靠前。
    只是他不能公开指控奥古斯汀。她还有价值，地狱小队需要留着她推动剧情发展，而且奥古斯汀有非常充分的理由保持沉默：杰克.萨利的化身被她弄丢了。
    其实这是杰克.萨利的失误，这个傻乎乎的退役陆战队员完全没有表现出应有的警惕和战斗素养，不过赛弗里奇和夸里奇都不知道。当然，就算他们知道也不会对奥古斯汀的一反常态的态度产生哪怕一点疑问：谁弄丢了一件造价惊人的昂贵资产都不会感到高兴，更何况这件资产对她还很重要。
    他们相信，在把杰克.萨利的化身找回来之前，奥古斯汀会一直绷着脸，谁想跟她说点什么都会碰上一脑袋的钉子。
    他们不会想到这只是一个伪装。
    “要不是我们还有计划，我肯定会提醒上校注意奥古斯汀的反常行为。”何协说，可惜他的听众根本没有听：秦朗忙着将一块切割好的装甲焊到一台MK-6上面，而常规正在调试它的电子系统。
    秦朗的MK-6改装工程进行得很顺利，地狱之门是一座可以自给自足的基地，毕竟它与地球有接近六光年的距离，而且星际飞船只有非常有限的运输能力，RDA只能在潘多拉制造大部分重型装备，他可以在仓库找到许多零件，如果没有，还可以利用基地的设备自己制造一些。
    只是他的审美跟郭波一样有问题——至少何协这么认为。MK-6算不上好看，但也不丑，他改装的东西却像出自绿皮技师或者地精工程师的手笔，增加的装甲布满铆钉和凹坑，都是有意添加的装饰，而且被刷上红色的油漆，让人觉得要是在头顶再装上一只角就能跑出三倍速度，但实际根本不可能。
    再说它的头顶也没法安装一只角，因为秦朗在那里装了一座可以升降的火箭发射器——为了让它还能装进“女武神”和“龙”的机舱。而这又导致他修改MK-6的散热系统，重新给它安装了四根粗壮的排气管，分成两组绕过火箭发射器，从两侧伸出，直指天空，还镀了铬。
    再加上他用固定安装在手臂上的大口径加特林机枪、火焰喷射器和链锯取代了MK-6的两只手，又增强了腿部组件的承重能力使它适应增加的重量，这件武器现在压根看不出一点现代科技产品的美感。
    反正何协看不出来。
    不过他还是得帮着秦朗完成改造工作，不是提供技术支持，而是作为搬运工和起重机，负责把组件搬运或者提举到它们应该在的位置。
    而且要严格按照秦朗的指示去做。
    “好了，把那块装甲拿过来。”他的声音又开始在何协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举高一点，停下，再往左移动两厘米，对，就这样，别动！”
    何协一边照着他的话去做，一边抱怨到：“我觉得我完全不像小队的领队，不但被当作苦工，还没人愿意听我的。”
    “你说的那些都是废话，没有任何意义。”秦朗头也没抬的说到，开始焊接第二块装甲。
    “你这么认为……都是废话？”
    “我们有计划，你自己也这么说，所以你的假设就不可能成立，从一开始，那就是一句废话。”
    “那么你认为什么不是废话？”
    “要我说，你只是想随便找个什么话题，让自己的嘴不那么闲……开放它。”秦朗示意何协放开手中的装甲，跳下检修平台，站到完成改装的MK-6的正面，用艺术家欣赏作品的眼光打量着这个丑陋的怪物，最后发出一个满足的赞叹。
    “它真是太棒了。”
    太棒了？何协难受得要死。“所以，你跟郭波成为同学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对暴力美学一无所知。”秦朗给了何协一个轻蔑的、充满鄙视的眼神，随后丢下他看向常规，“你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再给我五分钟。”
    “很好。”秦朗点点头，侧过脸喊到：“白熊！”
    被叫到名字的新人赶紧丢下手上的工作跑了过来。他跟刚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除了教育药片赋予的战斗技能，他的服从性也被训练得很好，变得很像真正的士兵——不过终归还不是，郭波认为他还缺少一场实际的战斗，交战对象可以是蓝皮外星人也可以是潘多拉的畸形生物，总之，他得向什么活着的东西开火。
    不过，既然地狱小队暂时还不能离开基地，这件事情也就只能放到一边。郭波当然有些失望，秦朗倒是觉得这样很好，让他有时间把白熊的装备准备妥当。
    “你觉得它怎么样？”他问到。
    “呃……还可以接受。”白熊看上去有些困惑，“不过为什么要涂成红色？”
    “你不喜欢？那么粉红色怎么样？”
    秦朗的威胁很有用，白熊立即换了一套说辞：“红色很好。”
    “只有最好的王牌才有资格把自己的座机涂成红色。”秦朗接着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士兵？”
    挺胸，立正，白熊大声回答：“当然，长官。”
    “很好，”秦朗满意的说，“等一会儿，我需要你在这里测试这台机器——”
    “我们可以换一个测试地点。”没有一点预兆，郭波突然挤入他们中间，“上校准备组织一支搜索队，他请求我们参加。”
    “搜索队？”何协好奇的问，“搜索谁？”
    “名义上，是为了寻找失踪的杰克.萨利的化身，但实际上，上校想把蓝宝石小队的人找出来。”
    “他不会成功。”
    蓝宝石小队的人不是已经跑到蓝皮外星人那里就是正在路上，夸里奇想找到他们，就得准备跟蓝皮外星人开战，但他对此一无所知，不可能准备好。
    他不会成功。何协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他不会成功，你知道，我知道，但是上校不知道，所以他会派出搜索队。”郭波不以为然的说，“而且我不会告诉他。就算使用灵能，说服他相信亚伦.苏的团队已经投向了蓝皮土著也是极为麻烦的工作，有可能失败，因为这不符合他的基本认知。”
    何协知道他没有说实话——没有完全说实话。他的能力可以让夸里奇接受一个违反基本认知的信息，只是会比平时更费力，但是绝不会失败，而他只是不想那么劳累。
    “你只是想轻松一点。”
    郭波没有理会他。“我已经接受了上校的请求，虽然这不符合我们的计划，也违反我对奥古斯汀的承诺，但是符合我在他的记忆中为我们编造的形象。”
    他的话有一些道理。何协承认到，接着又想起一个问题：他的解释听上去很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郭波的失误把何协逗乐了。他让自己愉快了一会儿，然后回到现实。
    他听到白熊的提问：“那么我们需要跟蓝皮外星人交火吗？”
    “如果有可能，我们应该尽量避开蓝皮外星人。”郭波解释了他的计划，“我们只是出去逛一圈，给上校演一出戏，以及测试秦朗改装的机器。”
    过了一会儿，他又加上一句：“老实说，它比我想的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