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债

人总会不断的产生来源于各不相同出处又矛盾一致的混乱念想，苏泽也无法逃避，承受而又显得不甘。
    直到于素雅真的不再伸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接通自己的电话，他才意识到这段情可能真的只能了了。
    了，了却，了断，了结。
    他不甘心，是真的不会甘心，或许只是因为让她回头充满了挑战，苏泽一遍又一遍的想去重新尝试。
    他还是退掉了那间原本属于两人的房间，冷漠无情却又失落满满的回到自己本应回到的地方，他已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回去，更不知晓父母处于怎样的一种安康圆满。
    “爸，我自离了。”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有勇气提前告知这通电话，可是电话拿起放下也只是阻碍了一时，没有等着老爸开口，就将自己此次的最终目的给告知了出来。
    “哦。”电话那头的老爸显然沉默，被苏泽这突然的话语给噎了半天，好在放在那样的一个年龄多少还是经历过这种突然间出现的场面，苏泽的老爸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那你回来吧。”
    “嗯。”
    苏泽将电话给掐断了下来，静静的望向车窗外面，此时已经不是去往K城的路，而是回往自己的老家——Y县。
    Y县是一个并不能够称之为富裕的小县城，与Z城这种发展中的大都市根本就无从比较，可俗话说得好，人不能忘本，即使出来了这么久，苏泽也还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原住民。
    “爸，我回来了。”
    站在街边的一个小摊贩跟前，摊位里边正坐着苏泽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日里就靠着这些小生意来养家糊口。
    “哦，回来了啊，吃饭了么？”
    苏泽的爸妈并没有询问他辞职的任何相关事项，表现得异常平静，嘴里边的话语充满了关切，谁都看得出来只是假装。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少看热闹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国度也显得更为的“奔放”了一些，就好比此时正围站在苏泽身边的叔叔阿姨大哥大姐，都在探讨着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的事情。
    苏泽被这些人给搅得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只是冲着爸妈应了一声。
    “吃过了，我回家了啊。”
    不知道算不算作是打招呼，总之周围的人群一下子变得愕然，苏泽的身影在其间来回穿插了几次，就走出了那个充满了压抑的怪圈。
    苏泽的家就在距离摊位不是太远的一处商品房所构架的小区，一楼二楼大多都是一些零散的商户，甚至个别的补习培训班都开到了三楼的楼梯口，着实是有些不太安宁。
    顺着楼梯缓缓上移，苏泽的步伐格外沉重，没有回家之后应该有的喜悦，甚至连一丝的情绪波动都找不到了。
    天空突然间变得阴沉，一道惊雷闪现之后就是茫茫细雨，该死的天，说变就这样变了。
    苏泽将自己关在了自己的小房间里，就连这里都充满了有关于于素雅的记忆，他曾经领着她来过家里，而那次，也是她心甘情愿的付诸了自己的第一次。
    关着房门趴在自己的小床上，苏泽有一种嘶吼过后而又冗长的疼痛感，缓缓起身打开书桌旁的印象，他第一次将它调整到足以媲美溜冰场的巨大音量。
    整个楼层似乎都随着这突如其来的爆裂而有所晃动，又或许只是因为近在跟前才有的错觉，这些都有些无关紧要，苏泽也不在乎会不会有楼下的大叔大妈突然找上楼来。
    心里面才刚刚有了这样的感觉，额头抵触者的墙角上方玻璃窗却是传来了声响。
    “咚咚咚。”
    和屋子内的焦灼气氛比起来要小上了太多，如果不是距离太过接近，苏泽想是不可能够听得到的。
    拉起窗帘，房间里边虽然仍旧昏暗，但却比之方才要好上许多。窗外的雨已经越下越大，而站在窗外的人，也不是幻想中应该降临的大叔大妈，只是自己的妈妈，刘琴。
    两个人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大眼瞪小眼的望了几秒，刘琴眉头微皱的再次敲击了起来，嘴里的声音也随之呼啸。
    “苏泽，干嘛呢你，赶紧过来开下门啊。”
    声音已经被玻璃窗隔离得只剩下了很小，苏泽也在刘琴的注视之下反应了过来，从床上起身，走出房间进入大厅，甚至都忘了是自己进来的时候将房门给反锁了。
    “苏泽，你干嘛呢你，听歌也不用开这么大的声音吧？吵死了都。”
    房门刚一打开，刘琴那絮絮叨叨的话语已经随着她的身子一起进到了屋里，等苏泽下意识的准备应一声时已经走到了苏泽的房间门口，侧着身子往里边扫了两眼。
    “妈，没事。”
    苏泽嘴里说着，身子已经随在刘琴的身后进入了房间里，将音响的连接线直接从插座上面拔了下来，屋子里也又回归了一开始的宁静。
    屋子里边收拾得很是工整，这也是苏泽才刚刚注意到的事情，想来自己不在家的日子里母亲也是不少操心，地面看起来都光滑得能够映射出来人影。
    刘琴看着苏泽给音响关了下来，盯着苏泽看了两秒，只是叹一口气，就从他的房间里边走了出来。
    看着妈妈走出来的背影，苏泽能够感受那一声叹息所参杂的复杂意味，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窗外的雷声好似更为紧促了一些，苏泽摇了摇头，再度趴回到了小床上去。
    雨是越下越大了，在这样的一个季节里并不是常见的事情，妈妈不知道在外面的大厅里忙着些什么，苏泽内心却是再度的矛盾了起来。
    下雨了，如果在外面的话别淋着了，注意保暖。
    他心里已经生出了一个楔子，是一条自己重复着发过无数次的短信，它曾经一度的成为一种关心的体现，可是这次，它却是卡在了苏泽的意识海里，同本该有的肢体语言分割在两边。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亮光，手指已经下意识的将收信人给调整成了于素雅，只是，发，还是不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