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月号导弹

第21章


“谢谢你,不用回电。”邦德说。
门关后,邦德掏出打火机把电报点着,扔进壁炉里,用脚把灰烬踏成粉末。
泰伦同部里通话时,房里肯定有人在窃听,以致他的卧室被搜查,他本人惨死在枪口下,但是,如何解释巴尔兹的举动呢?如果这场命案是场大阴谋,那与导弹发时是否密切相关呢?是否可以这样解释,克雷布斯是一个专门窥探者,为德拉克斯窥探情况,而德拉克斯非常敏感,想彻底弄清他的秘书、泰伦和邦德对他是否忠心耿耿?他是不是战争中某个绝密机构的头子,现在要进一步加强自己间谍网的安全?
邦德坐在安静的房中苦思冥想,心中交替出现着两张不同的画,一幅阳光灿烂,万物清晰,就象外面的天色;另一幅是模糊的犯罪动机,嫌疑对象和可怕的大问号。
午餐铃响了,邦德仍坐在那儿静静地沉思。他脑子很乱,几乎理不出头绪来。他迫切希望下午同加娜・布兰德单独相处时,能获得部分更重要的资料。
第十六章 祸从天降
那是一个景色绮丽的下午,天地间充满了各种色调:蓝色、绿色和金色。
他们走过混凝土坪,穿过门卫来到离点火处不远的地方。一根特大的电缆连接着发射场。然后,他们来到那巨大的石灰岩悬崖边停留了片刻,遥望着英伦三岛的风姿,据说2000  年前凯撒首次在此登陆。
他们左边是一块一望无际的绿草坪,一直延伸到沃尔默和迪尔海滩,向桑威奇和巴伊海湾方向婉蜒而去,朵朵小野花在草坪上迎风摇曳。那边,白色的雾蔼从拉姆斯盖特的悬岩顶上升起,遮住了北福尔兰,保护着曼斯顿灰色山岩旁的飞机场。机场上空,美式雷公式喷气机拖出白色的烟雾。萨尼特岛的伊勒隐隐可见,泰晤士河河口则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
还没有涨潮。到涨潮时间,古德温海湾金光闪闪,温柔恬静,只有少量船只穿梭于波光粼粼的蓝色航线上。船上撑起一顶顶桅杆,象在讲述一个真实的故事。南古德温灯船上的白色字母清晰可见,甚至北边的姊妹船也在她红色的船壳上显出带色字母来。
在沙底和海岸间72  英尺深的内里兹湾里,有几只船正从唐斯漂过,发动机发出一阵的砰砰声音,拍打着平静的海面。远处,挂着各国旗帜的船只往返穿梭不息,油轮,商船,笨重的荷兰军舰,还有一些小巧的护卫舰正匆匆向南驶去,大概是去朴次茅斯。目之所及的英国东海岸,来往船只或驶近来,或驶向远处的地平线。它们或回原来的停泊处,或到世界的另一边。这是一幅充满不同色彩和浪漫情调的风景画。邦德和加娜・布兰德静静地站在悬岩边,欣赏着,陶醉于其中。
大房子里发出的两声警报打破了宁静,把他们拉回到那早已忘却了的混凝土的世界上。一面红色旗帜从发射场的圆盖上伸出,两辆皇家空军的运输车从林中开出来,车身画着红十字,靠着缓冲墙边停下来。
“开始加燃料了,咱们还是走吧。万一发生意外,这里是很危险的,也许难以活命。”邦德说。
“是的,”她对他微微一笑,“我一看见那混凝土就头疼。”他们走下缓坡,一会儿就走过点火处,消失在铁网之外。
加娜・布兰德矜持的冷漠很快在灿烂的阳光下溶化了。
她身上穿着地道的外国货,非常华丽。一件黑白条纹的棉衬衫,配上一条粉红色的裙子,再扎上一条黑色的宽皮带,显得特别活泼。她这么一打扮,邦德立刻感到身边走着的姑娘再也不是昨晚那冷若冰霜的女人。她快活地笑话邦德,因为他连海篷子,牛舌草之类的野花名都叫不出名来。
加娜・布兰德在路边发现一枝红门兰,高兴地伸手把它摘下来,放在鼻子上吸闻着。
“要是你知道采它的时候,它会痛苦地呻吟,你就不会那样做了,”邦德说。
加娜・布兰德看看他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这不是开玩笑。
“你真的不知道?”看到她那副认真的模样,邦德忍不住笑了。“印度有个教授写了一篇有关花卉神经系统的论文。他详细记载了一枝玫瑰被折时的痛苦呻吟,那声音非常的凄惨。刚才你折花时我仿佛也听见了。”
“我不信,”她说着,怀疑地望着被折的花枝,“不过,我觉得你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你们秘密情报局的人不是都以杀人为常事吗?不是折花,而是杀人。”她恶狠狠地还击道。
“花是不会还击的。”邦德说。
她看看手中的红门兰,“你使我觉得自己是凶手。不过我要是找到那位教授,证明你所说的都是对的,我一辈子也不会再折花。这朵花怎么办?我仿佛觉得我的双手已贴满了鲜血。”
“把它给我吧。按你的逻辑,我的手早已是血淋淋的了,再加上一点也没有关系。”
她将花递过去,两人的手碰在一起。“你可以把它插在你的枪口上。”
邦德笑了,“枪眼用不着装饰。我那支是自动手枪。我把它留在房间里。”
他把花插进蓝色衬衣的扣眼里。“我觉得不穿外套而挂着肩式手枪套太引人注目,但愿下午没人到我房里去。”
两人默契地各自把手抽回。邦德将早上的事情告诉了加娜・布兰德。
“教训他一次也好,我对这个人始终怀疑。雨果爵士说了什么?”
“午饭前我和他谈了谈,将克雷布斯的刀和钥匙交给了他作证据。他听后勃然大怒,怒气冲冲地去找克雷布斯去了。回来时他说克雷布斯伤势有些重,似乎不宜再加重惩罚。另外不外乎就是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不要让他手下的那些人太受刺激等等。他表示同意下星期将克雷布斯遣送回德国。在此之前,他出门时一定要严密监视。”
他们顺着陡峭的悬岩小道到了海滩向右转,旁边是迪尔皇家海军要塞废弃了的轻武器靶场。他们走了两英里满是鹅卵石的海滩,有好一会儿,彼此都没开口。然后,邦德将一天来自己所想过的一切一古脑儿地告诉了布兰德,最后归纳起来,仍是那个老问题:“探月”号的安全措施是否已尽善尽美了?
泰伦和巴尔滋之死只是这个问题的表面现象。克雷布斯的行为也不是严重的问题,但把这些问题联系在一起考虑,事情就复杂起来了。他怀疑,敌人是否在蓄意破坏“探月”号发射计划。
“你认为我的看法如何?”邦德问道。
加娜・布兰德停住脚步,望着那参差不齐的岩石和海边随海水波动的海草。刚刚走过满是圆卵石的海滩,她已是汗水淋漓了。要是能跳进海里痛痛快快地洗个澡该有多舒服!她瞟了瞟身旁的邦德。他褐色的脸上严峻,没有表情。他是否也渴望生活中宁静的时刻?不,他是不会的。他所喜欢的是由巴黎、柏林、纽约、火车、轮船、美味佳肴以及漂亮的女人所组成的动荡生活。
“怎么了?”邦德问道,以为她想起了某些细节,正在考虑是否该告诉他。“你在想什么?”
“对不起,”加娜・布兰德说,“我在乱想一气。我觉得你的判断是对的。从基地竣工起我就开始在这儿工作。有时虽也出点怪事,如枪击之类的事,但还没有出什么大漏子。雨果爵士那帮人都一心一意扑在导弹上,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这种情景很使人欣慰。那些德国人都是可怕的工作狂。
我敢打赌,巴尔兹就是这样给压垮的。他们都乐于听雨果爵士使唤,而他又惯于使唤他们。他们崇拜他。就安全而言,需要这种崇拜。我敢确定,谁想打‘探月’号的主意,谁就得完蛋。关于对克雷布斯,我同意你的看法。他有可能是按德拉克斯的命令行事。所以他在偷看我的东西时,我没有向德拉克斯汇报。当然,他也找不到什么秘密,都是私人信件之类的东西。我想可能是雨果爵士要使基地绝对的放心。就这一点而言,我很佩服他。但他是位不讲情面、举止可悲的人,我愿为他而工作,期望‘探月’号发射成功。同它生活的时间长了,自然就象其他人一样,有一种休戚相关的感觉。”她抬头看看他的反应。
邦德点点头,“虽然我刚来了一天,我也了解这种感觉。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也许我的顾虑只是我的直觉而已。重要的事情是要让‘探月’号象皇冠上的珠宝一样安全,或更安全些。”他耸耸肩,象是要抖落他直觉中的不安,“咱们浪费了不少时间,还是走吧。”
她会意地笑了笑,跟着走了。
他们一齐来到悬岩拐弯处,看到海草缠着升降机的底部。他们又走了五十码左右。这里有一副粗管状的铁架,上面是格子状铁条护着岩石。大约二十英尺的岩面上,伸出排气隧道那黑乎乎的大孔,被风化的石灰岩掉下来落在下面的岩石和圆卵石上。邦德仿佛看到那燃烧着的乳白色岩浆柱从岩面吼叫而下,坠入大海,海水发出咆哮声和无数的气泡。
他抬头望着那比崖面高出二百多英尺的发射舱,想象着四个头戴防毒面罩、身着石棉衣服的人,一边注视计量表,一边将输料管插进导弹的肚子。
邦德突然意识到,如果加油出了意外,他们这一带正好处于危险区。
“咱们离开这儿吧。”他对加娜・布兰德说道。
走出一百多码远后,邦德停住脚四下打量,思考着如果自己同六个硬汉子,带着必要的工具,从海上向基地发动攻击,该怎样突破那防坡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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