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债

  「小漾真棒。」安娣看着胸口前的爱心，忍不住亲了徐小漾一口。
  这时，霍上城有些不自在地站在一群家长跟小朋友中间，他觉得此时应该是他离去的最佳时机，毕竟他不是家长，也不是什么邻家叔叔。而安娣也很没义气，来到幼稚园后，完全将他这个搬运工当隐形人。
  霍上城不跟她计较，想跟她打过招呼后走人，却在这时听到一位小女孩说话，「小漾，他是你爸爸吗？他长得好帅哦。」是一奶声奶气的小女孩声音。
  霍上城视线落在这两个小朋友身上。
  徐小漾身上围着幼稚园的黄色围兜兜，像小甜甜似的卷发绑着漂亮的发饰，从侧面看去，她今天也穿着长裤，应该是因为要方便活动。而那位说话的小女孩长得也很可爱，不过在徐小漾眼前一比，确实逊色不少。
  「他不是爸爸。」徐小漾本来以为沈约叔叔今天会来的，小脸不免有些失落，毕竟每个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来了。
  「那他是谁？」
  「我也不知道。」徐小漾偏头想了想，而后摇摇头，低着小脸看着手上另一个爱心别针，那是要别在爸爸衣服上的。
  「小漾，那个叔叔是陌生人，你不要跟他说话。」安娣边说边挥手，示意霍上城可以走人了，不要在这里碍眼。
  霍上城本来就打算走人，不过这下子他反倒是不走了，「你叫小漾吗？你要不要把手上的爱心别在叔叔衣服上？」霍上城哪里看不出这爱心是一对的。
  徐小漾见霍上城蹲在身前，一旁的小女孩嗤嗤地笑了，「叔叔，不可以啦，那个爱心是要给爸爸的，小漾没有爸爸。」
  徐小漾嘟着嘴，手上的爱心捉得更紧，小脸写满了落寞，教人看了很忍，「嗯，小漾没有爸爸。」
  霍上城见状，将铁灰色的西装外套给脱下丢到安娣身上，又将粉红衬衫的袖口给解开，把袖子挽起，之后将徐小漾手上的爱心拿来别在自己胸口，还在安梯拿着他的西装外套抗议时，一把将徐小漾给抱着站起身。因着他的人高马大，徐小漾被他高高地抛得老高，而后再牢牢地接住。
  安娣被这一幕吓得差点没昏倒，「霍上城，你要死了，把小漾抛这么高是要吓死她吗！」
  「安娣阿姨，小漾刚刚飞起来了哦。」徐小漾被这么一抛，刚才出现在脸上的落寞没了，笑得好不开怀，那稚嫩的笑声让安娣叹气。
  「喂，你不是要走了吗？」安娣想要接过他手里的徐小漾。
  「我不忙，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下。」霍上城抱着怀里的徐小漾坐在家长中间，同时也示意要安娣坐下，不要挡到别人的视线。
  「小漾还我。」安娣坐下后又想伸手换回徐小漾，不过霍上城却没放手。
  「我抱着也一样。」
  徐小漾也因为刚才那一次的高抛，对霍上城起了崇拜之心，再说霍上城长得又帅又高大，比所有小朋友的爸爸都好看，徐小漾自然对他起了好感。
  「安娣阿姨，我要叔叔抱。」
  安娣觉得被背叛，气得嘴角一抽一抽的，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硬把徐小漾给抢过来。她瞄了一眼霍上城跟他手里的徐小漾，其实只要不认真看，应该看不出来两人是父女吧？
  徐小漾长得像徐清清，细细瘦瘦的，不过因为有个帅得不得了的爸爸，所以徐小漾五官比徐清清漂亮，而且还夹杂着霍上城的影子，特别是从侧面这么看去，安娣发现血缘这种东西真是不能骗人的，确实很相像。
  可就因为这个发现，让安娣对霍上城更不满，当初他甩了徐清清，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她才不要告诉他，其实他怀里的徐小漾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且说不定，霍上城其实也不想要女儿。
  「小漾，你今年几岁？」
  「小漾四岁。」
  此时广场里陆陆续续有小朋友的表演，霍上城边看边问着怀里的徐小漾，不知怎么的，他对怀里的小女孩有一股特别的好感。
  徐小漾似乎也对霍上城有了极大的好感，她偷偷地倚在霍上城的耳边说话，小女孩身上的奶香味教霍上城脸部线条柔和了不少，嘴角含笑地听着徐小漾说话。
  「叔叔，小漾今天漂亮吗？」小女孩都爱美，徐小漾也不例外，今天为了这两撮小甜甜头发，可是花了徐清清好一番工夫才绑好的。
  霍上城见她笑得那么甜，嘴角跟着上扬，「很漂亮。」
  「妈妈也说小漾最漂亮了，安娣阿姨说小漾比妈妈漂亮。」这一点小得意，徐小漾也拿出来说。
  「那小漾觉得妈妈漂亮吗？」
  「嗯，妈妈最漂亮了。」
  「是吗，那小漾的妈妈呢，今天怎么没有来？」今天这种活动应该是家长要出席，怎么会是安娣这个阿姨来充场？
  「妈妈说她要工作赚钱，所以安娣阿姨才会来，因为安娣阿姨最疼小漾，小漾也最喜欢安娣阿姨了。」徐小漾也是有问有答。
  而安娣在一旁听着徐小漾的话答，脸上那得意样怎么藏都藏不住，嘴角笑得都要裂开了。
「那小漾的爸爸呢？」霍上城随口问，刚才那个小朋友说徐小漾没有爸爸，这一点他感到纳闷。
  「没有爸爸，我想要沈约叔叔当我爸爸。」徐小漾这么说。
  「为什么？」
  「因为沈约叔叔很帅。」
  徐小漾的四岁多的生命中，沈约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长辈，刚好又帅又高，完全是小女孩心中对爸爸的崇拜。
  霍上城挑了挑眉，转头与安娣对视，「她妈跟沈约在交往？」难不成徐小漾是沈约在外的私生女？
  「没有，只是沈约很疼小漾。」因为没有爸爸，看着别的小朋友有爸爸抱，徐小漾常常会说要沈约当爸爸。
  「那小漾的爸爸去哪里了？」丢下妻子跟女儿，这男人也太无情了。
  安娣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可能死了吧，如果没死也应该过得很凄惨。」
  安娣那话一听就像在咒人，霍上城不予置评，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只是觉得徐小漾这么小就没有爸爸有点可怜。
  「叔叔，你要不要当小漾的爸爸？」徐小漾转头看了看霍上城，又转头看了看安娣，她天真地问：「可不可以？小漾会很乖。」
  霍上城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小漾，每个小朋友的爸爸都只有一个，知道吗？」
  「可是我又没见过爸爸，妈妈说，小漾卷卷的头发跟爸爸最像了。」徐小漾拉了拉一侧的卷发说。
  霍上城的卷发早就剪短，毕竟进入公司，多少还是要有些形象问题，不过他蓬松的卷发依旧清晰可见。
  「叔叔跟小漾一样也有卷发哦。」安娣是直发，徐清清是直发，沈约更不用说了，所以徐小漾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拿出胖胖的小手，拉着霍上城的头发说。
  「你爸爸也是卷发吗？」
  徐小漾点点头。
  这时广播叫了徐小漾的班级，二十多个小朋友笑嘻嘻地跟着老师往广场跑去，徐小漾也站起身，只是她才跑了几步后，又忽然回头朝霍上城跑了过来，没说一句话地朝霍上城的脸颊亲了一口，脸上甜甜笑，「叔叔要等小漾回来哦。」
  直到徐小漾跑远了，霍上城还有些发怔，伸手朝自己的脸颊摸去，似乎还能感觉到小女孩软嫩的嘴唇触感。
  安娣哈哈大笑，「没想到你也有被小女孩轻薄的一天。」看他那失神样，安娣就想笑。
  霍上城却在刚才徐小漾回头时，脑海里闪过一张许久不曾去想起的脸蛋，有着跟徐小漾一样的笑脸，很像很像……
  「喂，你干嘛不说话？」安娣见他愣愣地若有所思，伸手推了推他。
  霍上城收回目光，转而偏头看着安娣，认真的表情写在脸上，「安娣，徐清清在哪里？」
  徐清清，这个名字，五年来霍上城不让自己想起，也不曾提起，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为了这个名字的主人回台湾的。
  当徐清清冒着雨来到安宅时，已经过了晚上八点。本来转小的雨势，在她搭上计程车时又忽然稀里哗啦地下了起来。
  等她付钱下车，提着包包跟换洗的行李站在安宅门口时，还没按门铃眼前的大门就先行开启了。
  徐清清撑着雨伞走进屋子，安宅的佣人半路就来帮她提了装有换洗衣物的行李。进到屋子里后，她见到安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安娣，小漾呢？」徐清清穿着上班时的套装，膝上窄裙配上雪访短上衣，她的公司规模不大，但对员工上班的穿着十分要求，徐清清工作了三年，也习惯了这一身打扮。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同时放下肩上的包包，「安娣？」
  「嗯？清清，你来了啊。」安娣像是这时才见到她，惊讶地叫着。
  「我都来好一会了，你在想什么想得那出神？」徐清清摸摸安娣的脸，觉得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怎么了？」
  「没事，只是今天陪小漾在幼稚园里玩太疯，有点累。」
  徐清清见安娣身上的家居服，心想她应该陪徐小漾洗澡了。她在客厅环视一圈，没看到平日会冲过来抱她的女儿，「小漾呢，在楼上睡了吗？」
  「小漾刚洗好澡，正在楼上玩。」
  「我去找她。」徐清清起身，一整天没见到女儿，徐清清想去抱抱女儿，「在你房间吗，还是在沈约的书房？」
  徐小漾平时最爱赖在沈约的书房，偶尔还被纵容地爬上偌大的书桌，沈约办公，她看故事书。
  「呃……」安娣一时语塞，「她在你们平时住的客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