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孤独

第33章


    哦,是了,是不是他听见了什么消息?如果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可以马上离开。我揣测着、分析着,却未发现乔翡已经离开我的身畔,长发包裹的娇躯不可抑制的抽泣着……
    直到手落之处有了潮湿,我才大悟乔翡哭了。
    怎么哭了?
    没什么?
    我想继续将她抱在怀里,却抱得极其僵硬与尴尬。
    乔翡幽幽的语气:高尚,你是不是特别害怕我和金律离婚才那样生气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有时候发现女人和男人的思维方式真是不同,我根本没往所谓害怕上想。
    你是不是担心金律和我离婚以后我会纠缠你?你错了,我不会,我不会再结婚,无论那个男人有多好,我都不会再因为金鱼和水去耽误人家的美好人生。乔翡沉痛的说,那模样使我心疼。
    千头万绪的我摇摇头,正想告诉乔翡我没那么想,我没嫌弃她和金鱼水耽误我什么他妈的美好人生。可乔翡又开口了。
    我这次去金律那里是放生的,哈哈!又怎么不会放掉你?
    乔翡凄厉冲我笑,笑得我隐约间仿佛就要失去她一般。我马上溺水一般紧紧抱住乔翡,我害怕她脸上那绝望的笑。
    无论你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好吧!你去金律那里好了。我来照顾金鱼和水。
    解释有时是多余的,我认为还是等到乔翡从金律那里回来,确定他们真的要离婚我再做打算。打算是什么呢?难道真是想与乔翡……
    见我这么说,乔翡终于使不堪一击的坚强谢幕,幕后是一片泪水声嘶力竭的酣畅淋漓。
    第二天,照顾好金鱼和水吃饭,乔翡就简单收拾一下准备起程。送她上车之前,我抱了抱她,感到她在怀中微微颤栗,那是些许不安与内疚,不知是因为我还是金律,或者谁都不是。
    我们保证电话联系。乔翡站在车门口,车牌上的目的地叫新柳,距离我们这个城市大约60多公里。
    车窗里,轻灵妩媚的乔翡向我扬了扬手里的电话。在她的声线中我一手握着一个孩子,像天仙配里面的牛郎一般使劲朝我的织女点点头。
    爸爸,妈妈去哪里?金鱼问我。
    去外地办
    事情。我一边回答一边感到匪夷所思,我能够告诉孩子你妈妈去和你爸爸离婚吗?什么世道?
    办事情,办事情,办事情……金鱼鹦鹉一样的重复着。
    水依然笑嘻嘻。
    我们今天仍然要去游泳馆,我们……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响了。是高艳打来的。
    高尚,你在哪里?
    我在车站,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急忙问,因为高艳的口吻带着哭腔儿。
    爸爸醒了……可爸爸……他……却不太好……恐怕……你赶快来……高艳大恸。
    什么……什么……我挂了电话,站在原地发现周围的楼房、汽车、人群都排山倒海铺天盖地向我挤压过来,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我发狂的抱住自己就要爆炸的脑袋不知道应该怎么走,我像个没头苍蝇在街上乱撞……
    爸爸,爸爸……爸爸,不走这里……不走这里。金鱼拽住了我的衣角,不肯再往前走一步,水也倔强的站在那里。
    我拼命的想拉着两个孩子跟我一起上医院,我明白金鱼和水习惯了从一条道路行走之后,于是就天天只从这一条路走,从来不能有半分改变,他们精确的甚至比电脑还有过而无不及。可是今天我不能再那样饶大圈子,医院有我的老头子,有被我气的一病不起的老头子,我要赶去见他,我要见他……
    金鱼和水死命和我对抗,我拉扯着他们无法前进半步。我抱着两个孩子跪的与他们一般高低,悲痛欲绝的跟他们说:好孩子,爸爸的好孩子,今天我们不去游泳馆了。对爸爸很重要的那个人就要走了……说到这里,我呜呜大哭。
    金鱼,水,听话跟爸爸赶快去,好吗?好吗?泪水模糊里,我已经看不清楚金鱼和水的表情。
    金鱼和水仍然执拗漠然,我要绝望了,开始粗暴的拽金鱼和水前行。金鱼也开始大声呼叫,大声哭,瞬时,水也哭了,我也哭了,爸爸,一定不要离开,一定……我几乎要死了……
    三十八
    是你的孩子?突然有个人问我。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江筱。真是冤家路窄,我把脸扭到一边不想理她。
    他们一直在哭,你怎么不叫他们安静下来?她依然望着金鱼和水问。这个讨厌的女人在这讨厌的时刻令人讨厌的出现。
    安静,安静,好吗?你们想干什么呢?江筱和风细雨的问金鱼和水。
    不从这里走,不从这里走……金鱼和水向她说。
    江筱把手向金鱼和水她们伸出来:那么,你们告诉我怎么走好吗?
    金鱼和水放开我的手正准备走向江筱,就如同小红帽走向狼外婆。我及时拖住金鱼和水冲江筱很恶劣的说:你想干什么?烂女人。你害的高艳家事不宁,现在又想干什么?你就不害怕得报应,哦,你的报应早就得了,看看你这双让人恶心的断腿吧!真不知道孟辉是怎么和你在一起上床的?要是我,恶心还来不及呢!
    我这番极端尖锐恶毒的话,果然把江筱打击的体无完肤节节败退,血色迅速从她脸上消失,就见她扶着附近的树干几乎要跌到下去。
    我们这样恶狠狠地望着对方不讲话,过了很久她才喘着气对我说:孟辉已经赶去医院了有一会儿,如果你再不去就怕……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我一声断喝愤怒的打断江筱的话。
    你信不信,妈的我揍你,你可不要逼着我打女人。指着她的鼻尖我恼羞成怒瞪大眼睛。
    我只是想帮助你带带孩子,好叫你赶快去医院,我真没其他意思。江筱没有和我计较,仍然心平气和的说。
    不用你假惺惺的。我拉起来金鱼和水扭头就走,今天就是绕大圈也不叫你在这里看笑话。
    走了没几步就看见金鱼和水向前面的一个人喊:孔老师好,孔老师好……
    真是救星!
    我比两个孩子扑过去还快……交代过事情经过,孔老师大手一挥说:去吧!金鱼和水交给我。
    就在我马不停蹄向医院跑去的时候,还未离去的江筱不禁对着孔老师和金鱼水发了呆……
    姐姐姐夫们把爸爸团团围住,医院那种消毒药水的味道永远成为了我记忆中可怕的代名词。
    那个曾经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老头子就那样被插满各种颜色的管子,心电图、脑电图、血压器缠裹了一身,看着仿佛一具出土文物。他涣散的目光由于我的出现突然炯炯有神起来,喉咙中呼噜呼噜的滑动着话语,但张合不已的嘴巴中已经听不见只字片语……
    我心神俱碎的扑了过去,忏悔的扑在他病床前泪水涔涔。老头子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对我从来没有这样慈祥过,他想努力抬抬老树盘根样的手掌,那上面的点滴输液管轻微晃动,我惊觉,马上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接握那只也许在我一出世就抱过我的巨掌。手掌在我手心显得无力,可老头子的面容很安慰,歇了一会儿,手在我手中再次做努力想抬的更高……
    我与身边的姐姐姐夫们都不理解他还想干什么,这时候肖阿姨走过来,红着眼圈柔声问迩留之际的老头子:是不是想摸摸小五的头啊?老高?
    就见老头子欣慰的合了合眼睛,片刻,非常费力的张开充满爱怜的望着我……我的泪水立即像被子弹击中的伤口,再次喷射出一汩汩百感交集沉痛懊悔的惊涛骇浪……我郑重的把头俯伏在爸爸胸前,终于,我感到一只手颤抖摩挲的力道,那手溢满欣喜与满足,激动和快乐……我忍不住把自己眼睛也投入的合上,一直以为爸爸厌恶我,却不想这只手告诉我的却是,他有多么爱我。
    泪水自始至终不曾停止,在这位顶天立地的老人面前,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微不足道。平时我是怎样对待他的?他又是怎样压抑在自己丰富的情感与我不斤斤计较。突然,我感到自己头上的手卸去力量,我赫然举头,那双方才还爱怜盈盈的眼睛已经永远合上,刹时,灰蒙蒙的颜色将刚才还有活力的面孔匆匆覆盖……
    爸……我听见自己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喊就不醒人事。
    ……
    ……
    ……
    我听见有人在哭,有人在忙碌走动,有人翻开我的眼皮,有人从我腋下摘走体温计……
    我耳朵里钻进一个穿云裂石的声音:爸爸刚刚去世,你不能不压抑一下你的卑鄙?能不能不提结婚证书的事情?我会和你离的。
    这是高艳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没这个意思,就是想先找肖阿姨要过来放好,免得办理后事的时候,人多手杂,再把证书弄找不着了。
    孟辉,请你注意场合,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真令我失望,高艳爸爸尸骨未寒,你就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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